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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封存门上落了一层灰，推开门的时候发出了沉重的咯吱声响。

二人故地重游。

顾少阴眉头紧锁，假山石是悲伤，地上枯萎的花是悲伤，亭台楼榭是悲伤，此地悲寂寥。

他亲眼看着长公主饮下毒酒，断气倒在桌上，那双眼睛不肯闭上，凝望着皇宫的方向。

长公主早就死了。

而身后跟着他的白清欢贵妃……简直就像是一模一样的影子。

他不相信她是她。

“娘娘，这里是长公主的居所，也是最后陛下赐下毒酒，身亡之地。”

时隔多时，房间内落了重重的灰尘，除此之外无一改变。

就像是崭新的画卷，落了一层灰，还是那精彩的一幕。

白清欢望眼望去，只觉得心口发闷，难受的厉害。

她走到了罗汉榻边，忽然蹲了下去，在里面摸了摸，找出了一个玻璃球。

“这东西怎么掉在这儿了？”顾少阴大步向前，一把拿了过来，阳光下的玻璃球闪烁着光芒。

白清欢只觉得阵阵头痛，隐约有了一点回忆。

画面就在这个房间，她被人用力地打了一下，往下倒的时候手松开，玻璃球就从自己手中滑了出去。

“这是我十四岁的时候送给长公主的。”顾少阴十分敬仰她，在琉球那边儿得到的小玩意，眼巴巴的就送给了公主殿下。

殿下温柔的笑了笑，就接了过来。

他很惊讶：“你怎么知道在这儿？”

“我……”她话还没说，忽然六七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此番出行，要求低调，只有顾少阴加一个车夫陪着白清欢出来。

突如其来的刺客，手提着兵刃，冲向了二人。

顾少阴一人持剑与之缠斗，另一只手还要护着白清欢，打斗的非常吃力。

白清欢倒是显得很镇静，一面躲着刺客，一面拉着顾少阴往出跑，还顺手抄起了屋内的一个花瓶，照着一个刺客砸了下去。

两个人迅速后退，边打边躲，仗着熟悉地形，在公主府内乱跑，往假山里面躲。

然而这终究不是办法，顾少阴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人，身上出现了伤口，右边的侧脸被箭划伤，往出渗血，可怕的是血的颜色是黑色的，那箭矢上有毒。

这帮人是想要致人于死，不留活口。

两个人慌不择路地跑出了假山，前面是湖水，顾少阴问：“你会水吗？”

白清欢边跑边点头：“会。”

顾少阴将她一把推了下去，转身拔剑和刺客缠斗，想要拖住这帮人的去路，从而给白清欢制造逃跑的机会。

至于自己的生死，已经不重要。

第十七章 选择吧

白清欢咬着牙，顺着湖下游到了对岸，然后迅速的往出跑。

说也奇怪，脑海当中对公主府明明没有记忆，却偏偏能够准确地判断出哪里是后门儿。

她拼命地跑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水，在水下被石头磕了两下，跑起路来很疼。

“白清欢！”

“陛下？”

沈晏殊不能出宫，怕外边危险，但得到车夫回来汇报说出事的消息，还是坚持带着护卫而来。

白清欢一看见他，只觉得看见了救星，大呼道：“陛下快派人进去，顾少阴还在和刺客缠斗，而且已经中毒，您一定要救救他——”

沈晏殊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了白清欢身上。抬了抬手，吩咐人进去就顾少阴。

二月的天，乍暖还寒。

冷风嗖嗖的刮过，浑身湿透的白清欢瑟瑟发抖，她想要进去看一看情况，陛下的手撕死地按在她的肩膀上，动弹不得。

“你很担心顾少阴会死吗？”

“担心。”白清欢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他本来是能逃跑的，但是为了保护我……”

“你知道他为什么拼命的保护你？”沈晏殊笑盈盈的问。不待白清欢回答，他又慢条斯理的给出了答案：“因为，你是朕的贵妃。”

白清欢觉得阵阵冷意从自己的脚跟儿往上窜，尽力冷静下来：“所以，顾将军在忠于陛下。”

“是的。”

两人谈话的功夫，里面发生了激烈的争斗，护卫们拿下了那些刺客，其中两个被杀死，一个当机立断咬舌自尽，只有一个被卸下了下巴，挑断了四肢，还活着。

顾少阴身上的伤并不重，但是中毒颇深，是被众人抬出来的。

白清欢先是痛不欲生，紧接着听说人没死，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眼泪在控制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流。

沈晏殊的火气噌噌的往上蹿，“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白清欢哽咽着说：“他是救命恩人。”

“你错了，你的救命恩人只有朕，如果不是朕来的及时，顾少阴会死在里面，而你会死在路上。”沈晏殊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对方看着自己：“皇姐失忆而已，怎么会让你变得如此愚蠢？”

白清欢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对方，青年人特有的朝气蓬勃，在陛下身上并无体现，他沉着冷静，像是被雕刻出来的顽石，恰到好处而失去真实感。

“让陛下感到愚蠢，我很歉疚，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

他们在这里僵持，受伤的顾少阴得不到救治。

沈晏殊松开了手，眼底像是寂静无波的海面，暗藏汹涌在深处：“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讨论这个问题，那就直接做选择吧。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跟我回宫。皇姐，您那样爱惜自己的性命，且目空一切。你会为了旁人，而放弃自己的性命吗？”

你看，这个冰冷而毫无温度的人，正在为了自己的一时乐趣，将两条性命放在天平上，一个人获救另一个人就会直坠谷底。

做选择题，是最残忍的事情。

第十八章 朕的皇姐

白清欢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她一直压制着对皇帝深深的厌恶就像是一颗被雨水浇灌过的树苗，将要破土而出。

她死死的盯着对方，不用看也知道，这双眼中必然深藏着恨意。

大脑被恨意笼罩，身体却已经先一步的做出了动作。

啪的一声，陛下的脸瞬间红了半边，留下了一个深刻且清晰的巴掌印。

所有人都惊呆了。

白清欢还不觉得解气，呵斥道：“你是谁？我没告诉过你吗，一国之君绝不可因私情扰乱本心！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戕害忠臣良将，是要做亡国之君吗？”

沈晏殊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得很奇怪，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兴奋。

“你还有脸笑！这是什么地方？刚刚出现过刺客，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随便出宫，怎么能在危险的地方停留？如果你的脑子里面只有情情爱爱，那这颗脑袋不必要了。”白清欢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身体抖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风吹过来，冷的浑身鸡皮疙瘩起来，还是因为内心的恐惧。

沈晏殊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里：“皇姐，我知错了。”

他的姐姐回来了。

“姐姐别生气，刚才跟着进去的人就随行太医。”沈晏殊抬了抬手，示意这帮人将顾少阴送到顾家去，让太医始终跟随。

陛下骑马匆匆而来，回去的时候便捎带着白清欢。

这么冷的天，这么一番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