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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她从一开始就在说，安慰自己，安慰成轩，安慰心怀大义的李观棋。

　　至于什么时候会好，总之会好的。

　　哪怕世界满目疮痍，哪怕她再难亲眼见证人类的重建，但但凡活着，总要怀抱着些希望。

　　站在丧尸群中眼看熟悉的同事被咬时没哭，救不下可怜的幸存者时没哭，独自用冰凉的河水清洗血迹斑斑的衬衣时没哭，但听到高歌这句“会好的”，李观棋的眼眶瞬间湿润，眼泪沉默着涌出眼眶。

　　看不到未来的生活，需要一点鼓励才能坚持下去。

　　高歌的心情也很沉重，曾经平常的日子，突然有一天变得遥不可及，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危险噩梦。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超市有问题吗？”高歌想转移话题，于是指着名单上慧丽超市后的问号说道。

　　闻言，李观棋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抬头看了眼名单，随后皱起眉头，眉眼上染了忧思：“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清理附近几条街的丧尸，也一直在找幸存的人。救过几个人，也遇到过躲起来的人，我从几家超市拿了些物资给他们送过。”

　　李观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苦笑着摇摇头：“不过最近他们让我别去了，我听见他们隔着门，说我是和丧尸一样的怪物。”

　　“大概是怕我突然发狂咬人吗？”李观棋声音变得沙哑，“其实我也有点害怕，怕自己有一天会变异，毕竟我是个异类。”

　　李观棋肉眼可见的低沉令高歌动容，她关闭了照明灯，房间陷入黑暗。

　　“可事实是，你帮助了很多人，你很棒，”高歌像面对成轩一样安慰着李观棋，“他们没有错，经历了这样疯狂的生死，他们活了下来，所以保有一些警惕心很正常，但是你，你是英雄。”

　　高歌所拥有的共情和包容以及友爱，仿佛是生来就具备的天赋，这与她提剑时的杀伐果断，与她惩戒坏人时的犀利言辞都不冲突，相反，这些相加才构成了她。

　　做好人并不难，难的是有一句理解和认同。李观棋得到了，在这个初雪的夜晚。

　　“谢谢。”短短两个字，不难听出李观棋的感动。

　　他继续讲述：“大约是上个星期，那家超市突然上了锁。我从外面向里头看，但没有看到人，但根据我的判断，里面大概有五六个人，和之前抢劫别人的那伙人，应该是同一伙。”

　　“抢劫？”

　　“对，就是超市后面的小区，有一伙人挨家挨户地上门搜刮物资，还杀了人，”李观棋不免气愤，“这是我之前去那个小区送水时听到的。”

　　当时李观棋扛了一箱水，打算挨家挨户去敲门，如果有幸存者就记录一下，方便日后救援。

　　但他走到三楼时，突然听到一行人下楼的声音。

　　为了稳妥起见，他躲进了一个开着门的房间，然后就听见几人肆无忌惮地笑骂着今天的成果。

　　抢杀了数十户人，可称得上一句恶霸。

　　遗憾的是，他们谈话间没有透露自己的住址，李观棋手上也没有武器，狭窄的楼梯间若想跟踪，被发现的几率又太大，所以他决定先上楼查看情况。

　　“全死了，”李观棋只说了一句，但惨状可想而知。

　　高歌不禁愤怒，末世之下能逃过丧尸口下已是万幸，却没想到死在自己的同胞手上！真是可恨！

　　“也是上个星期，那伙人突然消失了，所以我猜想，他们是打算占据超市后安稳一段时间吧。”李观棋说完自己的想法。

　　虽然高歌也很生气，但她并不想和超市里的人发生冲突，不论那伙人是不是那群作恶的人。

　　丧尸没有武器没有思想，只要防着他们的爪子牙齿就行，大不了一刀捅死。

　　可是面对人就不一样了，她不想让自己和成轩还有小狗陷入一丝可能有的危险，更不想将刀剑对准和自己一样的幸存者。

　　她无法想象，自己或是对方丧身于同类手下的情形。

　　李观棋突然说道：“今天还听到一个人求救，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高歌回过神：“你是从对讲机里听到的？”

　　“你怎么知道？”李观棋惊讶。

　　难怪一直觉得李观棋的声音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这样一说，高歌才恍然大悟，今天杨树身上的对讲机，传来的正是李观棋的声音。

　　“需要帮助报位置，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高歌模仿着李观棋的语气。

　　李观棋笑出声：“是你求救吗？不是吧。”

　　“不是，当时我正在带他们离开，”高歌诚实道，“但是那个人没关对讲机，所以引来很多丧尸，逃出来以后我们就分开了。”

　　“原来如此，”李观棋更加觉得，自己与高歌一定会是志同道合的队友。

　　高歌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她看到成轩已经乖乖躺下睡着了，于是轻声对李观棋道了句：“晚安。”

第27章 温暖冬天

　　积雪压折了枝头，这个冬天必定不会太好过。

　　凌晨天还未亮时，高歌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吵闹声吓醒，迷糊间听到似乎是雨打屋顶的声音便又睡了，直到清早起床，才知道这一场下的是冰雹。

　　地上的积雪已经覆盖了地面，显露出鲜亮的白色。

　　只是门外一串突兀又凌乱的脚印吸引了高歌的注意。

　　“早，”李观棋从主卧端出一个冒着热气的炉子，“我正打算叫你们起床吃饭呢。”

　　高歌回过身，发现桌子上摆满了食材，除去方便面、午餐肉、土豆、红薯、白菜、粉条这些易保存的食物，竟然还有新鲜的tຊ生菜和肉！

　　“你，这是哪来的？”高歌实在惊讶。

　　李观棋笑得温和：“今天早上外面下冰雹，我被吵醒以后就睡不着了，所以干脆出去找了点吃的。”

　　“我还给你们带了几件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你们一会试试。”

　　高歌想起成轩外套上还抹着腥臭的丧尸血肉，不禁感叹李观棋的细心。

　　李观棋只轻描淡写地说了那一句，却没有告诉高歌，他凌晨四点就外出，去商场为两人挑了几套过冬的厚外套和换洗的内搭，还在附近的火锅食材店拿好酒精炉和火锅底料，还有一些袋装的粉条和酱料。

　　随后他跑步一个小时去了最近的小村子，找了个没人的家里挑了些食材，出村的路上还抓到一只奄奄一息的鸡。

　　将衣服悄声放回到房间后，又一个人拎着鸡和食物去了河边处理干净，这才回来摆了这一桌。

　　“你太厉害了，”高歌真心赞叹，她看着李观棋身上还是那件单薄的衬衣，不禁打个冷颤，“你穿这么少不冷吗？拿了这么多衣服，有没有自己的？”

　　此时成轩揉着惺忪的双眼走过来，看到面前散着热气的炉子，整个人一下就清醒了，他惊喜地跑到正往锅里下面的李观棋身边，开心地问道：“叔叔，这些都是你找回来的吗？你太厉害了！”

　　听着成轩和高歌如出一辙的夸奖话语，李观棋宠溺地笑笑：“等一会煮熟就能吃了。”

　　李观棋不忘回答高歌的问题：“我拿了一件外套，还没穿，不过我不太能感觉到冷，所以一直没找厚衣服穿。”

　　高歌点头，她忽然想起自己昨天穿的那件涂抹肉泥的黑色大衣，那样的大小尺寸，应该正合适李观棋穿才对。

　　三人围坐在桌子前，门外白雪漫天，风刀霜剑，屋内热气升起，香味四溢。

　　这许多天的担惊受怕与艰难多舛，统统随着弥漫的白汽蒸腾消失了。

　　外头的雪没有停的架势，仍似纷飞鹅毛般洋洋洒洒地落下，高歌几人难得有些欢乐气氛，都换上了新衣服，看起来面貌一新。

　　李观棋穿了一件黑色的英伦风的中长款大衣，本就身姿颀长的他现在看起来更挺拔。

　　成轩的外套有些大了，灰色的羽绒服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再戴上帽子，只剩一双眼睛滴溜圆地露在外面。

　　高歌则内搭一件米白色方领针织衫，外头套上一件蓝绿色的双面羊绒斗篷式大衣，腰带系起收紧腰身，整个人利落又干练。

　　这大堆的衣服中，大多是给高歌拿的，高歌挑衣服时，甚至还看到一条裙子。

　　这是一条玫瑰豆沙色的长款连衣裙，从领口到大腿处做了抽褶设计，腰部两侧开了小小的镂空，大大的鱼尾裙摆若是跳起舞来，一定像荡漾开的层层潋滟水波。

　　高歌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跳过舞了。

　　“这件衣服，有什么问题吗？”李观棋走过来，看高歌盯着长裙发呆，还以为高歌不喜欢，便赶紧道，“我看着这条裙子很适合你，所以就拿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把它扔开。”

　　“很好看，”高歌将衣服仔细叠好放起，“我很喜欢。”

　　两人对视，冬日的寒意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而多了些温暖。

　　太阳竟破了乌云升起来，清淡的暖光透过玻璃门洒下来，荒谬地有了丝岁月静好的味道。

　　“阿姨，我们出去堆雪人吧！”成轩高兴地戴上李观棋一并拿回来的小手套，对着高歌请求道。

　　高歌看向门外，这条街上没有丧尸，仅剩的几个也被她们昨天沿路清理了，现在大雪掩盖，倒恍若一切血案都没发生过。

　　见高歌没答应，成轩又转身看向李观棋，期待的神色不言而喻。

　　李观棋本来也打算要出门，他们的隔壁住着一伙身份未知的人，始终是不安全的，所以他想四处看看，有没有更适合的住所。

　　“就在门口，不能走远，”李观棋说着看向高歌，“一起玩一会，全当消消食儿了，怎么样？”

　　见一大一小两人皆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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