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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本是炽烈勇敢的年纪，竟连头都不敢回，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师尊。

沈雪棠握住他手腕的手也有些颤抖，终于，她道：

“一起吃吧。”

她的声音温温软软，像是温柔的风一点点吹进凌川忱冰凉的心。

忽然，沈雪棠觉得手上有些黏腻。

她低头，惊讶地发现她握着凌川忱的手腕，少年瓷白色的皮肤已经被她握得有些撕裂。

已然有鲜红血液冒了出来。

像是软糯的水蜜桃，只轻轻一搓，就撕破了皮。

沈雪棠赶紧松手，有些不可置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吹弹可破的皮？

她道：“怎么回事？是我太大力了吗？”

凌川忱似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急忙抽回手腕，藏进袖子里。

他道：“没什么，不是师尊，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到了。”

沈雪棠嘴比脑子快：“怎么磕的？”

凌川忱顿了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愣了愣，指了指脚边的门槛：“绊，绊到了。”

沈雪棠若有若思：“哦，那以后当心点。”

凌川忱有些懵：“好。”

经此一遭，沈雪棠都不敢去碰凌川忱的皮肤，便拉着他的袖子：

“过来，包扎一下。”

她取出药箱。

昨天她在寝殿里逛的时候就注意到，寝殿里的东西很齐全。

凌川忱眼眸微闪，似乎有点像是在做梦。

沈雪棠说什么他做什么。

“伸手。”

“举高一点。”

“把袖子撸上去。”

“等下等下，你轻点，你碰到伤口了。”

......

沈雪棠示意凌川忱别动，自己小心翼翼地将他袖子撸上去，才发现少年皮肤似乎很脆弱，瓷白无瑕，但是却像是上好的瓷器，一触即碎。

他手臂上处处是一片红痕，好像稍微大力些，都会留下痕迹。

可是在沈雪棠的记忆里，凌川忱没有这么脆弱。

她上药极为小心，稍微大力，对凌川忱而言都是二次伤害。

“现在皮肤怎么动不动就泛红，我记得以前......”

沈雪棠默默自语，但是很快就把话收了回去，总觉得跟他提往事没有多少意思。

凌川忱忙道：“真的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不需要上药的。”

说着，他又要把手抽回去，生怕他师尊觉得麻烦似的。

沈雪棠本是低头认真上药的，见他又想把手缩回去，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指。

她抬头看他，凶道：“跟你说不要动了。怎么不听呢？”

女子温热的掌心与之冰凉的手指相触。

凌川忱瞳孔蓦然放大。

沈雪棠用纱布将他破裂的皮肤包扎起来，打了个蝴蝶结：

“以后再这么不小心，我就打你了。”

“哎？你脖子上怎么也是红的？”

闻言，凌川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是沈雪棠半夜搂着留下的痕迹。

他侧头，道：“这里真的没事......”

不等他拒绝，沈雪棠已然起身：“有事没事，我说的算。”

柔软的手指已经拨开少年肩头的黑发。

往日他都习惯绑高马尾的，可今日却只是用发带简单绑了辫子，发带渐松，松松垮垮，半披在肩上，有些慵懒。

“摔得可真够严重的，脖子这也都红了。”

沈雪棠这么说着，又开始给他擦药。

冰凉的药膏带着清新的甜香，女孩的长发扫在他的侧脸和耳朵。

连带着脸颊和耳朵都红了。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他的师尊真的回来了，还是那个心里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师尊。

凌川忱唇角微微勾起，漆黑瞳眸也逐渐有了光。

背后传来女孩柔软的声音：

“我们什么时候开启聚灵阵啊？”

第148章 他是忍着蚀骨锥心的痛，去见你

“阿夜------”

女孩温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少年心跳漏了半拍，嘴角疯狂上扬，她唤他阿夜哎......

女孩又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启聚灵阵啊？”

少年唇角的弧度落了下去，不自主地握紧了拳头，猛地站了起来。

原来浑身筋骨重新生长之痛在此刻连带着心里那份疼痛野蛮滋长，吞噬所有。

沈雪棠本是给他束发，发带还未绑紧，却因为他忽然站起，青丝如瀑，散落肩头。

一时间，那个她高一头的少年，就这么忽得站在她面前。

“怎么了？”

凌川忱的嗓音有些沙哑：“没，没什么.....”

沈雪棠道：“可是需要收集上古神器？听花朝说，需要至少三件上古神器。”

凌川忱胡乱地点头，只觉得脑子是蒙的，混乱的很：“嗯。我还有事。”

他疾步走出房间，片刻，又折返回来。

沈雪棠有些不解，怔怔望着少年去而复返，迎面走来的身影。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延长。

晨光刺破窗格，错落地打在房间内，落在迎面而来的少年身上。

勾勒着少年的发丝，衣摆，轮廓。

连同少年纤长的睫毛也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着光。

沈雪棠心跳漏了半拍，指尖还残留着少年发梢的凉意。

门外凉风裹挟着少年身上的冷香，萦绕鼻尖。

一切安静到了极点，只余门外冷风低吟。

那些记忆片段，不合时宜地闯进大脑。

草木族后海，滚落的夜明珠，暗夜中，玉色光辉下交叠的身影，粗重的喘息，和少年身上的滚烫。

和他一句又一句缠绵而又低哑的唤她。

花朝曾问她：“你是不是喜欢上凌川忱了？”

她答：“没有。”

然，这一刻，为何莫名的悸动，占有，和渴望充斥了她一整颗心？

肩上忽然传来温和的重量使得沈雪棠思绪被迫中止。

凌川忱将手中的通体雪白的毛绒斗篷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今日凉。”

还未等沈雪棠反应过来，少年便再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这次没有回头。

沈雪棠手中还握着为他束发的蓝色发带。

发带轻动，是有风起。

风起了，心也跟着动了吗？

忽然，沈雪棠好像想到了什么，冲那已然消失的背影喊着：“一起吃早饭啊？”

自然没有回应。

沈雪棠撇嘴。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好像不高兴？

果然孩子大了，有心事了。

她这么想着，吃起了早点。

有豆浆、鸡蛋、桂花糕，还有香味四溢的鸡蛋灌饼。

这些味道很熟悉，是凌川忱亲手做的。

她还记得他当初只是随口提了一嘴，自己很久以前吃的一家鸡蛋灌饼很好吃，他们是真的把鸡蛋液灌进饼里的，所以叫鸡蛋灌饼。

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做出来了，而且还调制出她喜欢的甜辣酱。

如果......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吃着吃着，沈雪棠的眼睛就湿了。

******

“一大早就去给仙女姐姐做了早点？”

纵横听沈雪棠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一脸震惊，“这怎么可能，今日清晨他怕是痛的连路都走不了。”

沈雪棠一愣：“什么意思？痛的连路都走不了？阿夜可是受伤了？”

纵横连忙捂住嘴，摆手道：“没有没有，仙女姐姐听错了，我家尊上无坚不摧，无往不利，刀枪不入的，怎么会受伤？”

“那你刚刚所言？”

纵横眼睛骨碌一转，咬耳朵道：“罢了，我就如实说了。”

“我家尊上有隐疾！”

沈雪棠瞪大了眼：“隐疾？有多隐？”

纵横道：“平时与常人无异，发作时痛不欲生，催心剖肝，等于将浑身骨头打碎了，经脉切断了，血肉揉烂了，皮肤撕碎了。

再一点点拼凑，愈合。

每每发作，便是整整十二个时辰。

你说他今晨便下厨。

我是万万不信的，因为我见过他发病的样子。

除非......”

沈雪棠一颗心被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