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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谷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片生机勃勃的模样了。

鲜血溅洒在药王谷的府邸和药圃上，血迹已经干涸陈旧，府邸里更是长满了荒草，满目都是荒凉。

傅离看着药王谷山上的方向，静立了许久。

那里是药王谷所有人的埋骨之地。

萧廷渊看着离他好几步远，整个人都透着寂寥清冷的傅离，心里骤然一紧。

“你可要去祭拜一番？”

傅离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萧廷渊吩咐人立马去安排，随即便要跟着傅离一起过去。

傅离却拦住他。

“王爷还是留步吧，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去祭拜他杀的人？

她的声音清冷中掺杂着一丝从心底里涌出来的恨，这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整个药王谷上上下下七十一口人命啊。

是她从小相伴，情谊深厚的同门亲族啊！

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她曾在这里长大，与师兄师弟们玩闹，还有钟柔可爱的师姐师妹们相伴。

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地，曾经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说笑打闹过，拥有过最快乐美好的日子。

然而，那些天真无邪的日子终究不再，而那些人……也都长眠地下。

因为一封莫须有的告密信。

因为一个宁肯杀错也不放过的战王爷！

整整七十一条人命，没了。

就这样，全都没了。

萧廷渊满怀愧疚，感觉喉咙口仿佛堵住了一般，翕和半晌，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

傅离嘲讽地冷笑，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鬼神的面具骤然一转，是她冷入骨髓的声音。

“如果道歉就能让他们复活的话，我很乐意接受。”

只可惜，回不来了。

情爱亦散，人面全非。

他们之间再也不存什么天长地久的百年好合，有的只是血海深仇和浓浓愧疚。

萧廷渊埋着头，眼中十分苦痛。

他搜肠挂肚，却发现什么话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傅离却压根没有看他一眼，不管他有着怎样的愧疚难过，都与她无关。

她叫住了那些要帮她打点准备的人，没有接受任何人的好意，而是孤身一人骑马上山。

她一个人，清理了七十一座坟墓的杂草，为他们一一点上香烛，摆上果盘香案，忙完一切，已经到了夜间。

她点上了七十一个孔明灯。

在药王谷，祭奠亲人是要点孔明灯的。

红色的孔明灯升上天，就像是一个个魂灵，带着她的悲哀和思念，逐渐地远去了。

爹，师兄，你们在天上好好看着吧。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第21章 这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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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太妃院中。

冯玉儿正跟太妃按摩双腿，太妃的神情十分享受。

“你倒是有心，带着孩子还能来我面前尽孝。等会儿你就回去吧，还是小世子重要。”

闻言，冯玉儿立马眼眶里浸满了泪水，鼻头红红的，看着十分委屈。

“这是怎么了？不过才说两句话，怎么就哭起来了？”

“太妃有所不知，小世子他……他被傅离郡主给带走了！”

“你说什么？”

太妃猛然坐直了身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与我说来！”

萧廷渊回府时，却闻言太妃去了嘉成郡主的府邸。

他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去嘉成郡主府！”

等他策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大口吐着鲜血的太妃，还有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傅离。

“傅离，你在做什么！”

他心中气极，朝着傅离就冲了上去，一掌将她拍开，搂着太妃。

傅离虽然武功不错，却还是躲不过武学修为极高的萧廷渊，她捂着胸口退了好几步，眨眼间咳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看着自己吐出的鲜血，傅离笑了起来。

“怎么，你又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么？”

看见她那双冷得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萧廷渊的心头如同被紧紧抓住了似的隐隐作痛。

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报复他不成，就要抢走他的孩子，现在竟然还要对太妃下手么！

他心间一片苦涩，若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会不会也太重了些！

“你再不把太妃带去安置，她怕是真的要没命了。”

萧廷渊猛然一怔，傅离方才的话，是在关心太妃？

太妃又开始吐血，萧廷渊赶紧抱着人进屋休息。

太阳西沉，直到半夜，太妃才缓缓醒转。

她先是看见了守在一旁的萧廷渊。

“儿啊……”

萧廷渊立马回应，让人赶紧来替她诊断。

“儿啊，世子被人带走了，你可一定要将孩子带回来才行啊！”太妃仍未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萧廷渊的眉头微蹙，他早就吩咐过，这件事不要告诉太妃，太妃又从何得知的？

他朝着太妃点头：“您放心。”

得了他的应诺，太妃放下心来：“你也不要怪郡主，刚刚我气急攻心，忍不住咳出血来，还是这姑娘救的我，要不是她给我吃的那颗药，我估计也没这么快醒来……”

萧廷渊听得怔愣楞的。

太妃的意思清清楚楚的，却字字句句堵得他的心头直发慌。

他这是……又做错了？

服侍太妃歇下，他去了外间。

傅离正双手环胸，冷冷清清地倚门站着，里面的对话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现在可洗清我的冤屈了？”

萧廷渊敛眉，嘴唇紧抿着，看起来情绪十分复杂。

“抱歉，是我误会了。”

“呵！”傅离讽刺地笑，“好一句误会啊！”

她的脸上早就重新戴上鬼神面具，她紧着眸子朝萧廷渊看了过来，眼里面全是燃烧的怒意。

“道歉就该有诚意，王爷只是随便说说就当道歉了？我刚刚可是差点就被你杀了，这买卖也太划算了！”

萧廷渊浑身一颤，这对话他分明听过。

就在钟呦呦丫鬟去世的时候，她也说过。

……

“一条人命，换一月的禁闭，好划得来的买卖啊！”钟呦呦捂着胸口，面白如纸，看起来摇摇欲坠。

……

萧廷渊感觉自己的心口钝钝地疼，宛如有人将他心上结疤的地方慢慢揭开，鲜红的血液渗透出来，抽走了他所有的力量。

他面色惨白：“那你要如何才肯接受我的道歉？”

冷冷清清的声音。

“我要你自断一臂。”

萧廷渊猛然抬头，他眯着眼，仿佛从未见过她一样……她怎么现在变得这样的陌生了！

傅离却压根不在乎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样他就怕了么？

那她当初毒素入侵五脏时他又是怎么做的呢？他不仅带着冯玉儿入了府，还在她反抗的时候强行要了她。

那个时候她就不痛么？

她痛啊！痛到口吐鲜血，可他呢……他压根就没有发觉。

“王爷做不到么？既然做不到，那就不要说什么道歉！我绝不会接受！”傅离的声音如同千钧重石，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心上。

众目睽睽之下，萧廷渊抬起了手。

运起掌力，那手重重地拍在了自己的左肩上，剧痛从肩上蔓延而来，他的左右无力地垂着。

“这下，你满意了？”他咬着牙，沉着眸子看向傅离道。

傅离嗤笑一声。

“这才刚刚开始呢。”

第22章 我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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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凌冽，又是一年冬天来了。

“你若是想要孩子的话，就让孩子的母亲自己来要吧。”

傅离的声音比吹起来的寒风还冷，她那双曾经柔情似水的眸子里，此刻不含半点感情。

如果有，那也是滔天的恨意。

冯玉儿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在府中大吵大闹地不愿意过去。

“王爷，她就是想要我的命啊！我不能过去，我真的不能过去！”她说什么也不肯去傅离的郡主府，还说宁愿现在就死在这里也不愿意去。

萧廷渊耗尽了所有的耐心，他派人端上一瓶鹤顶红。

“你是想现在立刻就死，还是要去郡主府，自己选吧。”

说完，他就再也不愿意跟冯玉儿待在一起。

这个女人，这么些年除了大吵大闹，就是在他的面前做戏。

他早就看得累了。

要不是念她还给自己生了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还容忍着她！

而且现在甚至还不能认定那孩子就是自己的！

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一想起傅离那双冰冷的眼睛，他忍不住又拿出了那小像木雕。

“呦呦，你真的就那么恨我么？恨我违背诺言，恨我灭了药王谷，恨我……恨我逼死了你……”

萧廷渊握着那木雕，凄惨地笑了起来。

难道他不该恨么？

他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伤人至深，值得她恨入骨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