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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澜知道，夫君常与这边来往，早年更是由小舅亲自抚养过。

　　晏锡觉得怠慢：“怎好如此？咸亨阁有些年月了，不若万年阁簇新……”

　　“有年月才好。”

　　燕澜浅笑着道，“我还想欣赏一下他少年时期的痕迹呢。”

　　姜拂衣眸若郞星，似有光：“我少年时写了一幅字，此刻还挂在咸亨阁中，夫人不妨前去品评一番。”

　　“真的？那我可要看看。”

　　“也罢，随你们罢。”晏锡猝不及防被喂了狗粮，笑意一路蔓延到了眉眼间，二目莹莹。

　　他若真挨不过这场病。

　　到了九泉之下，见到了大哥，也能心安理得跟大哥说，姜拂衣有出息了，还娶了个特别好的媳妇儿，就是二姐的女儿，他们小两口极恩爱，他这个当弟弟的也算不负所托。

　　牧惜蕊见长公主给公爹看完了病，就搬去了咸亨阁，悄悄松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

　　晏南业一袭狐裘大氅，也回到家里来，十分热络地帮摄政王长公主张罗住处，三人聊了约莫两个时辰的政事，包括开科举的进展，离党这半个月的骚操作，以及北屿骚扰边境、鲁蕃新王不臣之事。

　　从咸亨阁出来，天已麻黑。

　　穿过一段扶苏长廊，晏南业看到妻子小牧氏，正斜倚在月牙门边，面色不善地瞪着他。

　　“呦，我当是谁？可还知道回来。”

　　面对妻子的阴阳怪气，晏南业并未反驳，没有与她争吵的意思。

　　表妹半个时辰前，还劝了他，多顾念些妻儿。

　　他兀自进屋，倒了一杯热茶，取出一粒表妹给他的琥珀酸亚铁，就着茶水吞咽了下去。好奇怪的药名儿，不过他已经吃过一盒，效果不错，血气有所恢复。

　　牧惜蕊见他不与自己争执，却不饶他，继续道：“我当你多忙呢，摄政王和长公主来家里，你就颠颠儿地回来了。我病了差门子给你送信，让你回来，你就推脱。”

　　晏南业，看着双手叉腰，中气十足极健康的小牧氏：“你哪儿病了？”

　　“我难以思眠！”

　　“父亲重病，全家都难以入睡。”

　　晏南业面上古井无波，眉目如疏星，他单手凝握成拳，于唇边压抑地咳了几声。

　　矜贵公子，温润如玉，相貌是一等一的好，气质更是极儒雅。虽然瘦，但个子很高，肩膀宽阔，肤色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

　　“我……”牧惜蕊很是气恼，心里一股子邪火。

　　她不是因为公公的病，难以入眠，而是因寂寞辗转反侧，但如此骚情的话，怎好对这个比玉还要冷淡的男人说？

　　晏南业自怀中，取出一支紫珍珠簪子，递给了她。

　　牧惜蕊得了簪子，喜不自禁地坐到梳妆台前，重新挽了个发髻，对镜照啊照：“这是云都紫珍阁的新品吧，可时兴了，紫色珍珠可真好看。”

　　没有听到丈夫的回应。

　　牧惜蕊回过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离开，去内室带宏儿玩去了。

　　她追过去，喜滋滋地问：“这紫珍珠簪子，是特意给我买的？”

　　晏南业抱儿子的动作，略微僵硬了下。

　　是表妹给的。

　　与治体弱之症的药，一并塞给了他，还千叮咛万嘱咐，要亲手送给妻子。

　　“哼，还算你有良心。”小牧氏已经完成了自我脑补，一只纤纤玉手轻抚着簪子上硕大的紫珍珠，两只眼睛水汪汪地斜着他。

　　丈夫难得回来陪她和孩子，还买了极贵重的美丽首饰，她一颗心儿无比雀跃，立刻去准备了梅汤，温热的汤泉，撒上梅花瓣。

　　本计划着，来个鸳鸯浴。

　　好好温存一番。

　　谁曾料想，她撒完了花瓣和香料，回到内室一看，晏南业已经倦极，趴在儿子的小床边上，睡着了。长而浓密的睫毛下，是明显的黑眼圈。

　　小牧氏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满心失落。

　　*。*。*

　　咸亨阁。

　　燕澜仰起头，看着厅中央，一幅精心装裱的字，念了出来：“含弘光大，品物咸亨。”

　　这句话，取自《易经》。

　　意思是大地无所不包，无所不容，蕴藏美好，万物皆是顺遂。

　　“娘子以为如何？”

　　“噗。”

　　燕澜被这个称呼给都逗得乐不可支，“相公的字，自是秒级。笔势洒脱，少年风发，毫无匠气。”

　　姜拂衣唇角上扬。

　　燕澜继续夸道：“想不到，相公少年时期，就立志高远，但求国家安泰，万物亨通。”

　　姜拂衣从背后，拥住了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地蹭了下。

　　还有什么，是比挚爱之人的赞美，更能令男人满足的呢？

　　“那是什么？”

　　燕澜见到桌子上，有一个竹制的小玩具，有些年头了。

　　“竹蜻蜓。”

　　姜拂衣眯起了眼睛，似回忆起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小时候过生日，南业送的。一起在花园里玩，在手里那么一转，就能飞到天上去。”

　　燕澜莞尔道：“你们兄弟感情真不错。”

　　“小叔重病，他殚精竭虑，在尚书省每晚睡不到两个时辰。”姜拂衣一声轻叹，“幸好你有能治弱症的药，否则早晚病累死在任上。”

　　尚书省是三省中，最忙最累，党争倾轧最严重的一个部门。

　　“我会尽快治好小舅，二表哥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

　　燕澜想起紫珍珠簪子，“他也就有更多的时间、精力，跟妻子培养感情了。”

　　“他们俩……难。”

第366章通宵到亮，不肯稍歇

　　“夫君何出此言？”

　　燕澜颇为不解，“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而且二表嫂似乎对二表哥有意，这感情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她给二表哥诊过不止一次脉。

　　他虽先天贫血，但是肾气很充足，疲惫纯粹是工作劳累，而非精力不济。夫妻生活应该是没任何问题的。

　　“小牧氏嫁给他之前，名声就不大好。”

　　姜拂衣微微蹙眉，“她和高家世子，往来过密。”

　　燕澜一愣：“兵部侍郎，高彦崇？”

　　高家可是离泛的左膀右臂！

　　姜拂衣点头：“她祖父是老武安公门生首徒，她姑姑嫁给小叔封为国夫人，牧家也因此官运亨通，她自小订给南业作未婚妻，却半点不知避嫌，婚前经常与高彦崇出双入对，有一回在汤泉山庄还刚好被我和南业撞见。”

　　燕澜猝不及防吃了一口大瓜。

　　汤泉山庄，那可是云都权贵泡温泉汤浴的去处，很贵。当然，贵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一男一女去泡汤，等同于洗鸳鸯浴。

　　虽然说，这在现代看来，没什么，属于是牧惜蕊婚前跟死对头家族的少爷自由恋了个爱，但在把女子名节看得极重的古代，二表哥等于是亲眼见证了未婚妻偷情。

　　更可怕的是，泱泱也在场。

　　“没退婚？”

　　“南业提了，但小牧氏哭得很伤心，说她丢不起那个人，瑶国夫人也丢不起这个人，牧家也需要这桩联姻。”

　　“……”

　　燕澜无语了。

　　这算什么事？

　　真那么喜欢高彦崇，追求爱情和激情，你退婚啊。又舍不下晏家的权利富贵，又舍不得二表哥的光明前途，盼着嫁过来日后好做右仆射丞相夫人。

　　真嫁过来了，又嫌弃二表哥工作太忙了，没空陪她，不如前任那样爱她。

　　好家伙。

　　合着什么好处你都要是吧。

　　燕澜叹息：“我说怎么之前给二表哥紫珍珠发簪，他还犹豫着不太想接。”

　　早知如此，她就不多事撮合了。

　　各人有各人的业。

　　“南业是个很负责、很孝顺的人。”

　　姜拂衣道，“他为了自己的母亲，为了两姓联姻，还是忍了下来。婚后就这么凑活着过了。”

　　燕澜感慨不已。

　　是啊，凑合着过。

　　“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联姻夫妻，不都是凑合着过。”

　　以二表哥的人品，他绝不会像小舅那样风流出去嫖，他从未去过青楼，他温柔儒雅爱护弟弟妹妹，他甚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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