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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到房间，只是关上房门的那刻，不省人事。

房檐上的雪又厚了几分。

七日如白驹过隙，病来亦如山倒。

贺行均心中郁气成结，旧伤复发下，病的一发不可收拾。

晕晕沉沉间，她再次醒来，这次眼前出现了许久不见的卫栖梧。

见她醒来，卫栖梧漆黑的眸子泛起亮光：“枝儿，你可算醒了，担心死我了。”

随即将炭火上温着的养胃粥拿了下来。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她扶起，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她。

丫鬟在门口低语：“将军亲手熬的养胃粥，又在榻前守了姑娘一夜，将军真的好深情。”

贺行均抬眸，他的倦容以及青茬映入眼帘。

顿时，心口又酸又涨。

脑海中却陡然响起了那句，“把她捧上幸福巅峰，再狠狠摔下！”

还有他和沈云苓的那个吻。

倏然间，恶心泛上尾，忍不住发问：“卫栖梧，就因为我曾喜欢过别人，就不配得到你的爱了吗？”

闻言，卫栖梧面上错愕，但很快转瞬及逝。

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哄：“说什么傻话！”

“是傻话吗？”

贺行均垂眸，一滴泪低落在盛满温粥的晚里。

她其实很想问他。

卫栖梧，演戏，累吗？

一边在她面前装深情，一边又和沈云苓暧昧不清。

你说，是不是可笑。

可卫栖梧不假思索一句当然，让她没了问下去的冲动。

见她语气有些闷，轻抚着她的后背，开口解释：“苓儿如今孤身一人，我不得不管她。为师发誓，从今往后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字字句句，都是深情。

贺行均紧紧掐着手心，低声回应：“希望你说到做到。”

卫栖梧动作一滞，接着立马点头。

雪花悠悠，覆了一地白。

贺行均的病也好了大半，府中也挂满了红绸、大红灯笼，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还剩三十天，她就要嫁给卫栖梧了。

这场由他编织的美丽幻梦，马上就要进行到高潮之处了。

卫栖梧从背后将她抱住：“枝儿，我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你嫁给我了。”

语气亲昵，她浑身一片冰凉。

“我也是，一想到要嫁给你就觉得开心。”

音落，卫栖梧就笑了。

温柔的看着她，眼中装满了她。

贺行均只觉得他可怕，卫栖梧骗起人来毫无破绽。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苏木霄来府中拜访他，几人在书房中高谈阔论，又将话题放在了她的身上。

有人打趣道：“裴兄一门心思扑在和徒儿的婚事上，到时候不会舍不得吧？”

卫栖梧一脸烦躁：“怎么可能！我现在烦她烦的要死，看着她病殃殃的，我就莫名觉得恶心。”

贺行均站在门外，拿着为他亲手缝制的香囊。

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是她忘了，这一切就是个骗局。

“叩叩——”

敲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正要起身，卫栖梧走了过去。

门刚一打开，沈云苓就扑到了他的怀中，泪眼朦胧：“栖梧哥哥，最近你都不来看苓儿，我闷在府中，好生无聊。”

卫栖梧僵硬的把她推开，低声呵斥：“苓儿！注意分寸。”

沈云苓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就是想你了。”

说完，就不管不顾的挽上了他的臂弯：“行均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贺行均的心像是浸泡在黄连水般，苦的喉间发痒。

她牵强地扯了扯唇：“当然。”

随即又看向卫栖梧：“师父，行均身子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转身离去时。

一颗滚烫的泪从她眼角滚落，无声无息。

今日才算是和沈云苓第一次碰面，仔细端详自己竟和她有五六分像。

那些信上的内容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吾爱，云苓。

心口就像是被利刃插入，痛的手脚发麻。

贺行均只觉得讽刺。

原来，她是被当做了一件替代品……

“枝儿！”

却没想到，这次卫栖梧追了出来，将她拦住：“苓儿不懂事，别和她计较。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枝儿你别误会。”

贺行均看着心虚的男人，笑了笑：“是妹妹，还是情妹妹啊？”

第7章

卫栖梧脸色肉眼可见的一沉。

“你如今怎么也变得这般不懂事了？”

话落那瞬，贺行均只觉心疼得就像被生生撕裂。

她沙哑着发问：“不懂事？难道要她看着你们做尽恋人间的事，还要适时的为你们腾地方，

才叫懂事？”

“够了！”

卫栖梧只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明明他都解释了，还要闹成这样。

他面露愠色：“为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气氛僵硬了一瞬。

这时，侍卫急匆匆来报：“将军，军中急报，需您亲自前去处理。”

卫栖梧深深看了贺行均一眼，离开前只留下一句。

“你自己好好想想，为师之前是怎么教你的！”

贺行均心口却像在刀刃上滚了一圈，细细密密的疼。

只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沉默了好久，她才自嘲一笑，回到了房间中。

忽然，门被推开。

贺行均以为是卫栖梧去而复返，要带她一起去：“军中是什么事……”

结果，来人却是沈云苓。

“行均姐，我和栖梧哥感情深厚，动作难免亲昵了些，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笑眼弯弯，言语中是十足的挑衅。

贺行均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闷的她快喘不过气了。

她紧紧掐着手心，冷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云苓捂嘴笑了笑。

“我们从小相识，我随他出征，更是以命相救。驻守边疆时，只因我一句无聊，他就纵马带我去看大漠银河。”

“我们在星河下相拥。我爱吃葡萄，他便跋涉千里，去波斯为我寻来……”

她轻蔑的上下打量着贺行均：“就连他收徒儿都要找个和我长得相似的人，贺行均，你还不明白吗？”

字字诛心，那话音听来竟比窗外的雪还凛冽几分。

贺行均的心被骤然撕碎。

难怪，自己从未说过爱吃葡萄，他却耗时耗力为她寻来，甚至还为她手剥葡萄。

原来，是在透过她看沈云苓。

贺行均垂眸笑了笑：“既然你们如此相爱，他为何不娶你？”

这句话似是戳到了沈云苓的痛处，却可看到贺行均苍白的脸时，立马反击。

“你真以为栖梧哥哥真的敢相信你对她的爱吗？”

“你缠着你师兄七年，后面又爱上当师父的他，贺行均你要脸吗？”

师徒本禁忌，他们却相爱。

一想到这，贺行均那颗心仿佛被谁捏在手里，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压住喉间涌上的腥甜，一字一句道：“那就祝你得偿所愿，让他娶你。”

说完，没等沈云苓再开口，就直接将她给赶了出去。

沈云苓看着紧闭的门，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入夜，贺行均忧虑难捱，醉倒在窗边。

可即使都醉的不辩方向，却还是难消心底的烦闷。

心脏处的钝痛变成一柄刀在翻搅，痛得她捏住酒杯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醉眼朦胧间，仿佛看见了卫栖梧。

身上一暖，卫栖梧边说边抚摸着她的发丝：“喝酒伤身，少喝点，嗯？”

说完，夺过她的酒杯，俯身亲去。

贺行均将头一偏，看着英俊的眉眼，哑声问：“卫栖梧，你真的想娶我吗？”

卫栖梧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二十天后就要成婚了。

他索性就没回。

贺行均看着他的缄默和迟疑，深入骨髓的痛向她一阵阵袭来。

果然，卫栖梧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真的娶她！

现在更是连骗她都不肯了。

她压住心底不断涌起的苦涩，将他推开：“退婚吧。”

第8章

这话一出，屋内寒风更甚。

卫栖梧面色不悦，兴致全无：“枝儿，你到底在闹什么？婚约不是儿戏！”

他一忙完军营中的事，就立马回府找贺行均。

想温存一番，她却又开始和他闹。

真是扫兴！

男人的嫌恶的眼神落在贺行均的眼里，让她心猛然一痛，好像被撕裂开，喘不上气。

酒意也散了几分，她的嗓音又干又涩：“我闹？卫栖梧，真正把婚事当做儿戏的人是你吧。”

她不过是在给他创造说出真相的机会罢了。

可他却连哄哄她都不愿意了。

还有二十天，贺行均，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