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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愕然一瞬，正要张口反驳，却被一道脆生的童声打断：“爸爸，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带念樾一起？”

念樾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抱住了陆江庭双腿。

沈禾表情一僵，她挣开被拽的得生疼的手：“陆江庭，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想养别人的孩子？”

话落，她顾不得还在的张弛，略过陆江庭，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江庭怔愣的目光对上同样愕然的张弛。

两相互看，张弛皱眉也朝反方向走了。

陆江庭想去追沈禾，却念樾缠住：“爸爸，别走。”

“爸不走，爸就陪着念樾。”

身后的男人的回应让沈禾唇角发白，离开的步伐变得更加急促。

离过年还有短短十天，往日里凉风四起的天空罕见地出现了太阳。

沈禾却觉得无比得冷。

街上闹哄哄的，远处一家三口正在买年货。

“爸爸，我想吃糖葫芦！”小孩依偎在爸爸怀里。6

男人笑逐颜开，抱起小人儿乖哄：“好，想吃爸就给买！”

沈禾不由自主地停下，回忆浮现。

“爸爸，我想吃糖葫芦！”儿子小心翼翼地指着糖葫芦。

可陆江庭严肃拒绝了他：“没什么好吃的。”

儿子的落寞小脸在眼前清晰，心跟着抽痛。

可怜的，她的儿子，连念樾脚趾缝里的泥都不如。

沈禾拼命地吸着鼻子，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她不要再当菟丝花，只靠陆江庭而活，为了儿子，她要自己立起来！

她没回家，转身往姜嘉瑞家方向走。

那天陪她做完流产手术到现在，还没去看过她。

姜家屋子里静悄悄的，担心姜嘉瑞没吃饭，沈禾快步推门进去。

却神色一凝，床上的姜嘉瑞满脸泪痕，坐在床边的，是神色严肃的苏鹤云。

姜嘉瑞的脸上少了以往的盛气凌人：“苏鹤云，我不会跟你复婚的。”

复婚？

他们不是才离婚没几天？

“小瑞，对不起，我鬼迷心窍，离了婚才知道你有多好。”苏鹤云神色愧疚，低着头就差给姜嘉瑞跪下。

姜嘉瑞一脸无动于衷，求助的目光看向沈禾，递眼色求她帮忙赶人走。

可不等她进门，苏鹤云的情绪又再次高涨：“小瑞，我向你保证，我跟她真断干净了，你原谅我吧。”

姜嘉瑞无澜的眸子闪过一抹恨意：“那你的心呢？也回来了？”

屋子里陡然沉默，是苏鹤云低下头的无言的回应。

沈禾心狠狠一抽，沉默就是变相的答案。

姜嘉瑞疲惫地闭上眼睛：“你让我怎么跟你重新过，看你躺在我身边，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吗？”

苏鹤云一怔，抓紧姜嘉瑞配的手，急切道：“小瑞，我人在这里，你为什么总要纠结什么心不心呢？”

他力气很大，疼的姜嘉瑞皱起脸：“你放开我！”

沈禾急忙上前拉开苏鹤云：“你这是做什么？她刚刚流产你不知道吗？”

苏鹤云拧眉，看着挤开自己的沈禾：“这是我和姜嘉瑞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强迫自己平静的姜嘉瑞终于崩溃：“你才是外人，你滚！”

抱着姜嘉瑞的沈禾忍不住发颤。

“你简直不可理喻！”苏鹤云甩袖离开。

等他一走，姜嘉瑞终于哭了出来，沈禾抱紧她，也想努力抓紧点什么。

她忍不住在想，自己也能闭着眼，跟陆江庭过安稳的日子吗？

直到进了自家门，沈禾也没想出个答案。

可有人已经摆开了架势，要跟她定下一件事。

陆江庭在院门外坐在，抽着旱烟。

这烟是姨妈从老森*晚*整*理家带来的，城里人多少年都不抽这个了。

“阿暖，你不想养念樾，是嫌弃他爹是劳改犯，嫌他根不好？”

他吧嗒吧嗒地抽，烟圈一个一个地吐。

“其实他是个好娃，是个好的……”

他话音未落，一直忍而不发的沈禾打断了：“因为他是我死去的表姐，你心上人的孩子。”

“啪”地一声。

陆江庭的旱烟杆，掉到了地上。

第9章

四目相对，沈禾倒不想哭了，可身体却还是控制不住颤抖。

女人在冷风中单薄的身体瑟瑟，让陆江庭有些慌乱：“阿暖，那……都过去了。”

他没想过这个秘密她会知道。

“那你可以忘了她吗？”沈禾苦笑地看向男人。

她多希望他能否定自己。

可是他沉默无言，和苏鹤云一模一样。

沈禾崩溃摇头：“真可笑，我一个活着的人却不及一个死去的人重要……”

还没说完，陆江庭腾地起身厉声呵止：“沈禾，请注意你的用词！”

只是一个死字，就让他失控了。

沈禾心里阵阵发寒，继续开口：“那你娶我，是因为我和表姐长的像？对我好，是因为无法弥补对表姐的亏欠所以让自己心安？”

陆江庭像被踩住尾巴的猫，横眉竖目：“沈禾，够了！跟着姜嘉瑞不学好样，什么伤份话都说得出口！”

沈禾缩着肩膀，满腔的难过：“反正你不是早就打算好了，为了这个孩子要和我离婚吗？”

陆江庭的愤怒滞在脸上。

沈禾神色恹恹：“其实念樾就是你跟表姐的孩子吧？”

陆江庭呼吸一僵。

沈禾扯了扯嘴角，苦涩至极：“算了，不用回答了，就这样吧，离婚。”

话落转身进屋，她的腿软发颤，靠在门框上，无力又难受。

她的真心错付两世。

这辈子，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纠缠了。

表姐是独一无二的，她沈禾亦然如此。

第二天。7

沈禾早早来到部队，没找到陆江庭。

便单独到政委办公室，打了离婚申请：“曲政委，既然周营长不在，就麻烦您将这份离婚申请转交给他。”

来时还想若是见了会不会不舍。

现在想了想，不见更好，不见她就不会再有任何留恋。

曲政委沉默了一瞬，开口试探：“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沈禾坚定摇头：“考虑得很清楚了。”

曲政委看着说完就起身出门的沈禾，无奈摇头。

转头拨通了陆江庭办公室的电话，声腔带着怒气：“陆江庭，你媳妇找我打了离婚申请，你小子做任务的时候缜密果断，怎么到了感情上，这么拎不清！”

电话那头的陆江庭鼻音很重：“政委，她真把字签了？”

“签了！陆江庭，沈禾这么好的丫头不珍惜，你又想像十年前一样，再次失去？”

陆江庭端坐在椅子上，握着政委愤怒挂断的电话，神情复杂凝重。

政委的话像尖刀刺进他的胸膛，刺的得生疼。

军区大院里，沈禾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打算去广州。

院外，念樾的嬉闹声响起，随之还有吴水红严肃的嘱咐声。

“念樾，你记住，小姨不喜欢你没关系，周爸爸才是做主的人。”

“只有周爸爸能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乖孩子，你千万要巴结好你周爸。”

一字一句的嘱咐，像利剑戳进沈禾的胸膛，钝痛极致。

她想冲出去跟姨妈对峙，可很快又忍了下来。

刚刚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现在计较这些有什么意义？

她背着包袱不动声色，等院子里没了声才出门，偏偏还是跟姨妈二人碰了个正着。

姨妈惊着了，老脸煞白。

“小，小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禾收了视线，拢了拢包袱就要走。

刚走两步，姨妈却慌得赶紧来拽她：“你别走啊，我是跟娃说着玩的，小暖，你这样姨妈心里怎么过的去啊？”

沈禾的手被“亲切”的姨妈攥的生痛，可跟心里的痛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

她真以为，姨妈是好人，是真的关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