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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帘子，静坐在马车里，没有理会一旁欲言又止的风瑶，选择了闭目养神。

风瑶望着容钰挺立的眉眼，不知为何，刚刚那个男人的目光令她十分不适。

她想问问容钰那是谁，可是后者却闭上了眼睛不愿再说话的模样。

风瑶咬紧了唇，手无意识的绞紧了帕子。

车辇摇晃，偶有燕雀的啼叫声传来，提醒着时日以至入夏。

大队行了整整两天，才到越族。

容钰下车后，转身扶着风瑶下了马车。

苍曲带着他们径直去了神殿，去见越族的族长。

神殿在一座半山腰上，由石阶盘旋而上，殿前还有一处宽广的祭坛广场，族长就在此迎接。

容钰跟在苍曲身后，拾阶而上，他望着四周的风景，莫名觉得熟悉，心脏也开始砰砰跳着。

手掌传来一阵温热，他往后看去，是风瑶握上了他的手。

风瑶略显疲惫的朝他笑笑，语气是恳求：“我有些累了，可以扶一下吗？”

她见容钰没有松手知道他同意了，她垂下眼。

刚刚容钰的表情飘渺又茫然，她感觉如果不抓住他的话，容钰就会被这山这水唤醒。

又无言走了一会，终于到了神殿。

殿前站满了人，为首的是一位长须老人和紫衣高髻的美人。

南苏的目光从二人紧握的手，缓缓挪到容钰的脸上。

她微微低头：“大人，好久不见。”

容钰笑笑，眼角带着不解。

“我们，见过吗？”

第十三章 安然自若

南苏瞳孔骤缩，脸上的沉静险些破裂。

苍曲的视线从南苏移到了容钰，同时也没忘了风瑶，最后一人表情最为冷凝。

他顿了顿，站了出来：“大人，这位是我族圣女。”

容钰点点头，拱手：“圣女。”

“之前有听闻圣女在离盛安之时遇伏，陛下特意命臣带来了一些薄礼给您压惊，并且已经下旨彻查此事，给越族一个交代。”

他声音温润中带着沉稳，响彻在祭坛之上，身后那些寨民闻言，紧绷的脸色稍缓。

容钰将他们的神情一一落在眼里，他自知圣女遇伏一事会让两族之间存在芥蒂，所以一来他便将事情的解决方法如数推出，叫他们化解一部分怒气。

他没有察觉，与此同时，自己身边有人的身体猛地一震。

南苏望着容钰，他眼里的自若与陌生十分自然，像是真的记不得她了一般。

攥紧的手心，又缓缓的放开。

那厢苍曲继续介绍道：“这位就是我族的族长了。”

“而这位就是圣蛊为我们挑选的，协管的大臣，容钰容大人。”

“容大人安好。”南苏身边的长须老人笑笑：“这么瞧着，竟还觉得您有些眼熟呢。”

容钰也笑了：“族长好，虽说这是下官第一次来越族，也觉得熟悉万分。”

忽然，一个身子栽倒在他怀里。

是风瑶，她面色苍白，好似身体十分不适。

族长：“这位姑娘是怎么了？”

容钰扶稳怀里的人，歉意的说：“这是下官的夫人，可能一路赶车，现下有些疲累了。”

族长了然的“哦”了一声，唤来几个少女。

“你们带容大人先去他的居所。”接着对容钰说，“大人先安顿好夫人，晚些的时候请大人一同用餐。”

容钰谢过，便带着人下了山。

众人散去，留南苏还在祭坛上对着容钰离开的方向，失神的望着。

“你又何至于。”

苍曲抱胸，倚在祭坛的石柱上看着她，遥遥的说。

“他不过是长得相像的人罢了，他不是阿容。”

“是啊。”南苏声音轻的像叹息，风还没吹，就已经散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接着便抬腿离开了祭台。

盘风寨居所，容钰将风瑶放在床上，正准备转身给她倒杯水，却被人拉住。

风瑶紧紧拽着他的手，语调微颤：“你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

她见容钰未动，加了一句：“这里太陌生了，我有些害怕。”

果然，那人犹豫了一会就坐了下来，虽然风瑶知道，这可能是他本性里护弱在作祟，但是她就是要利用这一点，这样，容钰才会留在她身边。

她后悔当初同意容钰来越族了。

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容钰前17年都是在这里长大，每一棵树，每一粒石头，都可能会唤起他的记忆。

这让风瑶岌岌可危，她紧了紧握着容钰的手，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有些安全感。

不多时，门被敲响。

容钰看了一眼沉睡的风瑶，小心抽开手去开门。

门外是端着药的南苏。

“这是安神养身的药，是族长特意嘱咐给夫人熬的。”

容钰跨了一步，走出屋子，将门关好后，接过了南苏手里的碗。

“多谢圣女。”

南苏望着他的脸，语气淡淡：“不客气。”

“我们认识吗？”

在南苏转身之后，容钰突然说道，让南苏脚步一顿。

她缓缓的转过身，盯着容钰的眼睛，反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容钰同样在观察南苏的神情，双方都不似说假，他笑了笑。

“不好意思，一个月前，我……病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而南苏却恍若雷击，脑中仿佛有闪电滑过，她迅速抓住闪电的尾巴。

沉声问道：“你又失忆了？”

第十四章 茫然

“又？”容钰捕捉到了这个字，“圣女为何说又？”

南苏秀眉紧皱，这也太蹊跷了。

接连两次失忆都这么古怪，而且首辅和风瑶都明显有事在瞒着容钰，中间一定有问题。

她正要开口告诉容钰的时候，屋内传来了风瑶焦急的喊声。

容钰眉头微蹙，向南苏又道了声谢，便推门进去了。

南苏望着紧闭的门，目光深沉。

旋即，她转身大步离开。

南苏埋头沉思，一步比一步快，可她没心思向其他的，满脑子都是容钰古怪的病和失忆。

“你不要命了？”

忽然，她额头撞上了一个柔软的物体，停下了步子。

她茫然的抬头，挡在她额上的是一直白得近乎透明得手。

而那只手的背后，就是近在咫尺的大树，和粗糙的树皮。按照她刚刚的速度，撞上去定是要头破血流。

南苏回过头，是苍曲。

“谢谢你。”

苍曲也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好友，虽然年长了两岁，但是没什么兄长的架子。

但是因为阿容和他在一起总会吵架，但总也吵不赢，所以就不让南苏和他玩。

苍曲眼里淡淡的怒意，随着这一声道谢烟消云散。

他收回手，寻常说话时，他的声音略带着慵懒，像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似的。

“就应该在你身上下傀儡蛊，这样看你还会不会到处乱跑。”

南苏淡淡的笑了：“刚刚是在想事情走神了，下次不会了。”

苍曲顺着她走的路回看过去，落在远处早看不见的容钰的居所上。

“你上次去盛安结果落得那副骇人模样，就应当离汉人远一点。”

苍曲想起当时的场景，现在眼底都能旋起一片风暴。

当时他刚好在寨子外，远处一道红影渐行渐近，直到跟前他才认出那是阿大。

而且浑身大大小小，狰狞流血的伤口，将通体的白毛染成了红色。

阿大看见他，呜咽一声便倒地不起了。

他自幼性情古怪，没什么情绪波澜，唯有这一次，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的慌恐。

压下心中的骇然，当即集合了族人沿着阿大的血迹往回走，结果在临近盛安的悬崖上，发现了惨死的使团族人。

全团十七个人，最后残存一口气的不过三人。最年幼的阿满不过十六岁，死的时候犹不能瞑目。

但最让他心慌的是，他翻遍了所有人，没有看见南苏。

是在悬崖的枯枝上发现了衣服碎片，才在崖下的河滩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南苏。

当时南苏面色苍白，胸口的那一箭，直直穿胸而过，

他是抱着南苏发了狂的跑，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天才从濒死救回。

苍曲深呼吸一口气，呼出来的气息都有着点点的微抖。

“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好好护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乱子。”

南苏笑笑：“谢谢你。”

过了几息，她又抬头问道：“你知道有什么病会让人发病之后，就会失去记忆吗？”

“不知道。”苍曲眼色一黯，语气依旧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