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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太太做着美梦。

“来了来了！十五比十四！十五比十四！”

传信的小厮闯进赌坊，顾老太太蹭的站了起来，扒在了屏风后。

屏风后其他赌棍一齐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谁赢了？！左军都尉还是右军都尉？！”

“十五比十四，哪个是十五啊！”

……

“右！右！肯定是右！”

顾老太太兴奋至极，脸都扭曲了，看的一边婆子都忍不住害怕。

那厢，小厮总算喘匀了：“右、右军都尉——右军都尉输了！”

顾老太太刚掏出赌券准备找王大友，就蓦地僵住了。

等等……谁输了？

赌坊内几家欢喜几家愁。

“怎么就输了……怎么踢的啊！”

“我赢了！我赢了！”

“你再说一遍！好好说！谁胜了！”有个不信邪的，上去揪住小厮的衣领。

他大声道：“左军都尉胜了！左军都尉十五！”

“嘭——”

不远处的翡翠屏风摔了一地，顾老太太提着裙摆，气势汹汹冲了上来。

那架势像是要跟人拼命。

她红着眼大喊大叫：“不可能！右军都尉怎么可能输！你胡说！你有没有看清楚！你个睁眼瞎！”

去看结果的并不止他一个，其他小厮说道：

“客人若不信，自己去城内问啊！城内的赌坊都结了，就是左军都尉赢了。”

“不可能！”

顾老太太一声大吼打断了他，“说好了就是右军都尉的！我没输……我不可能输！！”

顾老太太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魔怔似的摇头，“我不可能输的……我不可能……”

她可是把浑身上下所有银子都交出去了，还有她住着的庄子，房契、地契……她有的一切都押上去了……

说好的填海都花不完的金银呢？！

第287章为今之计，只有破财消灾

其余赌棍对其退避三舍，指指点点：“这人谁啊？看着挺富贵，怎么输不起？”

“说实话看着有点眼熟。像是哪家老夫人……这么一大把岁数竟然还来赌钱……”

正闹着，一声叫喊让所有人慌了手脚：

“快走！官府来人了！”

屋内众人顿时哗然，所有人都立即往门口挤，剩下的人甚至跑到了后院，打算爬树逃离这里。

顾老太太被踩了好几脚，被婆子救出来的时候，身上全是脚印，发髻也散了。

她惊恐的往后院跑，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千万不能让官府看到她！！

“通通站住！我们已经拿到赌坊的名册了，今日下过注的一个都跑不了！”

“就算跑了，我们也会抓到家里去，到时再加逃匿罪，两罪并罚！”

“不想多吃苦头就给我老实的站住！”

一群人挤出门才发现，锦衣卫早已将外郭这一巷子团团围住，胡同口全部是人。

房瓦上站着好几个，有两人刚爬上去，就被一脚踹回了院子里。

霎时间哀声一片，所有人都跟死了娘似的。

哭声、求饶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这一折腾，便到了夜里。

秦王府中，裴荀刚做完今日的锻炼，勉强可以脱离拐棍两脚走路。

可他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右脚竟然跛了！

裴荀当场发作，在庭院里一番折腾，所有植被花卉都被他砍得稀巴烂，满院狼藉。

前来传话的下人不敢抬头，磕磕巴巴地说：

“王爷，睿郡王在前厅，想要见您。”

裴荀撑着拐，表情还未缓过来，狰狞道：“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让他滚！”

“睿郡王说，是为了玉秀春的事来的。”

正是裴少俊开在邺京的那家赌场。

裴荀这才想起，今日貌似是蹴鞠赛开幕的日子，难不成……

他表情顿时严肃，一蹦一跳坐上四轮车，甩掉拐棍。

“扶本王过去。”

下人赶忙上前，一路推着他来到前厅。

睿郡王在厅内来回踱ᴊsɢ步，根本坐不住，见到他就迎了上来，面露恳求。

“皇弟，你可来了！这次你可要帮帮我！”

下人乖觉的退了出去，裴荀缓和这面色说道：“皇兄先说是怎么回事？玉秀春出事了？”

“还不是裴聿那厮！！”

睿郡王面孔扭曲，牙齿咬着咯吱作响。

“今日蹴鞠赛刚过，他的人就把玉秀春全部抄了！事发突然，账册什么的全都没收走！那混账东西肯定是早就发现了，隐忍不发一直到现在，害我以为他没发觉，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如今我证据都在他手中，皇弟，唯有你能救我了！”

睿郡王也老大不小了，可他智商有限，实力也有限，还怕皇帝，遇到这种事只能找裴荀求救。

裴荀眼神闪了闪，垂着头沉默了须臾，才问他：

“皇兄确定所有确凿证据，全部都已经落在裴聿手中了吗？”

睿郡王摔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青白。

嘴唇蠕动：“全都落进去了。账册，名单，来往书信，甚至是本王的印鉴——”

这也怪不得睿郡王，玉秀春刚开没多久，什么都得他撑着，做不了甩手掌柜，而且他也没想到裴聿的人发现得那么快。

水至清则无鱼，裴聿已经很久没管过邺京的赌坊了，谁想到他就突然发难了。

裴荀道：“或许皇叔从未放过皇兄。上次皇兄侥幸逃过一劫，他料定皇兄会忍不住继续做，就一直盯着，誓要找到你的把柄，叫父皇发落了你！”

睿郡王面露恨色。

裴荀施施然道：“事到如今，只能破财消灾了。”

“还能如何破。北镇抚司全是他的人，就是送钱，又有谁敢收。怕只会让我罪加一等！”睿郡王苦着脸。

“这天下还不是裴聿的天下呢！”裴荀说。

“只要父皇开口免了皇兄的罪，他裴聿也不敢拿皇兄如何！皇兄干脆来个釜底抽薪！将这赌坊所有收入交于户部，就说……将其用作为父皇修缮皇陵的钱银。”

睿郡王眼睛一亮，拊掌一拍。

“对啊！眼下父皇正因为将钱银拿去修了河道的事心烦，我这时给父皇出银修皇陵，父皇定不会再与我计较了！皇弟，太谢谢你了！”

裴荀笑着说道：“届时只要我再去跟父皇说，这事是我和皇兄，想为父皇分忧才办。给皇兄做个证，父皇必定会信。”

“那肯定了，你眼下在父皇心中，可是比太子更重。”

睿郡王了了个心事，背脊都挺直了许多。

只不过……

他又想到什么，眉头一蹙。

“按账册来，那上面钱银有许多我都已经给了皇弟你，或是叫府上的人花了……对不上账的话……”

裴荀：“这钱数也一定要对上。皇兄是知道父皇性子的，若知道你藏私……怕是不会好说话了。”

“那这钱银，难不成要我自己——”

裴荀叹息了一声，“皇兄，破财消灾，不外如是。”

睿郡王试探无果，看样子是全都得自己掏了。

说他心中无怨是不可能的，可他还指着裴荀有一朝发达，自己能跟着喝一口肉汤，想想也只能忍了。

睿郡王看向裴荀的右腿。

“这都过去快一月了，皇弟腿还没好吗？”

裴荀的笑容多了一分僵硬，“伤筋动骨一百天，自然是还要养一养……”

“我府上还有上好的伤药，改日让人给皇弟你拿来。”

说罢，睿郡王就起身告辞了。

裴荀则看着右腿，渐渐绷紧了面皮。

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他这条腿，不举已是让他离那位子远了许多，若再来一个跛脚——

他狠狠把桌上茶盏挥了出去。

……

翌日

顾臣烨散朝刚回到府上，便见家门前几个百姓冲着他家匾额指指点点，不知在议论什么。

他脑袋一痛，仔细一想最近府上似乎很安生，心中怒意。

走上石阶便呵斥门房：“都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那些刁民赶走！青天白日正事不干，围在本官门前干什么！”

门房不敢说话。

这时，叶氏领着顾凉几个匆匆走来。

看见他便说：

“老爷回来的是时候，快跟妾身去大理寺瞧瞧吧！方才来了个人，说老夫人昨个儿在外郭，赌博被抓了！”

第288章环环相扣的计划

昨日顾老太太和其他赌徒，一路被锦衣卫从外郭游行进京的时候，便有百姓将她认出来了。

爱看乐子的好事者四处打听，到处流传，拼拼凑凑便把事情扒了出来。

好歹也是户部尚书的老娘啊，竟然在外郭赌博，还把身家都押了进去！

庄子田地一个不剩，赔了个血本无归！

百姓看戏的同时也不免唏嘘，这么个女人能教出户部尚书，真是几百年修来的福分。

顾臣烨听到叶氏的话便傻眼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去赌博！”

“是不是总要去看看，在大理寺待审，总要接人回来的。”

叶氏说着接人，其实是去看热闹。

她怎么也想不到顾老太太能作到这地步，以前不过是窝里横，现在胆子大到敢拿身家性命去赌博了。

顾臣烨慌了阵脚，官服还没换就重新上了马车。

瞥见门外议论的百姓，咬着牙吩咐门房：“把他们全都赶走！”

车帘一甩，几辆马车疾驰离去。

大理寺外围了不少人，这次抓赌逮了许多普通百姓，这会儿还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