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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挨得很近，亲密姿态是我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

我是第一次痛恨自己无法离开慕容时。

让我本就死了的心，再次化为灰烬。

吻闭，许艺茹郁郁道：“阿时，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当然。”慕容时不动声色地点头，：“如果不是你在海边救了我，我恐怕活不到今天。”

许艺茹含笑道：“那是你吉人自有天相，不然我又怎么会碰巧路过救了你。”

一旁的我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许艺茹？

在大海里救下慕容时的人明明是我啊！

我想问个清楚，却发现现在的自己，哪还有追问的资格。

之后两天，我都被迫跟在慕容时身边，看着他对许艺茹关怀与疼爱，看着他们甜蜜如漆。

晚上，慕容时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随口说：“怎么好久没有上过腌笃鲜了？”

不远处正倚靠在门边的我闻言一怔，转头凝视他许久。

不多时，保姆连忙送上。

慕容时吃了一口这平日里最喜欢的菜，便重重放下碗筷，蹙眉问：“味道怎么不同了？”

赵姨见状，连忙解释：“少爷，之前您的胃不好，这道菜是前夫人亲自去大厨家学的，一直都是她亲自炖煮，虽然网上有食谱，可我实在做不出来前夫人的那个味道。”

慕容时一怔，估计在想，我那笨手笨脚的模样，竟然能做出一道这样美味的菜？

随即，他垂眸冷道：“拿下去吧，以后都别做这道菜了。”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隐约可见的疤，那是刚学厨时被烫伤的。

我这双手实在不巧，在厨艺上没有半点天赋，为了学好这道菜，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只是灵魂，可那心脏处的疼痛却有如实质般传来。

因着这一出，慕容时胃口全无。

他抬脚走到院中，看着我曾经最喜欢的那棵桂花树发呆。

传闻中，月圆之时走到桂花树下，能看见死去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好像显形了一般，她的身体不再是透明状，而是有了实体。

慕容时怔怔地看着，他眉头一皱，直直唤道：“……云芸？”

第5章

我神情一惊，刚想伸出手触碰他。

就听见慕容时厌恶地说：“怎么哪里都有你。”

悬在半空的手显得很是尴尬，我落寞地收了回去。

而慕容时再一晃眼，眼前却是空空荡荡。

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好，那他就去瞧瞧她到底还有什么妖要作。

第二日，慕容时亲自去了老宅。

他抬步迈入里屋后，跟在他身后的我却站在门口。

阳光穿透我的身体，没在地上留下任何影子。

我仔细观察地面，发现那些血迹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连带着在这里生活的痕迹也消失得一影无踪。

我不明白，是谁故意抹去了自己的死亡，还做了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

等到慕容时出来，我看见他手上拿了一个精致的玉盒，里面装着的是价值连城的翡翠手镯。

这是慕容氏的传家宝，谁戴上它才能证明谁是真正的女主人。

在我被流言蜚语中伤、被所有人贬低的时候，如果慕容时肯把这手镯送给自己，那我根本不会过得那样凄惨。

可惜的是，他没有。

从头到尾，他都不想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

而现在，慕容时却特意把这东西找了出来，他能送的，又还有谁呢？

果不其然，在北城最为瞩目的宴会上，慕容时把这翡翠手镯亲自戴在了许艺茹的手上。

并笑着对她说：“艺茹，以后站在我身边的人只会是你。”

女人看着那双玉手镯，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我满身寒意，却也只能兀自苦笑：“原来爱与不爱一个人……这么明显。”

这时，宴会厅里传来几个纨绔子弟的笑声。

“这慕容时二婚阵仗搞得可真够大的，要是被第一任老婆知道了，不得气得吐血啊？”

“要我说，那我不过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养女，哪里配得上慕容家的大少爷？”

“就是，许艺茹可是北城有名的才女，她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讥嘲声直直刺入我的心口，我攥紧手，面上掩过乌云。

慕容时听见了这些话，也只是愣了一下，旋即又若无其事地喝着酒。

突然，消失许久的凌朝从门外大步而入。

他眼中闪着悲痛，径直略过众人走到慕容时的面前。

下一秒，凌朝竟对着慕容时直直挥了一拳——

“你居然害死了阿芸，慕容时！这就是你答应我的，离婚后会照顾好她？！”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下巴。

慕容时眉头一皱，不甘地擦了擦破损的嘴角。

“云芸手段倒是越来越犀利了，先是给艺茹寄恐吓信，现在还让你来亲自动手。”

“只是可惜，我欠你人情，但不欠她的。”

凌朝双眼猩红，冷下眉目：“你说什么？”

慕容时脸上的嘲讽愈深，嘴角似笑非笑：“她想见我，就让她自己来！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把尸体抬上来给我看！”

“你——!”

不顾凌朝脸色阴沉，慕容时转身离去。

我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心如刀割。

明明流不出眼泪，我却觉得眼睛涩得厉害。

我被迫跟着慕容时回到书房，看着他坐在那神色空空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些什么。

半响，我看到男人拉开了抽屉。

然后我看见抽屉里放着一把花样别致的匕首——

而这匕首，竟跟刺入自己胸口的那把一模一样！

第6章

见到这一幕，我直接定在原地。

我想往那匕首上再多看看，可慕容时却大手一挥，将抽屉紧紧合上。

隔天一早，慕容时收到了凌朝发来的消息：阿芸的葬礼，你该来看一看。

慕容时冷笑：“真是做戏做全了！”

雾蒙蒙的天飘着细雨，殡仪馆内寂静无声。

白色的灯笼悬挂在门口，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我跟在慕容时的身后，心情极其复杂。

参加自己的葬礼……还真是别出一格。

馆内的灵堂上摆放着敬香台，上面点着三支香，香烟缭绕，悠悠上升。

慕容时站在门口拧着眉，紧紧盯着摆在中央的那具棺木。

他一句话未说，只是浑身散发着冷意。

屋外传来左邻右舍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凌家还真是可怜，本来亲生儿子就瘸了腿，现在领养的女儿也死了。”

“要我说，凌家当初就不该收养那个孩子，她的命格太硬，跟她亲近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话落，门外突然走进来一对老夫妻。

他们直接就打断了众人：“你们胡说！阿芸是个好孩子，她一辈子都在做善事！”

“要不是阿芸每年都往我们孤儿院寄衣物棉被，我们这些人早就冻死了……”

我看着两位老人，心中一暖。

这对夫妻我认识。

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却用双手为其他的孩子撑起一片天。

我知晓失去父母是什么滋味，所以也格外怜惜那些没有双亲的孩子。

平日有空就会给孤儿院寄点物资。

一群人听着他们一边哭，一边谈论我的好。

方才说坏话的嘴脸全都变得动容起来。

站在一边的慕容时却依旧紧紧皱着眉头，眼底满满的厌恶。

我苦涩一笑。

我从来都看不透这个冷漠的男人，实在是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

估计……又是觉得是我找人演的戏吧。

这时，凌朝终于从里屋走了出来。

他冷眼看向慕容时，然后递给他三根香：“既然来了，就给阿芸上柱香吧。”

慕容时没动，脸上的嘲讽倒是愈深：“不了，我这次来是为了和她撇清关系的。”

“既然她想当个死人，那就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我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破碎的伤。

我不明白，上天让我以这样的方式跟在慕容时的身边，就是想让我更深刻的了解慕容时有多厌恶自己吗？

慕容时开车离开，油门踩到最大，车子不要命的呼啸而出。

直到油量见底，他才猛然踩了刹车。

慕容时神色阴郁的抽出一根烟，刚要点上，就看到不远处的寺庙。

半晌过后，慕容时鬼使神差地放下烟，下车进了承安寺。

我听着阵阵庄严梵音，静静看着端坐莲台的佛像，神情茫然。

【佛祖啊，人死后不该一了百了么？为何让我这一缕孤魂留在这世上？】

可惜，这个答案没人回答我。

慕容时上完香后，不知为何却没有离开。

本在一旁闭眼打坐的主持，缓缓睁眼问道：“施主，可有惑？”

慕容时诧异地转头，沉思片刻后：“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样子？哪个……才是真的？”

主持双手合十：“当我们想知道一个人真正的样子，不要听别人说，要自己用心去感受。”

对着佛像，慕容时仿佛真有所感。

“如果她真是好人，那为什么要将我们的孩子丢弃在门口，害死了他？”

无人回答。

我默默站在一边，心情复杂。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再去解释了。

思虑片刻，就听慕容时毫无犹豫的冷笑道：“所以，她确实该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