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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下毒的人，竟然是徐嬷嬷……

原来在这偌大的穆府，从头彻尾，无一人真心待她。

“荒唐啊……荒唐……”姜云栖悲戚出声，痛苦不已。

她再也压不住喉间的腥甜，源源不断的血从嘴角淌落。

她慌忙去擦，却越擦越多。

最后，姜云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穆府的。

她牵着马，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在街头。

无处可去，也不知该去哪。

突然，前方响起一阵马蹄声——

穆家军副将杨骁急匆匆赶来，向她禀道。

“穆将军，可算找到您了！前线传来急报，北齐举兵正朝城中攻进，请您速回军中定夺！”

姜云栖曈孔蓦然一缩。

犹记起两年前，曾让穆父受伤的战役，正是和北齐的那一战。

那时，她替父上阵，虽赶退了敌军，却怎么也忘不了敌将首领赵潇洵退兵时留下的话——

“来日，我赵潇洵定卷土重来，踏平大周城池。”

短短两年，赵潇洵果真来了。

而此人手段，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又狠又绝，他此次定是做了万全准备，要报当年战败之耻。

父亲已年迈，定是遭受不住，还有身后城中百姓，有老妪蹒跚声，有小孩嬉闹声……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要如何守护？

看着手中的战马缰绳，姜云栖的心逐渐冷静。

何为归处？必是战场。

姜云栖翻身上马，眼中是一片坚定，对着面前的杨骁吩咐——

“命穆家军整装待发，随我迎敌！誓死守护平阳城！”

策马扬鞭，一身红衣戎装朝着心中的信仰前进。

军营。

姜云栖跪在正欲换铠甲出征的穆父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求您允我带兵出征！”

“穆家军誓死守卫边疆，我身为穆家儿女更是不能做逃兵！”

穆父拧眉看着她，鬓边的几缕白发在风中摇曳。

他苍老的眼眸中，有隐忍的情绪在翻涌。

“穆家无儿，唯有两女。”

“这些年，是为父让你生生从一个深闺女子变成了赤血将士。”

“让你舞刀弄剑，恪守军训，只是为了稳固军心，不让任何人说穆家军的闲话。”

良久，他沉沉叹息一声，弯腰将姜云栖扶了起来。

“此战凶多吉少，你守在军营，继续以身作则，稳固穆家军军心。”

听着穆父的话，姜云栖心中一颤。

眼眶里，泪水在一圈圈打转。

原来，她不是没人爱。

父亲的爱，全都藏在严厉的军中责罚中！

“父亲在，穆家军心亦在。”

“女儿曾和敌将首领赵潇洵激战过，对付他我有把握！”

“还请父亲允我上阵，只要我在边疆一日，他们休想踏入大周朝一寸土地！”

望着姜云栖眼中的决心，穆父最终将御赐的护心铠甲交到了她手中。

“为父，等你凯旋归来。”

第10章

寒风呼啸，战火纷飞。

紧闭的城门外，犹如人间地狱。

北齐所到之处，夷如平地，挥动着两米大刀，吞噬着将士性命，如豺狼饮血，天地间一片血色。

姜云栖一夫当关，血淋淋杀出一条血路，铠甲早被鲜血侵红。

体内毒素也犹如万千蚂蚁在啃噬着肺腑，苦不堪言。

天边即将骤晓。

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姜云栖生生忍着，压住嘴里的腥血，手指着远处敌将首领的人头，大喊道——

“杀！”

霎时，弓箭手一支支火箭，如同陨石投射在敌人之中，火光一片。

浓烟之下，敌军立马四处躲散。

姜云栖抓准了时机，拿起长缨枪，一鼓做气上马，用尽全身力气对准了赵潇洵胸膛——

“咻！”

长枪直插，一枪毙命。

这得多亏了当初穆父对她的责罚，才让她能在十米之内，还能精准射击。

姜云栖重重的摔下马，听着耳边将士们的呐喊厮杀声——

“将军，胜了，我们胜了！”

她笑着吐出了嘴里鲜血，望着渐渐亮起的天空，弯起了嘴角。

父亲，你瞧，女儿做到了——

“黎明，终于要来了……”

这一刻，她心中两辈子的不如意和恨意，好像都得到了宣泄。

她抬起手看着远处飞扬的旗帜，眼睛沉沉闭上。

……

天，彻底大亮。9

金銮殿外，慕回衍胸口莫名一痛，泛着心慌。

昨日姜云栖离开后，他一直都惴惴不安。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姜云栖那双对他失望的眼眸。

等穆长宁睡着后，他赶忙出府去追姜云栖，他想要解释清楚，要是她实在不同意假拜堂此举，那就作罢又何妨。

可街市早没了姜云栖身影，他失落转身，却看到了告示栏上的皇榜。

这才知晓，与他成亲之人，竟真变成了穆长宁！

错了，一切都错了。

慕回衍神色顿紧，立刻进宫求皇上收回旨意。

皇上勃然大怒，罚他在殿外跪了一宿。

忧思间，太监走了过来：“世子，皇上让您进殿。”

收回思绪，慕回衍站起身走进殿中。

殿中，他急忙跪下请罪：“皇上，臣此生只爱姜云栖一人，对穆长宁只有兄妹之情，求您收回旨意……”

高台上，大周皇帝面色凝重。

“即使如此，婚书上为何是穆长宁的名字？”

“那都是假的，穆家父母皆可作证……”慕回衍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解释。

皇帝叹了口气：“婚书是穆家主母呈上来，求朕赐婚的。但昨天夜里，穆将军来找了朕，说明了缘由。”

慕回衍心中一紧，不知该说什么。

穆母一心希望自己娶穆长宁，但穆父是清楚他的心意的！

皇帝看着慕回衍焦灼的模样，沉重开口：“罢了，朕准了，姜云栖的确是个好女人……”

话毕，他走下台殿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皇家鎏金嫁衣放在慕回衍手上。

“去吧，去把她接回来，莫再辜负了她。”

看着那件御赐的红嫁衣，慕回衍心中喜悦不已。

他满脑子都是姜云栖穿上嫁衣嫁给自己的一幕。

随后，他抱着嫁衣如获珍宝地离开了皇宫，骑上马，往将军府奔去。

他心中有欣喜，更有担忧，怕姜云栖不原谅自己该怎么办？

转念又笑出声，没关系，大不了再重新追她一次。

只要她再给他一次机会，任她打骂。

慕回衍捏紧缰绳，心不由开始狂跳。

好像当年第一次跟姜云栖表白时那般紧张。

还有隐隐外涌的不安。

越是临近将军府，慕回衍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更甚。

突然，前方被人群挡住了去路。

慕回衍眉头微蹙，下了马正要出声督促他们别挡道。

此时，人群自发散开，又齐齐跪下。

长街之中，一副黑棺由远及近。

数名身穿穆家军铠甲的将士扛着黑棺，面色悲恸地朝将军府而行。

一步，两步，渐渐逼近。

慕回衍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沉，好似有巨石压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双眼盯着黑棺根本挪不开。

临到跟前，他终是看清了黑棺侧边刻着逝者名字——

姜云栖！

一瞬间，慕回衍整个人都好像被夺舍了。

红色嫁衣倏然从手中掉落，落在了黑棺前面。

士兵后方的穆父缓缓走上前，将鲜红如血的嫁衣捡起来重新放在慕回衍手上。

“去见，云栖最后一面吧……”

第11章

满城被悲伤所笼罩，哀泣恸哭。

慕回衍呆呆站在原地，寒风夹着细雨将他冻得眼睛发红。

心，忽的空了。

那副黑棺里的人是……姜云栖？

他迟疑的看着面色悲痛的穆父，又看着地上哭泣的百姓，几乎是嘶吼出声：“不，不会的！”

昨日在穆府，他们还见过，还大吵了一架。

后来姜云栖失望离开，他还想出去追她的，只是没有追到……

对，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他不信。

慕回衍颤颤巍巍往前走，一步一步走向那副黑棺，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终于，他走到了，可却没有勇气推开。

更没有勇气往里看。

他的内心深处是存了一份希翼的。

或许是弄错了，或许里面躺着的人不是姜云栖……

慕回衍稳住心神，艰难的推开棺盖——

只一眼，就再也无法否认。

里面躺着的人，真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