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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薛霁焜几乎跪得废掉时，他终于道：“滚吧，朕以前还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才，现在看来，满心情情爱爱，不堪大用。”

这边，段笙笛蹙了蹙眉，又问：“你孩子刚出生，又妻子新丧，还是留在家中为好。”

她这样言辞恳切，没有半分怨忿，却令得薛霁焜心脏抽疼起来。

她当真断情绝爱，对他再无半分留恋？

他想说我的妻子从始至终只有你，我与柳如涵并未拜堂，更没有喝合卺酒。

话到嘴边却都咽了下去。

薛霁焜极力压抑着，不让自己的情绪露出半分：“母亲会处理。”

“哦。”段笙笛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言，“随你。”

死过一遭，灵台清明。

现在的薛霁焜，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自此，军队护送国师马车，一路浩浩荡荡向北行去。

夜里，薛霁焜来到马车前，轻声道：“累了吧？我们在此扎营。”

段笙笛清浅声音传出：“我不累，灾情紧急，早一天到便能早一天救济百姓，连夜赶路吧。”

那声音里还隐约带着一丝不悦。

薛霁焜自以为是的体贴碰了一鼻子灰。

他许诺过要带她去北境，却未曾想，两人一路同行，竟是这样的场景。

队伍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但因为担心段笙笛不适，薛霁焜让休息的时间还是长了些。

段笙笛许是不愿看他，也在马车里从未下来，吃的东西也是让人送上去。

这一日又停下来稍作休息。

想了又想，薛霁焜还是鼓足勇气走近那马车：“你若不想看见我，我可以离远一些，你还是下来透透气吧。”

为了赶路，除了救灾物资，所有的一切都轻装简行，马车终究憋闷。

可里面许久没有回应。

薛霁焜忍不住又唤了一句：“秋壹。”

还是无人应声。

薛霁焜心脏一紧，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把掀开马车车帘，里面却只有随行照顾段笙笛的小丫鬟瑟瑟发抖：“将，将军。”

段笙笛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丢了！

第18章

薛霁焜深吸一口气，压下想要杀人的冲动，沉声问：“国师呢？”

小丫头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国师，国师嫌将军速度太慢，前天夜里，已经独自离开，说是……”

薛霁焜冷声道：“说什么？”

小丫头吓得瞬间带上哭腔：“说是她先走一步，北境汇合。”

薛霁焜只感觉脑瓜嗡鸣一声，几乎被气笑了。

“这人怎么还是如此任性，嫌慢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

小丫头愣头愣脑：“国师不是第一天就说过了吗？”

薛霁焜一噎，却又不好跟个孩子计较。

闭了闭眼，压下火转身对副将道：“传我指令，日夜不停，即刻赶往北境。”

此刻的段笙笛一身利落劲装，正策马狂奔于山道上。

在她身旁，还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护着。

两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一处驿站稍作休息，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轻声道：“国师，让属下为您上个药吧！”

许久没这样骑马，段笙笛的大腿都几乎磨破。

但她仍是咬着牙一刻不停地赶路。

她犹豫一瞬，还是道：“不用麻烦你了，紫影，我自己来就好。”

薛霁焜是明面上的护卫，这几个则是陛下送出的暗影。

段笙笛离开军队后，他们不得不现身。

段笙笛掀起亵衣，紫影看见她大腿已经磨出血痕，蹙眉关切道：“国师，您何必呢？”

段笙笛眼眸里闪过一丝担忧：“我算出北境的情况不是很好，而且时机将到，不能再等了。”

薛霁焜那边，毕竟是军队，再快也不如现在。

紫影心中一动，不再多劝，只能去给马鞍上多加了几层软垫。

众人一路行去，越靠近北境，情况便越遭，灾民也越来越多。

到达北境时，几乎饿殍遍地，路边更是随处可见冻死的尸首，老的少的，什么年纪都有。

年纪最小的蓝影捂嘴道：“不是说雪灾，朝廷也发放了救灾物资，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段笙笛眼眸悲悯：“不是天灾，是人祸。”

蓝影不解道：“国师是说这大雪是人求来的？”

这天真的问话，旁边众人却一个也笑不出来。

段笙笛道：“朝廷的赈灾粮一层一层下来，到灾民手里只怕所剩无几，连粥都喝不上。”

暗影首领墨影神色严肃：“不行，我必须将这里的情况上报陛下。”

若再这样下去，只怕民怨沸腾，北境不宁。

段笙笛只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怕来不及了。”

她沉吟一瞬道：“墨影，你派人去催促薛霁焜尽快赶到，赤影，你去打听清楚本地所有官员的情况，紫影，你就向百姓宣传，国师已到北境，有多闹多大……”

她有条不紊地吩咐，众人愤怒惶恐的心也一点点定下来。

待吩咐完，众影卫齐齐应声：“是。”

墨影忍不住问了一句：“国师，为何要将你到北境的消息闹大。”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甚至能听见簌簌声音，像是要将整个北境埋葬。

段笙笛抬起手，一片雪花落在掌心中。

“五日后，我将在北境小天山开坛做法，让这场大雪停下，祈祷天佑我大晁！”

第19章

段笙笛神情如神祇，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她。

她握住那雪，雪瞬间融化，她笑道：“还不赶紧去办。”

几人离去时，段笙笛还听见蓝影低声在问赤影：“国师竟如此厉害能做到呼风唤雨？”

赤影一拍他脑袋：“废话，国师可是清尘真人的唯一弟子。”

段笙笛嘴角勾起。

暗影们迅速消失，也是因着这句话，段笙笛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北境小天山似乎还有个师弟。

不过师父连名字都没说，她该何处去寻？

不过想来，师父的眼光，应当也是如他一般仙风玉骨，资质上佳的好少年。

着恼了一阵，她低喃一声：“罢了，还是先解决眼前之事要紧。”

北境小天山亦是出了名的圣地，天气好时，可见日照金山，常有虔诚百姓会一步一叩首上到山顶祈福。

影卫们动作很利落，很快便将所有事情都办好。

听闻国师将在小天山上开坛做法，让这场天怒人怨，害死了无数人的暴雪停下，百姓们心中都升起了希望，纷纷向小天山涌来。

驿站处，紫影又将两个官员拦回去。

“对不起陈大人王大人，国师正在养精蓄锐，不便见客，你们也知道，几日后的那场法事有多重要。”

将人打发走后，紫影上到二楼。

段笙笛倚在窗边，眸光冷冽地看着那两人走远。

墨影道：“不过短短一日，这已经是第五波来访的官员了。”

段笙笛喝了口热茶，淡淡道：“现在正是灾情紧急之时，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好官都在救灾，哪有空来拜访我，将这些人都记下来，让赤影去查，一查一个准。”

墨影忧心忡忡：“可就算查出什么，我们也不能将他们当即办了，只能回京等陛下定夺，这一耽搁……”

话音未落，段笙笛放下茶杯，从怀中拿出一块金牌轻轻放在桌上。

“陛下亲赐，见此金牌如陛下亲临。”

在场的人一见，都连忙跪下。

“事态紧急时，可调动军队，掌管生杀，不必上报。”

段笙笛意味深长：“你们真当陛下将我千里迢迢送来北境，就为祈福。”

他们的陛下，可是快修炼成千年的精怪了！

众影卫对视一眼，皆是松了一口气。

京城，太极殿。

皇帝猛地打了个喷嚏。

在场的宫女太监都一惊，大太监慌忙就要传太医，皇帝一摆手：“退下吧，无事。”

揉了揉鼻尖，皇帝低声嘟囔：“莫不是北境百姓在骂朕，也不知小秋壹到了没有？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

当天晚上，段笙笛刚念完心经走出房间。

赤影和黑影便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红衣少年来到段笙笛身前。

那少年一抬头，段笙笛便挑起眉。

无他，实在是这少年的眉眼太过漂亮。

乌发白肤，睫毛纤长，却又毫无脂粉之气，略显削瘦的五官美得锐利。

除却师父的清雅无尘，段笙笛没再见过比这少年更好看的人。

可惜小少年脾气似乎不是很好：“你们这群骗子，放开我。”

“骗子？”段笙笛勾唇，似是觉得有趣。

再看赤影他们，脸上带伤，有些狼狈。

段笙笛问：“怎么回事？”

赤影道：“我们在查探官员时，发现这小孩也在查，不过他比我们狠，查到贪赃的，便直接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