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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甘心看着那些比你差的人早就飞上枝头，而你自己只能破败和衰老吗？凭什么我就不能被分配到更好的地方，而是要在这个破地儿当土地神！”狼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不公平！”

“如果……如果我不是被分配到这个地方，我就不会这样……都是他们的错……”

狼妖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我想过要挽回这一切，我想变回人类的模样……可是，我试了所有的办法，却都不奏效，我的皮肤就像是虫茧一般，一层一层褪掉，就是不在身上正常生长。”

狼妖诉说着自己的痛苦，它所说的都是它所感受到的自身的苦，它从没有想过，这是因为它做错了，所以才有因果报应。

“我试过了，都不行……都失败了……我回不到过去了……”

“所以，你为了报复，就将这些女人的灵魂都压在万阳阵？”黎元樱质问道。

“这就是她们的报应！天道不惩罚，我自替天行道！”狼妖的眼发出绿莹莹的光。

“你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身为一方神明，没能起到劝诫的作用，却是助纣为虐，更为了自己的贪欲，导致人间惨剧，你难辞其咎！”

“满嘴仁义道德！我追求荣华，追求富贵，何错之有！难道，我只能一辈子清贫吗？”

“它已无药可救，何必继续争执。”七郎说。

黎元樱看了看冰夷抱着的十五：“不行，十五还需要她……十五太小了，需要母亲。”

听到这句话，七郎愣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如果当初那个人能感念他还小，能够留他母亲一条活路就好了。

那么，他现在就还有母亲，还能看见她的笑容，还能吃上她做的点心，还能叫她一声娘亲。

“为了她，你不能解开阵眼吗？如果你不自行解开的话，我们就只能杀了你。”黎元樱指了指冰夷怀里的十五。

十五两眼泪闪闪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轻声呼唤着：“娘……你就帮帮他们吧。”

第四十四章福王

狼妖死死地盯着黎元樱，它没有立刻回答，嘴里喘着粗气，它又看了看十五，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你说的仙君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但是你要为自己而活。况且，十五还需要你，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她考虑考虑。”黎元樱继续劝说道。

她希望眼前的这位母亲能自己想明白，解开阵眼，破除这万阳阵，不然，他们就只能将它杀死。

破阵者亡，则阵亡。

黎元樱还记得皇上曾经赐给黎家上好的血燕，每日姜且都会给黎元希炖上一盅，她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那原本就是姜且的亲儿子，她不是，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更何况，元希是这个天真的，有什么好的，都会悄悄留给姐姐，这让她很欣慰。

只是有一天，姜且房里的妈妈找过来，在黎元樱房里搜了个底朝天，非说这血燕丢了，咬死了说是小翠拿了。

“昨天晚上，有人见你去了厨房，不是你拿了，还会有谁！”

黎元樱还记得当时那个老妈子的嘴脸，满脸横肉，蛮不讲理。

小翠那会儿还小，吓得哭了起来。

“我是因为小姐寒症发了，去厨房找点姜片给小姐泡茶才去的！”她一边哭一边解释。

可是没有任何人听。

后来姜且来了，不由分说就要把小翠打一顿，黎元樱自然是不肯，这件事闹到了黎老爷那里。

黎元樱本来就没有对父亲抱有多大的期望，但是父亲那次做得比她想象的更寒心。

他不仅不相信黎元樱，还将黎元樱也连带着惩罚了。

姜且这才解了气。

黎元樱记得那个小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自己的手板，他打得狠狠地，声音非常响亮。

如果有娘在，姜且哪儿能这么猖狂。

黎元樱没有哭，她知道哭没有用，只是后来，皇上来找黎老爷捉妖，黎元樱总是各种借口不去，一开始黎中道只是骂黎元樱，后来等他遇上事，死了不少人，回来就将黎元樱关了禁闭。

黎元樱硬是不撒口，硬扛着。

黎中道这边死的人越来越多，没人跟着他干了，他只能自己上的时候，他终于知道来求黎元樱了。黎元樱记得那天黎中道把她从小黑屋请出来，置办了新衣裳，摆了一桌好菜，连她屋子里的装饰都给换了。

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小心翼翼地招待着。

黎元樱还是不松口，她知道，这一次不给黎中道一个颜色瞧瞧，她仍旧会在黎家吃苦。

最后，黎中道愣是狠狠打了姜且一耳光，黎元樱才算解了气。

这个耳光不算什么，她只是想让姜且知道，你喜欢的这个男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想幸福？那是不可能的。你让我母亲一辈子含恨，我也不会让你心安理得地过着好日子。

黎元樱出马后，皇上交代的事顺利完成，黎家又一次受到了重用。

从此，不管是黎中道还是姜且，都不敢再对她不尊重。

父女情谊在此时，或许在更早的时间，就已经断了。

黎元樱看着十五，她现在虽然日子苦了点，但还是有母亲的庇佑的。如果她的母亲不再执念变为人形，带着十五远走高飞，可以过一个清净一点的生活。

如果母亲不在了，她将要去哪里，她又要受多少苦呢？

“我承诺替你寻到仙君，你可愿为我解开阵眼？”黎元樱换了一个说辞。

她知道一个被爱情蒙了眼的女人是很难看清现实的。

果然，狼妖似乎松下了戒备。

“真的吗？我一直想变回人形，就是想再去见他一面。”

“真的，我说到做到。”

七郎看了看黎元樱，他以为最终他们只能杀了这个狼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提出了这个办法。

她自己的时间都不多了，还要管别人的闲事？

七郎的脑海里闪现出当时黎元樱那苍白的脸，她僵直地躺在自己的怀里，一动不动。

忽然，他感觉到心脏像是被什么绞住了一般。

她就像是一朵脆弱的雪花，一碰就会化了。

“可我要如何信你？”

黎元樱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一个符，这张符和别的符不一样，是一张黑色的纸，上面画着白色的符画。

狼妖脸色微微一变：“死追符？小姑娘，你便是捉妖世家的神女？”

黎元樱点点头。

狼妖嗤笑一声：“没想到啊……竟然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他们真的好狠的心啊。”

七郎微微皱眉，听着狼妖这句话，觉得有些奇怪。

黎元樱继续说：“有了这个死追符，便可以汇聚女鬼的怨气。这些怨气自会帮你找到你所说仙君的去处，不论是天涯海角，都能找出来。既然你知道黎家，你应该知道黎家擅长这个。”

“我知道，之前你们找先代妖王就是用的这个办法。听说你们这个符极其邪乎，我今天倒要见见是不是真的。”

先代妖王？七郎心中一紧，莫非说的是……

“所以，你现在信了吗？”

“好！”

“你想好了？”

“有什么想不想好的？”

“一旦用了死追符，你所说的的那位仙君，能不能活下来就另说了。”黎元樱语气淡淡的。

狼妖的眼里没有犹豫，只有浓浓的情绪，似爱似恨，混杂在一起。

“他做出那样的事的时候，便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吧。”

黎元樱还想说什么，但是却不准备提了，她觉得事情的真相于这位伤心的堕神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十五，娘带你去见见你的父亲。”狼妖召唤着十五。

黎元樱和七郎收起了武器。但是冰夷并没有放走十五。

“曾经焰山叫做妙山，我是这里的妙灵仙子，主要是司子嗣这一挂祈愿，一开始人们只是来妙山求子，由于每试必灵，我的香火就旺盛了起来。自从那个人来后，这里就变了……”狼妖说着说着，眼睛流下血泪。

“谁？是你说的仙君吗？”

狼妖摇了摇头：“不是，是当今皇上。”

黎元樱吃了一惊。

“当今皇上久久求不得儿子，便来我这里祈愿。可是，对于生男生女这件事，即便是神力也不可违背。”狼妖看了看黎元樱。

“那太子殿下……”

狼妖摇了摇头：“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我只是提醒你，小姑娘，小心你们所效忠的天子。”

随后，狼妖举起双手，开始口念咒语，大地震动起来，巨大的妖气贯穿整个古塔，发出飓风呼啸的声音。

黎元樱觉得胸口一闷，她捂住胸口，开始呼吸变得不畅。

黎元樱在飓风中，听到狼妖那如鬼魅一般的低语：“还有，要小心你的父亲。”

这股飓风从四面而来，围着古塔旋转，直冲云霄，而后又从天上坠下，犹如瀑布一般，汹涌澎湃，水成一天。

古塔开始慢慢消散，一层一层灰飞烟灭，直到最后，只剩下塔底，这飓风平铺开去，冲向所有的钟阵。

轰隆。

钟阵瞬间灰飞烟灭。

此景壮观无比，一声巨响，万古仇怨，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