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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眼嘴角扯出一丝得逞的笑，拱手而立：“拿下此战，神女功不可没！待我登上皇位，太子妃便有从龙之功。”

他冷眼看着顾渝州：“我的太子妃怎会帮你？你这一战战败，皆是因为你太蠢。”

顾渝州忽而挟持住太子妃，将剑抵在姜时忆脖子处：“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姜时忆的死正和太子的意，但文武百臣皆在此处，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的。

“顾渝州，你已死到临头，何必在拉上太子妃为你殉葬。杀神女，你可知是罪上加罪。你这是逆天之举，你的灵魂会飘荡在这世界千年，受尽折磨才能投身人道。”

太子的身体再次传来，不过顾渝州他无所畏惧了。

他这辈子受尽了人间苦楚，如果有下辈子，他不想再来了。

他挟持着姜时忆跑到殿外的浴神鼎处，虽是寒冬腊月，可这浴神鼎中的火却是越烧越旺，越烧越旺。

姜时忆明显感受到顾渝州的手有些发抖，他的双眼空洞，令人感到窒息。

他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悲伤，牵动嘴角：“你可曾爱过我？”

姜时忆不知如何回答，当然是爱的，自雪中初见。

这个冬日比往年都要持续得更久，枯木婆娑，冷风凄凄。

片刻，顾渝州还是没能等到姜时忆的回答。

她不知如何回答她，她的确曾害他梁家满门被屠。

因她轻信贼人，害他母妃无辜而亡。

如今太子能知道他的行踪，也是因为她幼时曾送过太子一只追踪蛊。

桩桩件件，都与她有关。

她又如何能告诉顾渝州，我爱你。

顾渝州死心地笑了一声，像是笑自己于冰天雪地中掏出一颗真心，却被肆意践踏。

又像是笑自己，于人世间数十载，无一人真心待自己，或许如世人所说，他是晦气王爷。

他被世人凌辱，被父皇厌弃，被母妃责打时，他都从未像此刻这么恨。

恨到想要杀人，他唯一求过三件东西。

他求母妃一世无虞，到头来却落了个白绫自缢的下场。

他求愿得一知心人，却在他生辰之日嫁给了世间权贵。

他求能站到权力之巅，只为能守护想守护之人，却被最信任之人背叛。

他缓缓松开了手，手腕上皮肉翻起，狰狞可怖。

“都说苗疆神女杀不得，我偏要杀。今日以我之躯献祭上天，愿苗疆神女姜时忆永堕轮回，爱而不得。除非有朝一日她亲手杀死所爱之人，此咒方解。”

你喜欢太子，那我便祝要你和太子生生世世厮杀，爱而不得！

姜时忆看着越烧越旺的火，她忽而想着若是和他一同堕入火海，心中的害怕也减少了半分。

姜时忆，这是你欠顾渝州的。

顾渝州很决绝没有一丝犹豫，跳进了火海。

两人慢慢被火吞噬，姜时忆却笑了，终于解脱了。

……

浑身好像被灼伤了，顾渝州满身都是汗地从沙发上醒来。

第35章

顾渝州自从遇见姜时忆，他便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他原以为能打破前世的诅咒，他只差一步，就能为她解开双生蛊。

只差一步就能打破这既定的宿命，可最终却还是无能为力。

电话铃声响起，是张张打来的。

“顾渝州，我在整理时忆的物品时，发现了一只录音笔。我想应该是留给你的，我喊跑腿给你送来吧。”

男人沉默了片刻，回了句：“好。”

半个钟头后，录音笔送来了。

顾渝州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它，他把姜时忆伤害成了这副模样，这个蠢女人还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他戴上耳机，坐在落地窗前，忽而整个世界都寂静了下来。

静得只能听见姜时忆的声音。

“顾渝州，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或许你不相信，但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你是王爷，而我是神女。自第一次见你，我便喜欢上了你。但我五岁时犯了一个错，我做了一个预知梦。”

“梦里你的外公谋反了，当时年幼的我害怕此事成真，便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后。我和她说只要提前预防，这件事肯定不会发生。”

“可我没想到皇上会屠杀梁家满门。我也很后悔，所以后来我便抽去了蛊脉中的预知脉，提前预知一切真的很痛苦。当时你说你心仪于我，我亦是满心欢喜。”

“我虽有担忧，可我还是义无反顾想嫁给你。后来皇上用我苗疆族人性命相逼，我不得不嫁给太子。可我从未与太子有过夫妻之实。”

“你与你母妃自小相依为命，可却因为我轻信他人，致你母亲惨死。而后你想要皇位，我知道你是想保护自己。毕竟景王和太子不管他们谁登位，都会第一个杀了你。”

“你自始至终都是为了自保，却又因为我从小送过太子一只追踪蛊，害得他知道你的行踪，提前布防。致你走入死路，我很后悔。”

“顾渝州，这生生世世我都被你所杀，我早已还清了我前世犯下的罪孽。顾渝州，我不欠你了。来世，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姜时忆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归于虚无。

顾渝州泣不成声握着录音笔，一遍遍循环播放着姜时忆的声音。

他怎会不记得自己杀了姜时忆很多次。

他抱着骨灰拖着重重的步子去了江心寺。

从山脚下走到寺门口要上九百九十个台阶。

山脚下一位怀里抱着孩子的妇女喊住了他。

“顾医生，你怎么也在这？”妇女又看了看顾渝州怀里的骨灰，立马回过神来。

顾渝州忽然记起她来，一个月之前她曾经来过江城医院。

她的孩子是先天性白血病，经过多次治疗后发现无力回头所以顾渝州便让她将孩子带回去了。

妇女似乎是看出了顾渝州心中疑惑，接着尬笑了一声。

“我也是听朋友说的，听闻江心寺心诚则灵。九百九十台阶，只要一叩一拜，神佛就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了。”

顾渝州撇了下眉，人到底有到多绝望才会寄希望于这些缥缈的事物上。

妇女说完便自顾自地一路拜了上去。

顾渝州见妇女走远，才模仿着她的样子，步履蹒跚，像极了一个刚学走路的孩子。

第36章

九百九十个台阶，等到顾渝州拜上去的时候腿早已发了软。

头也磕破了，双腿已经磕出了血泡。

妇女坐在台阶上，好笑地看着他：“顾医生，倒也没必要这么用力磕。”

顾渝州笑了两声，试图掩盖自己的尴尬。

妇女怀里的孩子扬起苍白的小脸，他的双眼因为疾病早已凹陷了下去，显得与这个年纪极为不相符。

他说：“等到我死了以后也会被装进这个小坛子里吗？”

妇女赶忙打了下男孩的嘴巴，站起身来虔诚作揖：“佛祖勿怪，小孩不懂事，佛祖勿怪！”

顾渝州听后淡然一笑：“怎么会呢，聪聪的病会治好的，然后长得和叔叔一样高大。”

男孩稚嫩的脸上洋溢起笑：“长大了，我也可以当医生吗？”

顾渝州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将他的口罩正了正：“当然可以啦！”

顾渝州和母子道过别后，就看到了姻缘殿前有一颗挂满了红布条的大树。

他忽然想起姜时忆也曾在这里挂过一块红布条。

当时他还笑姜时忆：“这么大的人还信这些东西。”

姜时忆没有理他，偏过头去小心翼翼地挂上了那块布条。

他忽然有些好奇，一条条地找了过去。

“陈如意张康愿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刘文孺李婷婷一直在一起！”

……

他找了好久好久，可始终就是没找到姜时忆写的那张。

忽而有一个小僧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男人。

他走了过来，开口问道：“施主可是在找些什么？”

顾渝州有些着急，他心急地看着小僧：“以前有个人在这写过一张布条，可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小僧听后淡然笑了一声：“姻缘树有人挂，可有时也会随风飘落。这棵树啊，很有灵性的。”

顾渝州着急地四处踱步，眼神飘散：“不是的！不会的！姜时忆怎么会离开我！你把个布条找出来给我。”

小僧无奈地摇了摇头，低下头却瞥见男人手中的骨灰盒，又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

他沉思了片刻，道：“既如此，施主跟我来吧！”

小僧很快将他带入了一处偏殿，拿出钥匙打开了一处厢房。

他从柜子里搬出一个大箱子：“施主，近十年来掉落的布条都在这了，您看看是否有您想要的。”

小僧离去之前还叮嘱了一句：“施主，缘定缘灭，早有定数。”

顾渝州没再理他，反而是发了疯地找那张布条。

终于在一堆布条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愿顾渝州世世欢愉愿共渡白头。”

共渡白头？顾渝州滚烫的泪珠滴落下来。

他想起每一世，姜时忆都是未满三十便被他所杀。

何来白头，又何来共渡白头。

他抽走那一条红布，将其他的仔细归回原位。

小心翼翼抱起骨灰盒，踏入了正殿。

找布条耽误了些时间，如今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所以正殿也只剩下寥寥几个香客。

他笔直地跪了下去，合上双眼。

“如若可以，我希望诅咒消失，没有苗疆蛊女，我们都只是平平凡凡的人。”

再次睁开眼，那个小僧又出现在他眼前。

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