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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羽的话音落下，人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晞盉看着满眼悲痛的卿邺，低声道：“菁羽，你先回人界，过些时候我去寻你。”

菁羽闻言有些迟疑，晞盉是魔君，若是一般的魔族，自是可以应付。可卿邺是九重天帝君，若真的动起手来，晞盉根本难以抵挡。

更何况刚刚的情形来看，卿邺对他的杀意不是假的！

“可是他……”菁羽蹙眉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晞盉打断。

“放心吧，菁羽，我没事，帝君也不会真要了我的命。”晞盉看出菁羽眼中的担忧，轻声安抚道。

菁羽闻言踟躇了一会儿，看着晞盉眼中的笃定，终是点了点头。

但是她没有转身就走，而是转头看向卿邺，寒声道：“如果你敢伤晞盉，穷尽黄泉九天，我也不会放过你！”

第16章 兀自沉沦

话落，菁羽的身影便消失在二人眼前。

“穷尽黄泉九天啊……”卿邺幽幽的重复着菁羽的话语，转头看向晞盉道：“这万千年来，她头一次说要杀了我，不是为狐族，不是为她自己，却是为了你！晞盉，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晞盉闻言抿了抿唇，没有接话，转而道：“帝君，若我是你，便不会再去纠缠菁羽。”

他的声色低沉，可卿邺听了却只觉得可笑。

“纠缠？菁羽是我的妻，我若是不愿，纵使和离，她也只能是我的！”卿邺脸色黑沉，望向晞盉的眼中满是冰冷寒霜。

“可她已经因为你的不愿，死了一次！”晞盉的声量有些大，向来温润的面容也有些锋锐，“帝君，她不是从前的菁羽了，她不会再爱你。”

“你怎知不会！？若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会忘了我？！”卿邺掌心仙力翻涌，钳住晞盉的咽喉，声色狠厉。

生死一瞬，晞盉的命握在卿邺的手中，可他没有半分惧怕，只是看着卿邺，低声道：“因为如今的她，不会恨任何人，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晞盉的话中充斥着悲凉，卿邺闻言心中猛然一慌，仙力消散，他冲上前，攥住晞盉的衣襟，慌张发问：“什么叫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你这话是何意？”

晞盉看着卿邺，这个他年少便认识的帝君，竟然也会有如此慌张的时刻，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想到菁羽因为他受的那些伤痛苦楚，晞盉就觉得不值，即使依着亲疏关系，他本该站在卿邺这面的！

“帝君，菁羽当初魂飞魄散，你以为我是怎么将她救活的？”晞盉盯着卿邺的眼，声音轻柔，可话中之意却是千斤重，压得卿邺喘不过起来。

“莲花化形，魂魄重塑，记忆抽离……帝君，如今的菁羽早不是那只爱你入骨的普通仙者，而是一株无心无情的莲花！”晞盉说着，语气中充斥着冷嘲，“莲，是没有情丝的。你觉得现在的她，要如何爱人？又如何爱上，你这个杀子仇人？！”

没有情丝！无心无情！

八个字将卿邺彻彻底底打进了深渊！

他茫然无措的收回手，满眼不可置信。

怎么会呢？菁羽怎么可以不知晓情爱？甚至连记忆都抽离？！

亦或者，这便是她对他的惩罚？万年的苦寻不算，还要加上她自己永世的遗忘，只剩他一个人，抱着两人曾经的回忆过活。

任凭他再如何，她都不会再爱上他！

痛，心痛!

像是真火炙烤那般，痛彻身心，就连魂体都跟着抽痛！

卿邺失神的退走，脚步踉跄，哪还有当初一夫当关的骁勇，活像一个失去控制的假身。

晞盉站在一旁看着，终是不忍心：“帝君，为了菁羽好，也为了你自己，放弃吧，至少她还活着，不是么？”

可卿邺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喃喃的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

“我话尽于此，帝君，你好自为之。”

晞盉不再多言，闪身离去，徒留卿邺一人，在这虚无的黑暗与绝望中，兀自沉沦！

第17章 亲身体会

人界。

无夭看着不知在想着什么的菁羽，又看了看花灯摇曳的长街，终是开口道：“施主，乞巧灯会要开始了，你不出去瞧瞧么？”

菁羽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无夭在说什么。

可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晞盉的安危，对乞灯会的兴趣早就淡了，她摆了摆手道：“不去了。”

无夭闻言点了点头，复又开始念起了佛经。

菁羽托着腮，侧头看着无夭。

虽然身着袈裟，光着头，可是无夭的模样俊俏极了，若没有出家，定然是个惹得无数女子垂青的郎君。

菁羽想着，换了个姿势，手指轻敲着桌案，忽然出声道：“和尚，你说这一个人，为什么想要杀另一个人呢？”

无夭闻言顿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看着不解的菁羽有些诧异。

“施主，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你想知缘何，自是要问问那想要杀人之人才是。”

菁羽听着他口中的佛理，只觉无趣。

“这人间的话本子总是说什么深入骨髓的情啊爱啊的，可是本姑娘却是半分也体会不到。和尚，你说这人为什么又会为了旁人做出那般选择？”

无夭依旧没有答案，他自幼生在佛门，研读的都是些佛经佛理，对尘世的情爱向来不曾沾染，自然也无法给出答案。

“施主，情爱之事贫僧不知，不过师父曾说，若想明白，需得亲身体会才是。”

“亲身体会？”菁羽喃声重复着，而后一笑道，“谢了和尚，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无夭看着菁羽脸上的笑容，突感心中陡生一层异样，却不知是何。

恰时，晞盉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菁羽和无夭皆抬头望去。

“菁羽。”

“晞盉，你没事吧？”菁羽眼神一亮，忙起身上前，拉过晞盉坐回了椅子道，“他没有难为你吧？”

“不曾。”晞盉笑了笑道，“倒是你，刚刚在说什么？”

晞盉抬手拿过桌案上的茶壶倒了杯清茶落于面前，刚刚端起，却被菁羽接下来的话吓得打翻了茶盏。

“你刚刚……说什么？”晞盉深深的望着菁羽，开口问道。

菁羽诧异的看着失礼的晞盉，眨了眨眼重复道：“我说我要入世。这些时日听了那么些话本子，我总是要感受一下他们口中的情爱到底是何物。”

晞盉沉默的将茶盏放回桌上，指间微动，定格了时间。

菁羽看着一动不动的四周人群，看向晞盉道：“你……不准？”

“不会，菁羽决定的事我不会阻拦，但你可否告知我，为何会那般在意情爱之事？”

“因为我总觉得相比你们，我好像少了些什么。”菁羽说着，而后抬手覆上心口，“人们总会因为各种事情心生波澜。可我却不是。就连你同我说起灭族之事，我也不过像个旁观者一般，连他们说的那种报仇的想法都不曾生起。晞盉，你不觉得我这样，很奇怪么？”

“……”晞盉不知道该说什么，菁羽的聪慧他知晓，却不曾想过，不过几日时光，她便察觉到了她的不同。

可是她曾身陨之事，他还是不愿她知晓！

能多瞒些时日，便多瞒些时日吧！

晞盉想着，而后说道：“你沉睡前的年纪也不过是个孩子，哪能知晓奇多？既然你想知晓情爱的感觉，便封了记忆与神力入世，司命那面我去说。”

第18章 莲花托生

菁羽闻言眼神一亮，连声道：“那我去买些话本子，你一同带去给司命，我的命格他定然是要写的曲折复杂些的！”

晞盉无奈失笑，抬手轻敲了一下菁羽光洁的额头道：“傻子，你看的那些话本子，都是司命写出来的！”

菁羽闻言鼓了鼓嘴，嘿嘿一笑。

“好了，你是第一次入世，我给你留下有关和尚的记忆，之后你便跟在他身边，省得你人生地不熟的，平白受些苦楚。”晞盉说着，指间诀咒变换，封了菁羽周身神力与记忆，而后隐了自己的身形。

“……和尚，你发什么呆呢？走啊，说好的陪我看灯会的！”菁羽拉着不知发生何事的无夭朝着门外而去。

隐去身形的晞盉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眉心微微皱了一下，而后传音将菁羽入世的事情告知了无夭，便转身离去。

而无夭看着身前的菁羽，眼中情绪难明。

仙界司命宫。

“哟，这是什么风将魔君吹过来了？”司命手中捏着毛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