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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她一眼就能瞧出他的不对劲，更是能从他的语气里分辨出具体情绪。

　　楼斯钰眉眼一皴，似乎悲伤涌上心，翻身从床上起来：“我资料忘在部队了，回去一趟。”

　　费霓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她怔怔地看着楼斯钰颓然的背影，一身的可怜。

　　表姐去世，他很难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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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费霓刚刚起床，就瞧见半夜才回来的楼斯钰向自己走来：“我要带着念阳和姨妈去瀛湖公园玩。”

　　瀛湖公园……

　　费霓松懈的眼眸微怔，思绪飘远。

　　瀛湖公园有海市修的第一座旋转木马，很出名，上辈子她的儿子兴奋想去，求了楼斯钰好多次。

　　楼斯钰却以玩物丧志的理由打发了他。

　　后来念阳过来借住的时候，楼斯钰却带着他在海市逛了一圈，还带着他去了儿子最想去的肯德基，吃了他心心念念的汉堡包。

　　念阳拿着汉堡回家的时候，儿子说他也想吃。

　　楼斯钰却淡漠开口：“你在海市吃的都是好东西，念阳没吃过，你得让着他。”

　　可明明她的儿子从来没去吃过，每次想吃都是一句“垃圾食品”打发了。

　　那个时候，费霓看着眼泪汪汪的儿子问她：“爸爸是不是不喜欢他，只喜欢念阳哥哥？”

　　那时她不明白，只是说：爸爸有爸爸的道理，让他听话。

　　原来，爱与不爱在那时，在那些小事里早已分明。

　　自己上辈子也根本想不到，念阳就是思念朝阳，而楼斯钰对待心爱人的孩子可以付出一切。

　　而他不爱自己，便也不甚在意她的儿子。

　　见她沉默，楼斯钰又自顾自开口：“念阳在农村玩不到这些，正好瀛湖公园里面有旋转木马可以尝尝鲜。”

　　“阿婉，你去吗？”

　　费霓被男人的声音拉回现实，却止不住的难受。

　　费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自伤神：“我就不去了。”

　　楼斯钰敛眉点头：“那我们去了。”

　　话落，转身就带着念阳和姨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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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医院妇产科人满为患。

　　来往的孕妇身边皆有男人悉心作陪，唯有姜弯一人独坐长椅，形单影只。

　　费霓上前在她身旁落座，她伸手握住十指紧攥人流单的姜弯，柔声劝慰：“没事，我在呢。”

　　姜弯脸色苍白，跟其他喜气洋洋的孕妇相比，愈显可怜。

　　费霓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当初结婚的时候，姜弯他们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短不过两年，她以为他们会幸福一辈子的。

　　姜弯反手握住她，吸了吸鼻子，轻声问：“你把你怀孕的事跟你男人说了没有？他是不是高兴坏了。”

　　费霓嘴角抽了下，楼斯钰现在的眼里只有念阳，她根本没机会说。

　　她下意识地略过这件事：“那你真的想好流掉吗？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姜弯无力地指着流产同意书什么的字，声音哽咽酸涩：“他都签字了，一点犹豫没有。”

　　费霓心惊，她是见过苏鹤云对姜弯多好的，家里的活几乎都是他包揽的，姜弯即使没工作也能睡到中午再醒，醒来锅里的饭都是热的。

　　晚上苏鹤云也会早早回来做饭，若是迟了就从部队带饭，那个时候大家都羡慕她。

　　费霓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男人绝情起来，会是这么绝情。

　　姜弯苦涩地笑，像看透了世间一般：“自宽自解，他心里装过其他人，就装不下其他了。”

　　“咱跟人白月光争不赢。”

　　说到这里，她语气又坚定起来：“我不是放过他，我是放过我自己，他守他的白月光去，我也去奔我的新生活。”

　　“全世界能只有他一个男人？”

　　这番话说得决绝，费霓不禁恍惚。

　　若是楼斯钰也这样，自己也能看的这般明白吗？

　　费霓目送姜弯独自走进手术室，陷入沉思。

　　自己真要继续纠结和自我怀疑下去吗？

　　她是不是应该去找楼斯钰问清楚，若是他和苏鹤云一样，心里有表姐，永远忘不了。

　　自己就另做打算？

　　安顿好术后的姜弯，费霓很快回了家。

　　刚一进门就撞见了抱着念阳要出门的楼斯钰。

　　他一瞧见自己，表情松了几分。

　　费霓刚想说话。

　　岂料，楼斯钰抢先开口：“阿婉，回来得正好。”

　　“快去拿你的身份证明，我要收养念阳。”

第6章

　　费霓不可置信地看着楼斯钰，上辈子他并没有提过收养念阳的要求。

　　这辈子怎么……

　　“念阳有自己的爸爸，你为什么要收养他？”费霓咬紧牙关，语气里夹杂着质问。

　　楼斯钰脱口道：“他爸爸刚刚入狱了。”

　　费霓身子晃了下，这个理由她觉得可笑，周围的冷风刮过显得格外的凄凉：“他爸爸入狱了，他还有爷爷奶奶，有外公外婆，有叔叔婶婶，轮得到你来收养吗？”

　　楼斯钰紧了下眉头似在思考，却又很快松开，声音清澈：“我是为你着想，三年了，咱们都没孩子，收养了念阳咱就不用生了。”

　　这话阻得费霓眼眶发酸，原来他都这么盘算好了。

　　盘算好自己生不出孩子，盘算好把念阳留到自己身边。

　　她憋住想要冒出来的眼泪：“我不同意收养念阳，我不会替别人养孩子！”

　　更何况，还是上辈子夺走了她儿子父爱的孩子。

　　话落，吴水红从屋子里匆匆跑出来：“小婉，你别听朝阳的话，他就是心肠软可怜我念阳，你千万别吃心！”

　　费霓瞧着姨妈脸上写着的愧疚，再想着男人坚定的目光，思绪紊乱的理不清：生自己的孩子，他也不会喜欢的……

　　“呜呜呜~”

　　“爸爸，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喜欢我吗？”楼斯钰怀里的念阳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哭出声来。

　　吴水红厉声打断：“念阳，你闭嘴！”

　　念阳哇哇大哭，哭软了楼斯钰的心肠：“阿婉，收养这事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

　　话落，他抱起念阳轻哄出门去：“念阳不哭，爸就你这个孩子。”

　　费霓如坠冰窟，忍不住摸向小腹，难受积满了胸腔。

　　宝宝，你爸爸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你的到来。

　　他早就有了自己最爱的孩子。

　　对不起，上辈子妈妈没能看出来你爸爸是真的不喜欢你。

　　费霓心一沉追了出去，冲楼斯钰背影喊话道：“楼斯钰，我不同意！”

　　楼斯钰脚步一顿，在他错愕的目光中疾步进屋。

　　卧室外，念阳呜咽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传来：“爸爸，小姨是不是很讨厌我？”

　　“没有的事，爸喜欢你。”楼斯钰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费霓捏紧手，她的眼泪断了线，啪啪往下落。

　　这么温柔的爸爸，她的儿子却从来不曾拥有过。

　　“朝阳，你这样做，费霓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吴水红劝慰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费霓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却还是还存了最后一份期待。

　　但却被楼斯钰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碎：“那就说是我不能生。”

　　费霓脸愈发苍白，他竟然可以为念阳做到这种份儿上，自己却隔了两世才看清楚。

　　她真是个傻瓜。

　　姜弯的话此时此刻又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响起。

　　“我不是放过他，我是放过我自己，他守他的白月光去，我也去奔我的新生活。”

　　“全世界能只有他一个男人？”

　　一句话直击费霓天灵盖，她猛地站起身来，红肿着双眼推门而去。

　　客厅里三双震惊的眼睛同时望向她，她握紧手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楼斯钰：“楼斯钰，你既非要收养念阳。”

　　“那你带他单过，我们离婚！”

第7章

　　这话一出，楼斯钰愕然愣住。

　　吴水红急得起身，拉住她的手劝：“小婉，你乱说什么呢，朝阳就是随口说说，我第一个不答应！”

　　“婚姻不是儿戏，何况你们还是军婚，怎么能说离就离呢？”

　　吴水红语重心长，拍着她的手：“快把话收回去！”

　　费霓敛眉，抽回自己的手，看向有些懵的男人：“楼斯钰，我没和你开玩笑。”

　　“你想养念阳，而我不想，离婚就是我的态度。”

　　楼斯钰微微拧眉，他有些烦躁开口：“阿婉，念阳已经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