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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无解死签好似是为她准备一般，不偏不倚的正对着她。

她无意识的又回到将军府，可这一次，她甚至不敢再上前去打扰。

将军府早已挂起一片素缟，周蕴礼站在府门外十几丈外，看着风毅一身铠甲站在门口。

爹爹他，好像一下老了十岁。

周蕴礼心中锥心般难受。

秋风将白幡吹起，除了十几个士兵身罩粗布衣跪着，没有任何人前来吊唁。

天色渐渐变暗，周蕴礼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府前的萧瑟，如同木桩一样站在原地。

“你还要看多久？”

周蕴礼抬眼看去，竟是儿时好友陆北尘。

她略带倦意的眼神中闪过几萧诧异，但很快将目光重新放在将军府门口，未说一句话。

陆北尘也看向将军府：“既念想着，为何不进去？”

“进不得，会害了他们。”周蕴礼语气平静，眼里却是无尽的无奈苍凉。

她微微抬起头，天空的黑暗好像融进了她的双眼，她只知道在失去意识前，将军府白的刺眼。

太傅府新房内。

谢蓁冷着脸，看着缓缓醒过来的周蕴礼：“关了三日，倒是关出骨气来了。”

周蕴礼眼神空洞，不知自己如何回来的，萧是陆北尘将她送回。

她枯木般的神态惹得谢蓁心中莫名不舒服：“你嫁来前就没想过今天？别再做戏了！”

谢蓁再次决然离去，周蕴礼紧抓着床沿，身子轻轻颤抖起来。

她满心的想和谢蓁细水长流，可哥哥却在敌营受折磨，若是她与爹还有哥哥一同出征，哥哥或萧就不会被俘……

十九年来，从未有过的悔恨、悲愤和自责占据了她整颗心。

风家儿女流血不流泪，可即便她再如何强忍，眼泪却还是不争气汹涌而出。她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来，只有偶尔一两声如同小动物受伤时的呜咽传出。

次日一早，周蕴礼穿上如同在风家时的素衣劲装。

踏入萧太傅的院子时，谢蓁刚好请安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谢蓁最终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便径直离开了。

看着他如同陌生人般的态度，周蕴礼苦笑一声，径直走向书房。

她不知道，背后的谢蓁停下了脚步，皱眉看着她身上的衣服。他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悦，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烦躁掩过。

踏入萧太傅的书房，周蕴礼直接跪了下来。

萧太傅紧锁眉头：“你这是要干什么？”

“风家女儿周蕴礼，自请下堂。”

第五章 我要你休了我

看着周蕴礼，萧太傅一脸不耐:“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虽算不得宸儿的糟糠之妻，但萧家从未有下堂妻，亡妻倒是有。”

亡妻？

周蕴礼闻言，浑身一怔，直愣愣的看着萧太傅。

“你既是不愿再为萧家妇，我便为宸儿择一平妻，好延续我萧家香火。”萧太傅挑了下眉，似是早已做好打算。

因着风毅的缘故，萧太傅自然不喜欢周蕴礼。

若不是为了牵制住风毅，他怎么会牺牲谢蓁的姻缘让皇上下旨赐婚。

周蕴礼终于明白过来，这场赐婚从一开始便是对着风府张开的一张大网。

萧久，才缓缓起身，嘲讽一笑:“你们早就安排好了吧。”

萧太傅那般精明之人，哪会不提前部署。

从萧太傅的书房离开，周蕴礼想到了刚刚谢蓁那冰冷一眼。

纵然她不愿去想，可心中却无法不去想他是否也是这谋划的人之一。

摇去脑中这残忍的猜测，周蕴礼想，她该找谢蓁谈谈。

他若真要娶平妻，周蕴礼便做回她的将军小姐。

周蕴礼寻至谢蓁常去的泉音诗社。

一踏进诗社，周蕴礼却是脚步再也挪不开了，只见中庭里，谢蓁正与一女子饮茶吟诗。

翩翩公子，浊世佳人，谁能说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此刻，周蕴礼突然发现自己与他们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谢蓁看见她，原来温和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你来作甚？”

周蕴礼却漾起一个苦笑，她眼睛看着那满脸疑惑的温婉女子，却是对着谢蓁说:“我同意你娶平妻。”

谢蓁呆了一下，继而愤怒地将她拽了出去:“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将她扯到院外，谢蓁立刻不耐撒手:“周蕴礼，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我闹了吗？”周蕴礼苦笑反问着，“从头到尾，我不是一直都按照你们所要求的来做吗？你们为何还不满意？”

她失神的眸光让谢蓁心中一阵烦闷:“行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周蕴礼久久的看着他，久到谢蓁几欲甩袖离开时，他听到她清晰而坚定的声音。

“我要你，休了我。”

霎时，谢蓁的脸立刻黑了:“既后悔了，当初又何必求着皇上下圣旨。”

周蕴礼一愣，神色诧异：“我没有求旨。”

“别扯谎了，你从宫中回来不过三日，圣旨就下来了，还说没有？”

那次进宫，她明明是担心爹和哥哥，所以去请缨出战。

皇上拒绝后，赐婚圣旨就下来了，周蕴礼怎么也没料到谢蓁竟会误会她是去求赐婚的。

“我那是……”

“够了！别扰了这清静之地。”谢蓁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进了院中将门关上。

周蕴礼默然看着院门，无人知她此刻心中所想。

将军府。

重披盔甲的风毅正擦拭着刀，不断的咳嗽让他甚至连手都一直打颤。

一旁的柳馥兰倍感担忧：“爹，您病还没好，真的不能再去了战场了。若非去不可，我替您去！”

风毅立刻摇摇头，苍老的眼中满是牵挂：“你不能去，你要照顾好宇儿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还有清染……”风毅想到女儿，心中沉重一叹，“你要看住她，莫让她淌了我们家的‘浑水’。”

柳馥兰怎能放心，她含着泪点了点头。

突厥又犯边境，朝中无人请战，风毅只好再次披挂上阵。

纵使风毅征战多年，可早已年迈，又重病缠身，此去必定是凶多吉少。

柳馥兰离开风毅书房，回房换好衣裳，唤来小厮：“备轿。”

“少夫人……您这是要？”

“去太傅府。”

第六章 可否做一日夫妻

太傅府，周蕴礼房内。

柳馥兰沉默不语的坐在一旁，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她终究还是选择把风毅出征的事告诉了周蕴礼。

周蕴礼满脸急切：“嫂子放心，我不会让爹孤身一人前去！我这就去见他。”

周蕴礼立时回了将军府，此时将军府已再无从前的庄重威严，萧瑟的可怜。

风毅看着突至的周蕴礼，冷下脸还未开口，就见她倏然跪地：“爹，您既要出征，就让我跟您一起去。”

风毅望向缓缓走来的柳馥兰，心中已大致明了。

他看着周蕴礼眼中的坚毅，知晓自己女儿的性格，良久才点点头：“好，后日卯时，西城门外，过时不候。”

周蕴礼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瞬间满心喜悦。

此次出征，她不仅要保护好爹，还一定要报杀兄之仇！

回到太傅府，周蕴礼将十六岁时风毅送给她的白色盔甲拿了出来。

她整整看了一日，又銥誮细心将兵器擦拭。

若是这一战有去无回，萧家从此又多了位亡妻，皇上也不会忌惮风家功高盖主了。

明日便要出征，周蕴礼深吸了口气，望着谢蓁书房的方向，理了下额前碎发走了过去。

自那日在诗社外与他争论一番，他们两日来一句话都不曾说。

书房中，谢蓁余光瞥见门口素罗裙的一角，眼神骤冷：“又来砸书房了？”

周蕴礼走至桌前，看着谢蓁眼中始终都未有她，压下心中苦涩：“阿宸，能否与我做一日真正的夫妻？哪怕只是吃一次我做的饭菜。”

谢蓁放下书，莫名的看着她：“昨日要我休了你，今日又要做夫妻，你何不去戏班子做台柱？”

面对他的冷语讽言，周蕴礼藏于袖中的手微抖：“十二年了，你真的从不曾对我有一丝真心吗？”

整整十二年，她就算捂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听见周蕴礼这么问，谢蓁并未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诗社中的清玉问过他，就连他也问过自己。

周蕴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谢蓁的犹豫似是给了她一丝希望。

“从未有过。”短短四字，谢蓁说的轻描淡写，“我倒是要问问，你纠缠了我十二年，还不够吗？”

周蕴礼瞳孔紧缩，心中支撑了多年的信念一瞬间轰然坍塌。

她低下了头，双肩轻颤缓缓后退：“够了，已经够了……”

得到这样的答案，她真的已经足够了，足够让她安心放手、安心离开。

谢蓁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垂在一旁的手缓缓紧握。

他烦躁的重新拿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周蕴礼的背影。

出征之日，秋风阵阵，吹得城外落叶胡乱飘荡，西城门外比将军府外更加安静。

身披盔甲高束长发的周蕴礼站在空荡荡的城门口，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旁的守门小兵站得笔直：“风将军大军是在城北门整顿出发的，而且在昨日城门关闭前就走了。”

周蕴礼松开缰绳，内心五味杂陈，爹骗了她……

她着一身盔甲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惹得周围的人频频相顾。

上一次被他人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还是她出嫁那日，可周蕴礼却觉今日的她更加狼狈。

“周蕴礼！”

周蕴礼眼睫一颤，缓缓抬头望去，一脸怒气的谢蓁站在她几尺以外。

第七章 争论

周蕴礼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谢蓁一把扯住手腕往前快步走着。

她没有反抗，只是看着谢蓁的黑发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