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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舒书在跳舞。

她像是失去了羞耻之心，随着鼓点，听着下面众人的嗤笑鄙夷缓缓舞动。

终于一曲落下。

她伏跪在地，眼里只剩死寂。

正要退下，大殿上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过来，给朕斟酒。”

马舒书浑身一颤。

大殿内也忽的静了一瞬。

马舒书仰头，看着龙椅上的林池生，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缓步上前跪在他身边，拿起酒壶。

大殿内众人眼色交织。

鼓乐声正要再次响起，忽的，一个大臣走出席位，朝林池生跪下进言。

“陛下，臣听闻前朝余孽崔氏腹中余孽至今未除，臣恳请陛下诛杀此獠，否则后患无穷啊！”以为自己已然麻木的马舒书手便是一抖，酒洒出来！

林池生睨她一眼，半晌，他淡淡道：“朕自有考量。”

那人不甘心：“陛下……”

林池生眼底阴霾：“要你来教朕如何行事？”

那人一个冷噤：“臣下不敢。”

林池生一声轻哂，再看向马舒书语带不悦：“倒酒都不会？”

马舒书背脊一僵，若无其事地低着头倒酒。

宴会持续到半夜。

人群刚散，马舒书便跪伏下去，哀声恳求：“陛下，求您放过我大嫂，那孩子出生后我们会将他送到山野人家长大，此生绝不让他知晓身世！”6

林池生没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盛酒的玉壶。

清澈酒液从壶口缓缓流出，落到马舒书身上打湿那薄纱。

马舒书一颤，牙咬着唇，主动起身跨坐在林池生身上。

她也不想如此下贱，可这身体是她如今唯一的武器。

林池生眼眸一暗。

马舒书用尽全部的力气，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陛下，求您。”

一边说，她一边解开林池生的衣袍。

林池生嘲讽道：“马舒书，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模样和那些卖笑女别无二致。”

马舒书笑意一僵，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

林池生再也忍不住，径直将马舒书抱起走入寝宫，丢在龙榻上。

毫无怜惜的动作，让马舒书只有痛苦。

这种时候，她竟不合时宜地想起林池生和她的曾经。

定亲那一日，少年带着她打马自京城长街而过，快活笑意带落满城夏花。

“公主，这是我此生第二开心的时刻。”

少女撅起红唇：“哼，林池生，你什么意思？”

“因为最开心的时候，一定是我娶你那一日。”

少女转嗔为喜，少年举起三指朝天。

“我林池生在此立誓，此生定以命护马舒书百岁无忧！”

以命相护，百岁无忧啊……

回忆不复，少年的承诺一夕作古。

林池生见她张着红唇失神模样，狠狠咬她锁骨：“给朕喊。”

痛意传来，马舒书呻吟出声：“陛下，求……求您……”

“错了！”

马舒书迷惘一瞬，颤声开口。

“池生，轻点……”

这话一出，林池生宛如疯了一般，力道愈发加重，像是要将马舒书吞吃入腹。

直到天色渐明，马舒书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这次过后，马舒书高烧不退，烧得全身灼痛而麻木。

她只感觉自己陷入一个又一个噩梦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来了。

一双柔软温热的手将马舒书抱在怀中。

熟悉温柔的呼唤声传来：“舒书，舒书。”

马舒书呜咽着：“大嫂，是你吗大嫂？对不起，是我没用……”

崔莲生轻轻抚摸着马舒书的头：“不是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远处有婴儿哭声传来。

马舒书似有所感，哭着抬头看向崔莲生。

崔莲生悲伤而温柔的笑了：“舒书，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话说完，崔莲生一点点抽离，带走最后一丝暖意。

“大嫂，不要！”

马舒书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惊醒。

心中惶惶，不安至极感觉一波波侵袭而来。

马舒书慌忙起身下床，嘴里呢喃着：“林池生，林池生你答应过我的……”

刚冲出房门，两个宫女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真是个贱人！自家大嫂都被吊死了，还去找陛下呢！”

第9章

马舒书眼眸猩红地冲过去，声音凄厉：“你们说什么？”

两个宫女被她这疯魔的样子吓到，竹筒倒豆子一般。

“皇后娘娘病重，需要未出生的胎儿做药引子。”

“陛下急得就将那崔氏肚里的孩子……剖出来了。”

马舒书如遭雷劈，不敢置信，跌跌撞撞跑向姚文淑所住的正殿。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马舒书心跳如擂鼓，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雪落在她单薄衣衫上，她却感觉不到冷。

跑到姚文淑宫门，她一眼便看见了宫门口满身是血的尸体。

那血蔓延到马舒书眼里，眼前世界都变得血红。

“不会的……大嫂……”

她明明昨天在梦里还见过大嫂的不是吗？

马舒书一步步走上前，跪倒在尸体前。

崔莲生原本已经隆起的腹部已经凹下去，血肉模糊。

梦中婴儿的哭声又一次响在马舒书耳边。

她昏昏然想起林池生答应她的话，又想起那两个宫人的话，荒谬的眩晕感传来。

马舒书伸手抱着那尸体，想要尖叫，想要痛哭，喉咙却似哑了一般！

只有眼泪汹涌而下。2

她发着抖，好像冷到骨髓了。

好冷……真的好冷……

林池生，你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承诺做到呢？！

良久，马舒书将自己的脸凑近大嫂早已冷成冰块一般的尸体，抵头相贴。

她一字一句，说得温柔：“大嫂，别怕，舒书带你回家。”

雪，越来越大。

马舒书艰难地背着那尸体往外走。

一步一个血印，在纯白无暇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沿途宫人看见这惨烈场景，俱是被震慑，竟都不忍拦她。

刚踏出未央宫宫门，便恰好撞见来看姚文淑的林池生。

林池生望着马舒书的模样，瞳孔一缩。

马舒书却像是看不见他，一双黑色瞳仁透不出半丝光。

她兀自向前走，一步一步，脚印深深。

林池生攥紧手，哑声喝道：“马舒书！”

旁边姚文淑的太监没想到会被林池生撞见，立即‘哎呦’一声，仿佛很惊讶：“这崔氏昨日惊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过罚她跪了一跪，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说完他立刻呼喝侍卫，声音尖利：“快把人带下去，不要脏了陛下的眼睛！”

身后的侍卫立时上前抓人，猝不及防的马舒书狠狠摔倒在雪中。

可她眼中只有崔莲生尸体，不顾侍卫拉扯，马舒书又挣扎着爬起来，一声咳嗽，鲜红的血刺入林池生的眼。

林池生心一揪，下意识低喝：“住手！”

马舒书什么都听不见，只将那血胡乱擦了一下，又紧紧抱住尸体自言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