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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福客栈，很热闹，几乎坐满了食客。

靠角落的一桌有四名男子正在吃饭聊天吹屁。

隔壁桌的一名国字脸男子突然把头凑过来，问道：“哎，你们听过那首什么树上麻雀叫渣渣，什么宫里什么鸡鸡的歌谣吗？”

左边的男子疑惑地问道：“什么渣渣鸡鸡？”

另外三人也是疑惑地看着国字脸男子。

国字脸男子道：“就是那首调侃当今圣上的歌谣呀，听说可有趣了。”

四名男子相视一眼，然后会心一笑。

“噢，你说那首呀，当然听过啊。”

“唱来听听呗，这顿我请了。”

“我唱了你可不许耍赖喔。”

“当然。”

左边的男子清了清嗓子，“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树上麻雀叫吱吱，宫里有人没鸡鸡。夜夜唤来佳丽寝，摇床娇喘空戚戚。野草虽软能破石，真龙升空去无边（鞭）。”

同桌的另外三人听完皆抚掌大笑，快乐得很。可他们的笑声还没停，一声怒喝响起：“全部带走！”

“唰唰唰……”，瞬间站起八名拔刀的穿便服的官兵！

四名大笑的男子瞬间脸就白了。

……

同福客栈的这一幕只是缩影。

此刻，紫衣卫正如一股汹涌的暗流向全国漫延，只要听到有谁吟唱那歌谣，立马逮起来关到大牢里。

后来牢里关的人越来越多，干脆直接现场击杀！

紫衣卫是晋郦国的军政搜集情报机构，前身是先皇赵晋琰设立的“拱卫司”，专以酷刑镇压贪官污吏。他们的工装是紫色的飞鱼服，穿上贼拉风，又称紫衣卫。

紫衣卫由皇帝垂直管理，跟六部平起平坐，权力贼大。

晋郦国的混乱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抓被杀。

这片肥沃的土地很久没有饮过这么多的鲜血了。

百姓们都乖乖闭了嘴，但也有一些嫌命长的混水摸鱼，想趁机诬陷除掉仇家，于是向官府告发：

“我听到他唱了！”

然后被诬陷的人反手就是一招绝杀：

“我也听到他唱了！”

然后两人双双被切了脑袋。

都拿不出证据来，那就一起死吧！

……

混乱还在继续，因为这首歌谣的原创还没抓到。

赵隽阳已经下旨，必须捉到歌谣的原创者，灭其九族！

接下来倒大霉的是文人墨客。

普通市井流民写不出这样的歌谣来，大概率是出自文人墨客之手。

管你什么文坛大家、至圣鸿儒，一个不落，统统抓去严刑拷打。

可怜这些文弱书生，哪经受得起这般折磨，没两轮下来，不少人就屈打成招，“承认”了自己是原创。

各地官员美滋滋地把“捷报”快马加鞭传回中书省，说自己抓到了歌谣的原创者，等着领功封赏。

中书令屠洪䘵看到各地呈上来的奏报，勃然大怒！

好家伙，经统计那歌谣的原创者竟然多达三百多人！

屠洪䘵把奏报全都打回去，让重新审理，并加了一条，如果再抓错人，就把当地最高行政长官的脑袋和丁丁一起给切了。

这下好了，各地官员知道造不了假，但真要抓到原创主犯谈何容易。要知道，这歌谣已经在全国流传，无人知道最早是从哪里开始的。

抓不到原创主犯，那就换个思路来立功呗，凡是跟“软”字有关的诗句或书籍，都是在讥讽皇上，通通焚掉！写了这些诗的文人全部抓起来，严刑拷打！

还美其名曰“维护皇上天威！”

“这群蠢猪！”得知情况的屠洪䘵暴跌如雷。

这哪是“维护皇上天威”，这是“将皇上放在火上烤”。

任何时候，有两种人是不能得罪的。一个是皇帝，因为他会让你掉脑袋。一个是文人，他不会让你掉脑袋，他会让遗臭万年。

以史为鉴，有多少好皇帝被喷子文人们黑出了翔。

一些不怕掉脑袋的文人拿起了笔，写下：皇上器小量窄……后面还有洋洋洒酒一大堆。

大意是说皇上那玩意“小又软”是天生的，关我们什么事？那歌谣也不是我们写的，关我们什么事？我写柳条软衣服软，这关你什么事？这样捕风捉影，乱烧书乱抓人，实乃昏君行径！国家是要灭亡的！

这可不得了，原本在百姓心中风评挺好的赵隽阳，一下子印象分唰唰唰掉到了谷底。

……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如前所述，赵隽阳个好皇帝，对歌谣之事，他确实怒发冲冠，恨不得把始作俑者诛其九族，挫骨扬灰，但他还无意把所有人都牵扯进来。

这些地方官员为了讨好皇上，故意杀良冒功，把祸水不断扩大，局面越搞越乱，让皇上“又小又软”的事实越来越深入人心。

不怕死的文人多得是，这是他们的风骨！再这样下去，只怕局面会彻底失控。

屠洪䘵知道，要收拾这残局，必须得皇上亲自发话了。

他只说了五个字，赵隽阳就停止了外部的调查，而把目标转向了内宫。

屠洪䘵是这样说的：根源在后宫！

是呀，皇上的房事本是私密之事，外人不可能得知。若无内宫太监和宫女嚼舌头，理应不会传到外面去。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查出那歌谣的原创者。

屠洪䘵也没有证据，但这推测肯定不会错。他之所以迟迟不说，是因为这样会得罪很多人，很多有势力的人。

因为最有可能把皇上的“短处”和“软肋”泄漏出去的，一定是某个被赵隽阳翻过牌子的妃子。可这些妃子大多是朝中重臣或皇亲贵戚的女儿，屠洪䘵这等于是把她们给卖了。

果不其然，那些有女儿在宫中当妃子的重臣或皇亲贵戚都愤怒不已，就差指着屠洪䘵的鼻子骂了。

在向皇上赵隽阳说出“根源在后宫”之前，屠洪䘵早已暗中知会女儿惠淑，调查最后一定会以内宫为重心，到时千万打死都要咬紧牙关说什么都不知道。

赵隽阳让紫衣卫即刻开始行动，后宫的太监和宫女有一个算一个，不管用什么手段，务必要撬出主犯。

一翻折腾下来，太监和宫女竟死了十来个。但没一个是冤枉的，因为皇上“小又软”确实是他们的饭后谈资之一。

然后，紫衣卫还从后宫中搜出了各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工具，比如角先生、人事先生、缅铃、肉苁蓉……御膳房里，最受欢迎的食材便是这肉苁蓉了，多少都不够用，说错了，是不够吃。

还有什么锁阳先生、子宫保温器、三十六宫都是春……林林总总，让人大开眼界。材料上更是五花八门，有陶制、金属制、木头制或角制，不一而足，加起来堆得像座小山。

赵隽阳看着这些工具，只感觉脑袋嗡嗡嗡的。这种戴绿帽方式，比妃子们真出轨还让他难受。

他看着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妃子们，突然觉得人生一点意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