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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压下怒意，屏退了宫奴。
“这皇位是不是名正言顺，由不得你来质疑。”
“如果今天你是来吵这件事，不如想想北境边防的事。”
顾昭脸色一变，边境被人夜闯是密函送到他手上的，顾珩竟然也知道。
由此看来，他的北境军并不是一个铜墙铁壁。
顾昭捏紧了拳，疑虑让他的头脑逐渐清醒，但是他没忘此次来的目的。
他上前一步：“你凭什么决定让我和我的王妃和离？”
‘我的王妃’四字，他几乎咬着牙念出来的。
顾珩挑眉，“是怜烟提出来的，朕还以为你也是同意的。”
顾昭声音一沉：“她向你提的？”
他猛然想起大婚前顾珩说过的话，滔天的怒意又涌了上来。
“按照南赵律例，和离之事必须夫妇二人都许按印签字才算，我不可能”
“你想她与我和离之后，好娶她做你的妃？我告诉你，想得美。”
顾昭一字一句的吐着，越走越近。
最后，他走到了书桌前，双手重重的砸在桌上。
“砰！”的一声，惊得墨盘都飞起，倒在一旁，浸染了桌上的宣纸。
顾珩望着乌黑的墨渍，勾起的嘴角缓缓地下沉，眼里凝聚着风暴。
“你真是活腻了。”
他躺靠在椅子里，细细回想着顾昭刚刚说的话，才恍然记起，当年他为了恶心这个侄子，确实说过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没成想，他竟记到如今。
他原以为，陆怜烟的心意表露得如此明白，顾昭早已经识破了。
所以这些年他才乐此不疲得召陆怜烟进宫，就是为了继续恶心他而已。
顾珩抬眼望着盛怒的顾昭，忽地笑了。

他的这个侄子，还真耿直得让人一眼就能看清。

眼前闪过一个沉静的面容，只是可怜了陆怜烟这六年，大约过得确实不好。
他慢条斯理的开口：“顾昭，你真是可怜。”
突然起来的讥讽，让顾昭脑子有瞬时的空白。
随即他又听见顾珩接着说：“和离之事朕不管了，你们自己去解决。”
说罢，顾珩便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顾昭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心得怒气没有发出来。
振袖也离开了，他要去找陆怜烟。
他怎么没有发现，当年那个柔弱的小女孩，现在不仅敢下闯疫城，还敢上荐和离。
真是，任性妄为！
顾昭走得是衣袍猎猎，火冒三丈。
直到一个宫娥拦在他面前才停下，她行了一礼。
“太后有请。”
顾昭眼神一暗，自顾珩登基之后，他和太后之间也不再那么亲近了。
他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太后在廊下喂着鸟。
见顾昭来，一边放下鸟食一边问道：“你和怜烟怎么了？”
顾昭心里烦闷，他怎么知道怎么了？
问题分明出在陆怜烟身上，婚事是她要定的，和离也是她提的。
可为什么反倒自己像个罪人一般，被人质询。
“没怎么。”
顾昭语气依旧生硬，带着点赌气的意味。
太后让他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眼里透着几分若有所思。
陆怜烟离开后，她就一直望着庭院里那棵树叶快要落光的枫树。
她想了很多，许是年轻时候也造了不少杀孽，到老来才会心疼自己后辈。
想要挽救，却只能为陆怜烟做到这一步，她也是被她喊了20几年的太后奶奶。
说没有感情是假的，秋日已经很冷了，最后几个月的冬日，不应当让她一个人过。
“怜烟是真心待你的，所以有什么问题，你作为夫君，理应服软谦让一下她。”
顾昭本就烦闷的心绪，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他拍案而起，大声低吼道：“她喜欢的不是我！她才是那个背信弃义的人！”
太后讶异：“你怎会觉得怜烟不喜欢你？”
顾昭在盛怒中，还生出了几分委屈，鼻尖有些酸。
“她从头至尾喜欢的都是顾珩，嫁给我，不过是为了给顾珩传递消息罢了。”
太后简直要被他的话弄昏了头，头上的凤钗晃荡着。
“你在说什么哀家怎么听不懂了？”
“怜烟若不喜欢你，为何甘愿为你喝下毒药呢？”
凤钗猛然挺住，太后迎上顾昭质疑的眼神，失了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