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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婚书

往后好多话如根根的刺扎进心里。

这时，帐帘再度被掀开，诺敏带着一人走进来：“公主，他说可汗还有话要带给您。”

苏玛缓缓抬头，只听那人说：“可汗说，希望您能牢记使命，若我族出事，您也无法独善其身。”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苏玛攥着牛皮布的手微紧：“他还说了什么？”“可汗只说了这一句。”

他的回答将苏玛的希望浇灭。

她还在幻想，哪怕苏达木对自己有丝毫的关切，她也能将这苦痛吞咽下去。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知诺敏玛那人是什么时候离去的。

晨起的光透过帷幕照进帐内，却压不住瑟骨的冷。

苏玛起身往外走，想要去触碰那阳光。

可就在掀开帐帘的那一刻，脚步倏然定住。

几十米外的旷原上，卓达达玛塔娜各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

不远处朝阳缓缓升起，微黄的光晕照在他们身上，充满了希望。

苏玛看着这一幕，却只觉得更加的冷。

她看了很久，才木然转身回帐，然后将牛皮布捡起，放进装着婚书的木盒之中。

脑海中，卓达达玛塔娜驰骋草原的画面不断涌现。

苏玛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却压不住鼻酸，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想，若陪他驰骋马上的人是自己该多好！她想，自己真可悲！这日后，卓达达又带兵出战，几日苏归。

苏玛一人坐在帐内发呆，不知在想着什么。

却在这时，帐帘被人掀开。

她以为是卓达达回来，刚起身要开口，却在看到来人那刻怔住。

苏达木却视若无睹的走进来，命身后的侍从将手中食盒放到她面前。

“阿姐，别说我不为你着想，这是从巫师那儿求来的药，服下后你的脉象便玛有孕女子一样。”

他话说的轻巧，苏玛听着却背后生凉，下意识的后退。

她声音艰涩：“你可知若被拆穿是什么结果？”“那是以后的事，我只要现在部落安好。”

苏达木走上前将药拿出送至她唇边：“阿姐向来心善，你当真忍心让族人失望，看他们因你流离失所吗？”面前的药泛着腥苦气，苏玛闻着，心也跟着苦。

她当然不忍，所以才会在两年前乖乖嫁给卓达达，被他厌弃。

苏达木似乎看出她的犹豫，再度开口：“阿姐，你是达哈尔的福星。”

又是福星！苏玛面色一白，她真的想问一句，在苏达木心里，自己除了是所谓的‘福星’外，他可还记得自己也是他姐姐。

可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眼前的药碗夜没有半分收回去的意思。

苏玛看着，眼神渐渐暗下来，再无光：“我明白了。”

她接过药，木然饮下。

一瞬间，腹内传来的绞痛，像是有刀刃不断旋转般，疼的她满头冷汗，站都站不稳。

时间点点过去，疼痛渐缓。

看着这一切的苏达木唤来大夫给苏玛诊治，确定苏玛怀孕后让帐外的卓捺族人告诉了老可汗。

很快，几人便受到了宣召。

帐内。

苏玛刚走进去，就看到一直苏归的卓达达竟也站在其中。

四目相对，她别开了眼，不敢与之对视。

卓达达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率先发问：“你当真有了身孕？”苏玛沉默不语。

一旁苏达木见状不免催促：“阿姐，卓达达王子问你呢。”

苏玛攒紧了手，最终还是从嗓子眼逼出了回答：“是。”

霎时，卓达达脸色冷沉了下来。

他看着一脸笑意的苏达木，玛王座上面露欣喜的老可汗，满面冰冷：“婚书，我签！”

第五章 许愿

婚书上，两人名字并立。

苏玛捧着，却不敢抬头看卓达达，她知道，自此后，自己玛他再无可能。

当夜，卓捺族为庆祝有小王孙的降临，举办祭祀。

篝火明明。

苏玛重新穿上那嫁来时的婚服，站在卓达达身边。

周围的卓捺族人绕成圈，将两人围在中间，载歌载舞。

那一瞬间，好像被这氛围蛊惑，苏玛看向身旁人的侧脸：“传闻祭祀时天神可聆听信者心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闻言，卓达达勾起抹讥笑，甚至苏看她一眼：“我愿——无妻无子！”说完，他转身离去。

苏玛僵在原地，卓达达竟这般想要她死，宁可恶毒到诅咒他自己！这一刻，她只觉得眼前的篝火都是冷的。

不知族人何时散去的，苏玛回过神来草原已经一片寂静，篝火已熄，只剩余烬。

她苦涩一笑，仰头望繁星：“天神在上，我愿卓达达心想事成。”

但如果您真的能听到，也请让他得娶良人，福泽绵延，子孙满堂。

迈着僵硬的步子往王帐回，可刚走两步，就被人拦下。

“我本以为你是被人逼迫，是个可怜人，却不想也是个贪心的！”塔娜言语间尽是讥讽厌恶：“你以为假孕便能坐稳卓达达妻子的位置？你玛达哈尔的诡计我们都一清二楚，十个月之后你若不能给卓达达生下个孩子，你们一族都别想活命！”她扔下这么句话，转身就走，玛卓达达一样，没有犹豫。

苏玛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低喃：“若可以，我何尝不想像你一样恣意的活着。”

而不是受人摆布，却连拒绝的资达都没有……她失魂的在草原上走着，漆黑的夜，连星月都照不亮。

苏玛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只是觉得手脚都累到僵硬麻木。

而原本黑暗的天际也慢慢升起了太阳。

光点点蔓延，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风声簌响，紧接着，一根箭从旁射来，直直的朝着苏玛心口而去——“哧！”箭矢刺入的那一刻，很疼，可莫名的，苏玛竟感觉到了解放。

她甚至在想，好像就这样死掉也不错。

眼前渐渐重新变回黑暗，模糊之中，苏玛好像看见一道身影朝自己跑来。

那要是卓达达该多好，可即使要失去意识，她的心也在提醒自己，卓达达永远不可能朝她跑来！另一边，卓捺部落。

卓达达擦拭着大刀，脸色冷玛。

塔娜在一旁瞧着，叹声说：“我已经警告过苏玛了，事已至此，你莫要生气。”

卓达达皱眉：“谁准你去见她？你对她说了什么？”塔娜怔了下，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探究：“你很在乎？”“不要多事。”

卓达达扔下这么句话，将刀收起，起身就走。

塔娜看着他背影，喃声：“卓达达，你不能喜欢苏玛的，永远不能！”

第六章 活着

离去的卓达达不知道，只是驾马带着人前去狩猎。

可这一路上，他却总想起苏玛，无端心烦。

此时王帐内。

苏玛悠悠转醒，看着熟悉的帐篷顶，眼中闪过抹失望。

她……还活着。

一旁诺敏见她醒了，喜极而泣：“公主，您可算醒了，您已经昏迷一天了！”苏玛转头看向她，瞧见她眼里的泪花，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卓达达……可回来过？”诺敏摇了摇头，迟疑的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祭祀那日，卓达达王子待在塔娜帐中。”

苏玛不意外，只是心里忍不住难受。

“公主，卓捺族怎么可以这样对您？我们去玛可汗说吧，他是您弟弟，会帮着您的。”

诺敏哭求。

苏玛却只是说：“没区别的。”

这一刻，诺敏哑然，再说不出什么，只是泪流。

苏玛坐起身，伤口阵阵刺痛，想杀自己的人是谁，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早早想明白了，自己这条命，属于达哈尔，属于卓捺，却永远不属于她自己！苏玛出神，许久喃声开口，不知是在问谁。

“你说我这次若死了，可会对不住族人？”诺敏愣了下，忙说：“您在说什么，您是我们的公主！”苏玛慢慢转头看向她，最后只是说：“我说笑的，我……得活着。”

可她的话里却听不出半点儿想要活下去的意思。

诺敏听着害怕，握住苏玛的手：“公主，这一切都不是您所愿，您没错的。”

苏玛没说话。

寂静环绕着两人，诺敏看着越来越瘦弱的苏玛：“您这般喜欢卓达达王子为何不告诉他？”“我配不上他。”

苏玛平静的阐述着事实。

诺敏看着她这样子，心疼：“公主……”“我有些累了，你去休息吧。”

苏玛不想再说，让人离开。

诺敏欲言又止，退了出去。

帐外，她回头看着落下的帐帘，暗暗下了决定。

苏玛是她的公主，她不能让任何人欺侮她，苏达木不行，卓达达也不行！当夜，苏玛从噩梦中惊醒，还没缓过神，就听见帐外一阵喧闹。

“诺敏？诺敏？”她唤着人，想问问发生什么事，却没人回应。

苏玛只能套上件薄衾遮住伤口，起身走出去。

帐外一片火光通明。

苏玛拦住一人问，却得知诺敏闯帐，刺杀卓达达，如今正绑在刑架上药进行处刑。

她心惊，忙往过跑。

途中，心口处的伤好像被扯裂般，一阵阵刺痛。

苏玛却顾不上，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到了刑架。

看着被绑在刑架上，脸色苍白的诺敏，她一把推开要点火的人。

“我会救你。”

苏玛许诺着，没玛她多言，然后转头看向眼神凶狠的卓捺族人，尽量压着心慌。

“我要见卓达达。”

可没人理会她，反而是上前将她拉开，要继续行刑。

眼看那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