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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刺杀任务呢。”陆怀舟将我扛在肩头，道，“先找个地方休息。”

　　未免惹人怀疑，在山脚找了个没人住的房子。

　　安顿好，我在房子里处理伤口，陆怀舟则守在门口。

　　他忽然问，“你要杀谁，我帮你。”

　　“为什么？此事与你无关。”

　　“放屁！”陆怀舟猛地推开门，微微提高嗓音抗议，“咱俩都快成亲了，怎么与我无关？”

　　“滚出去！”我捂住胸口，怒视他。

　　那一瞬，他的脸红的如同今日的晚霞。

　　折腾了一夜，天边泛起白光，这才将伤口处理好。

　　“睡会吧。”陆怀舟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床沿，“我守着你。”

　　不知为何，有他在身边，总能不自觉安下心来。

　　我瞧着陆怀舟的脸，忽然开起玩笑，“你不会趁我睡着，一刀捅死我吧。”

　　“小爷要杀你，还用等到你睡着?”陆怀舟不耐烦伸手蒙住我的眼睛，“睡睡睡，再说话毒哑你。”

　　我浅浅勾了勾唇角，安心合上双眼。

第十五章

　　“林莹儿，赶紧起来跑路！”

　　我是被陆怀舟晃醒的。

　　“怎么了？”我哑着嗓子问，伤口传来的疼痛让我几乎流下眼泪。

　　陆怀舟一把将我抗在肩头，催动轻功在林间纵越。等跑出去十几里地，他这才将我放下。

　　“林莹儿，我帮你搞定了。”少年仰着下巴，一脸得意，满脸都写着“还不快谢我”。

　　我怔怔地望着他，半晌才开口，“什么意思？”

　　“就是人我都帮你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咱们赶快回京吧，”

　　我还是有些混乱，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陆怀舟笑容灿烂地道，“别这样看我，是你爹，我稍微一诈，他就什么都说了。不是我说，像你爹这种沉不住气的，真的半点秘密都守不住。”

　　我张了张嘴，怔怔道，“你还真是……有做刺客的天赋。”

　　“他们都看到我了，未免节外生枝，当然得都杀了。西北蛮族屡次犯我疆土，晋王竟然想和对方结盟，都杀了才好呢！”

　　到了最近的集市上，陆怀舟买了驾马车，自己坐在前头赶路。

　　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竟会亲自做这些，我瞧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陆怀舟回过头道，“今日之后，蛮族与晋地便结下梁子了。晋地再想谋反，可反不起来。”

　　“不。”我摇头，“晋王不止想拉拢这一个，他还想拉拢其余藩王。”

　　陆怀舟问，“为何？藩王之间不多有利益冲突么？”

　　我向后一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道，“皇上动了杀藩王的心思。”

　　如今天下共有藩王十名，各个在外拥兵自重，就等皇上薨逝而起。届时天下大乱，凭太子的实力，定然无法平乱。

　　那晚，皇上召我入宫。

　　他问我，可知这天下还能太平几年。

　　我道，“大宋定然延绵万世而不朽。”

　　皇上哈哈大笑，旋即却垮着脸，“林莹儿，你与你那只会溜须逢迎的爹不一样，也与其他文武百官不一样，朕召你来，只是为了听实话。”

　　“既如此，那小人便实话实说，望陛下恕罪。”

　　“当今天下藩王割据，虽碍于圣威而按捺不动，但待陛下百年之后，太子继位，必当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依你之见，朕该如何保这天下太平？”

　　我敛眉假意思考，旋即右手比刀横亘脖前，“杀之。”

　　皇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藩王中，有朕的叔伯子侄，朕不能不念亲情啊。”

　　“皇上仁慈大度，顾念亲情旧恩，然藩王无情无义，伺机而动，若是不尽早解决，苦的还是百姓啊……”

　　我目光殷殷，眼神赤诚，却在心里将这个老狐狸骂了一通。

　　他早有杀藩王的心，却借我的口说出。

　　而我，又将为他扫平障碍。

　　“你为朕做了这么多事，朕可满足你一个愿望。”皇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林女娘，你可有所求？”

　　那个瞬间，我只想到一个人，一件事。

　　“陆怀舟。”我答。

　　皇上道，“你们的事，朕也有所耳闻。林女娘，你所求的，可是他的性命？”

　　我垂眸，并未回答。

　　皇上早有动陆家的心思，“朕给你个机会，做的干净些。”

第十六章

　　返京后，本应即刻入宫复命，皇上得知我受伤，便让我在家好生歇息，待伤好再等召。

　　我在家躺了好些天，没等到皇上的密诏，反倒等来皇后的传召。

　　穿过蜿蜒的九曲回廊，遥遥望见两个身影跪在御花园中，其中一个是陆怀舟。

　　我多望了两眼，问另一个是谁。

　　宫人道，那是才从燕地被召回的燕王宋翊。

　　燕王是皇上的第四子，其生母静妃在宫中整了不少幺蛾子，皇上忍无可忍，却又忌惮其家世，便将母子二人一同赶去燕地。表面上是封王，实则被逐出权力中心，断了继承大统的可能。

　　我与燕王幼时见过数面，如今连他的模样都忘了。

　　“那他所犯何事，为何要跪？”

　　宫人四下瞧了瞧，压低声音道，“王爷才回宫，便与太子发生冲突，太子状告道皇上那里去了。”

　　皇上盛怒之下，便罚了二人，却又不忍太子受罪，便让陆怀舟代为受过。

　　“原来如此。”

　　我一边瞧，一边想着要不要给陆怀舟送金疮药。

　　见完皇后，我原路返回，路过御花园时，并没有见到陆怀舟的身影，想来是跪够了。

　　“找什么？”陆怀舟凉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他脸色铁青地揉着腿，挑眉道，“来看我笑话的？”

　　“嗯，这么大还被罚跪，确实挺好笑。”

　　“他们兄弟俩吵架，殃及我这个无辜人。你不同情我就算了，竟然还嘲笑我。”

　　我道，“谁让你不听劝，硬是要跟着太子混的？主子无能，底下的人自然遭殃。”

　　“喂，你够了。”一说起太子，陆怀舟的神情便染上几分愠怒，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哼，我实话实说。”我瞥了他一眼，转身边走。

　　陆怀舟一瘸一拐跟上来，但腿上的伤让他没法稳住身形，一屁股坐到地上。他下意识抓住我，而我反应不及时，跟着跌到他怀里。

　　逐渐加重的呼吸掠过头顶，沉稳的心跳在耳畔响起，这个瞬间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林莹儿，你好重。”

　　我：“……”

　　一只手握住腰间匕首，另一只手死死按住。

　　冷静，林莹儿。

　　出宫时，陆怀舟死皮赖脸要上我马车。

　　他好奇地问，“林莹儿，皇后找你做什么？”

　　“叙旧。”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编谎话也不知道编个好一点的。”陆怀舟翻了个白眼，向后靠了靠，“你怎么不好奇太子为何会与燕王吵起来？”

　　我去时，太子正好在凤仪宫，因此听说了来龙去脉。

　　不过是因为一无是处的太子，在优秀的弟弟回家后，担心东宫之位易主，便威胁弟弟滚回封地，弟弟不愿，二人便争执了起来。

　　听完我的回答，陆怀舟嘿嘿一笑，忽然他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道，“皇上召燕王入京，是不是另有谋划？”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痒痒麻麻的。

　　我不自在地与他拉开距离，并未回答。

　　陆怀舟这么聪明，他肯定猜到了什么。

　　到陆府时，我甩给他一瓶金疮药。

　　“毒药？”

　　果然不管我们之间经历过多少事，依旧不会生出一丁点信任。

　　我冷哼，“爱要不要！”

　　陆怀舟蓦地笑了，“多谢。”

　　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尤其一双眼睛亮如星辰，笑时弯成月牙，里头透着光。

　　看见他笑，我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第十七章

　　没想到竟会在蓝翠坊遇到燕王。

　　他主动走到我桌边，笑道，“林姑娘，好久不见。”

　　燕王自幼便是个温和的人，无论见到谁，都带着三分笑意，这可比拿鼻孔瞧人的太子好太多。

　　我微微颔首，“燕王殿下，好久不见。”

　　这次偶遇之后，便时常能遇到燕王。时隔多年回京，他对上京橣橗㊉㋕的一切都感到新鲜，我便偶尔陪他逛街。

　　很快，京中便传了不少风言风语，多是说我水性杨花，见异思迁，不要脸勾引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