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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下车打探了一圈,叩了叩车门。
陆泽谨随即下去。
妇产科1号诊室本来停诊了,4点半又挂上了主任专家的牌子,接诊一位。
苏玥4点32分进入诊室。
医生询问同房时间,陆泽谨回忆了一下,“一个月左右,最近也有。”
“自己验过吗。”
他递给医生四支验孕棒。
苏玥今早测了一支,比昨晚测的三支,那道浅杠反而更浅了。
医生开化验单,陆泽谨带着她去抽血。
抽血过程不太顺利,苏玥晕针。
护士一瞧是欧阳主任签的单子,十分有耐心,磨蹭了足足半小时,勉强抽完。
取了报告,拍了片,回到诊室。
医生翻着化验单,数值略高,又重新拿起今早那支验孕棒,“你出血吧?”
“有出血...不多。”陆泽谨在一旁,她不自在,拘束挺直背,“我月经不准,有灰褐色的粘稠物。”
“生化妊娠。”医生扶了扶眼镜框,“你内膜薄,孕酮分泌不良,又没有调理备孕,着床发育失败了,医学上是亚临床流产。”
苏玥以为是陆泽谨在休息室太猛烈导致的出血,她经验少,又紧张干涩,加上姿势不舒服,有血丝不意外。
原来是月经。
陆泽谨浓眉微微蹙着,“她怀孕了?”
“和月经一起排出体外了,连胎囊都没有,属于隐性流产。”
苏玥抬眸。
诊室的灯灼白,男人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底似是酝酿了一汪风浪。
潮起,又潮落。
震荡,又归于消寂。
片刻,他低哑开口,“需要手术治疗吗?”
“不需要。”医生填写病历簿,“补充营养,精神放松,禁止同房。”
陆泽谨盯着病历簿,在原地站了很久,他垂着眼皮,侧脸依然紧绷。
直到医生起来,去水池洗手,流水声响起,他才迈步出去。
苏玥跟着他下楼。
“降压药,消炎药,安神药...哦对了,肩周炎的膏药!”一名贵妇行色匆匆,陆泽谨停下避让,贵妇经过之际,倏而驻足,“周公子?”
苏玥一僵。
是区一把手的太太。
在徽园打过牌,慈善宴会也聊过,蛮熟悉的。
她躲无可躲,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孙太太。”
“是禧儿小姐啊!”孙太太端详她,眼神怜惜,“你瘦了呢,来医院做检查?”
“急性肠胃炎,不严重。”陆泽谨抢先一秒对付孙太太。
孙太太不在乎苏玥病不病,她在乎华家会不会又要死人了,订不订花圈,“周公子,华夫人昏迷住院了?”
“嗯。”
孙太太继续问,“苏醒了吗?”
“醒了。”陆泽谨明显不愿透露太多,“在监护室。”
“幸好醒了,否则周家和耿家的喜事要延期了。”
陆泽谨没什么表情。
“我亲戚在法国出差,送了我一款原装的美容仪,我借花献佛转送周夫人,麻烦周公子捎给她,省得我晚上再折腾一趟了。”孙太太从司机手上拎过礼袋礼盒,“老孙调到开发区了,虽然是实权一把手,但开发区鸟不拉屎的,哪里比得了市区方便,我特意过来买药,他在开发区是住干部宿舍。”
陆泽谨瞥了一眼美容仪,迟迟没接。
孙太太怕他多心,立马解释,“我和周夫人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周先生不收贿赂,不收礼,我明白。我上星期二打麻将欠了周夫人3万块钱,这是还债的。”
他倒不是这原因不接。
是场合不对。
医院,苏玥,独处。
周夫人问起来龙去脉,他没法圆场。
可倘若他不管,孙太太更猜忌了。
陆泽谨斟酌了一番,接过美容仪的袋子,提示孙太太,“东西重要,至于谁转交,在哪转交,不重要。”
孙太太一耳朵听,一耳朵忘,根本没懂,也懒得分析他的弦外之音,“有劳周公子了。”
......
陆泽谨联系了华菁菁,告诉她公司有紧急会议,在加班,要天黑赶过去。
华菁菁很体谅他,不作,不埋怨,三言两语就挂断了。
他转动着手机,“疼吗?”
苏玥起初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知道实情了,腹部确实隐隐的坠痛感。
“有一点。”
“卧床休养。”他淡淡回了一句,“春天燥,少贪凉。”
她等了好半晌,陆泽谨再未说话。
第79章撞破
昨天在车里她表明态度,陆泽谨答应了,所以今天他格外冷漠,即使发生这档子事,除了最基本的关心,他毫无感情,很清寡。
“大夫的医嘱是好好休息,订婚仪式还如期举行吗?”
“不影响。”陆泽谨凝望窗外,地皮湿了,空中飘洒着细细的春雨,整座城市雾蒙蒙。
“我会警告耿世清,暂时不要碰你。”
苏玥心口仿佛凿开一个洞,狠狠漏风,吹得她从头凉到脚。
没有了血色和温度。
“订了婚,他为什么不碰我?”她情绪失控,“耿世清会服从你吗?”
“因为你身体不适。”苏玥激动,陆泽谨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过分,“我出面,耿世清不敢不服从。”
“他敢!”
男人偏过头,深沉注视她。
“我下车。”她抹了一下眼泪。
陆泽谨没反应。
苏玥趴在他腿上,推车门。
司机拐弯,靠边大喊,“程小姐——”
“闹什么!”陆泽谨拽住她,呵斥。
车内亮了一盏昏黄的小灯。
男人眉目森寒。
有怒意,有不耐烦,统统浮现在他脸上。
苏玥不闹了。
陆泽谨松开她的手。
她也望向车窗,她的脸在男人的后方,重叠了一部分,交缠映在玻璃上。
蜿蜒的雨痕将两张脸划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像一出古老的,伤感的悲剧。
苏玥眼眶通红,“泽谨哥,求你帮帮我。”
陆泽谨一动不动,任由她抱、她哀求,不出声。
她下巴抵在他肩膀,雨中的街巷弥漫着青灰色水汽,是别样的风情。
而苏玥所有的风情皆在这一抱。
陆泽谨胸膛隆起,腔骨鼓了鼓,他要讲什么,最终又没讲。
四十分钟的车程,无比沉默。
他的沉默令苏玥难以预料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
一进老宅,陆泽谨让何姨炖一锅鲫鱼豆腐汤,蒸瘦肉蛋羹。
何姨疑惑,“您不是嫌鲫鱼刺多,一贯不吃吗?”
“偶尔馋鱼汤了。”他一边脱外套,一边走向入户屏风,“炖久一些,鱼炖烂了,小心捞出鱼骨。先过滤,再倒入锅里。”
“是。”何姨疑惑不减,去厨房准备食材,捅咕另一个保姆,“周公子吃鲫鱼了。”
保姆没搁心上,“他挑食,同样的豆腐,北豆腐,嫩豆腐,卤水豆腐,哪种油煎哪种豆腐,多大的火候,差样儿了,他是一口不沾,舌头精确着呢!”
“是不是程小姐喝啊?”何姨灵光乍现,“她昨晚买了不少药,风风火火跑上楼,挺避讳我的。”
保姆摘了围裙出门买鱼,何姨清洗着炖汤的工具,脑子东拼西凑,一会儿是陆泽谨,一会儿是苏玥,渐渐合成一幕。
她惊出一身冷汗。
“何姨!”
陆泽谨唤了她三、四声,不禁拔高音量。
她回过神,撂下手中的汤锅,“您吩咐。”
陆泽谨审视她,“烧菜别放辣椒和重口味的酱,鱼汤放几颗红枣。”
何姨忙不迭点头,“您口味清淡,不嘱咐我也记得。”
他笑了,“何姨算是我半个乳母,自然处处为我着想,为我考虑周全。以后在周家,有任何流言蜚语牵连了我,何姨可要护着我,澄清流言。”
何姨一懵,咂摸他这句话的滋味。
陆泽谨已经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