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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她的窗下拥抱在一起。

　　姜稚月感觉自己已经碎裂的心被彻底烧成了死灰。

　　她怔怔地盯着这一幕，很久很久，直到两人离开。

　　她才拨通他的电话。

　　霍屿白声线有些不稳：“又怎么了？”

　　姜稚月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地，温柔的。

　　宛如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心一般，轻声开口。

　　“霍屿白，我们分手吧。”

第9章

　　在他回应之前，姜稚月就挂断了电话。

　　她害怕听到回复，心会碎掉。

　　然而说出那句话还是让她的大脑空白一片，混沌席卷而来。

　　药丸一粒一粒滚进喉咙，眼泪也一颗一颗往下掉。

　　在难熬的长夜和并没有停歇的烟花爆炸声中，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仿佛将自己困在了另一个世界。

　　等再醒来，是被门铃声惊醒。

　　姜稚月去开门，只见琴姐满脸焦急：“祖宗，你怎么不接电话？”

　　“出事了！找不到你，我急死了！”

　　姜稚月顿了一下，慢慢地说：“我……没听见。”

　　琴姐这才觉得不对，垂眼看到她满胳膊的疮疤，呼吸一窒：“……昨天晚上发病了吗？”

　　姜稚月把手臂藏去身后，转移话题：“出什么事了？”

　　琴姐打开手里的报纸，是今天早上刚刚发布的《明光日报》。

　　“这该死的报纸，把你接受采访的话牛头不接马尾！”

　　姜稚月看过去，内容和她采访时说的话大相径庭。

　　“Q：叶小姐，请问你当初决定唱歌是为了什么？7

　　A：当然是赚钱，赚不到钱还做这行干什么呢。”

　　“Q：叶小姐这次十周年演唱会开完，有什么感想吗？想对粉丝说什么？

　　A：感想是能不能每年都开一次啊！”

　　报社将她的回答删减，听起来就像是她想每年都开演唱会赚听众的钱一样。

　　她明明说的是：“我最开始唱歌就是为了赚钱，因为家里条件不好。”

　　“妹妹生病的时候我没办法帮到她，一度自我放弃过，觉得赚不到钱还做这行干什么呢。”

　　“后来上了一档节目之后才开始赚得多一点，也帮妹妹治好了病。”

　　“我想感谢大家，能让我这样渺小的人也能站到那么高的舞台上。”

　　“我的感想是，希望每年都能开一次这样的演唱会，我自费也可以，不要门票的那一种，我就是想让大家听我唱歌。”

　　当时琴姐在场，知道她都说了什么。

　　姜稚月叹了口气：“当时采访，应该有录音才对。”

　　琴姐愁眉不解：“看来是有人要整你，要不然就是这家报社想要点什么话题。”

　　“明光日报和我们公司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琴姐叹了口气：“傻孩子，那都是利益往来，如果眼前有更大的利益，关系再好也没用。”

　　姜稚月从窗外看下去，楼下挤满了记者与愤怒的民众。

　　他们每个人脸上表情不一，少数是带着被欺骗的愤怒与失望，更多人看起来只是想看好戏凑热闹。

　　“我们现在去公司，先召开发布会澄清，然后和明光日报那边沟通一下。”

　　“如果不能和谈……我们就报警。”

　　姜稚月点点头，本就昏沉的头更加痛。

　　其他报社的记者都找来，围堵在楼下。

　　既然要开发布会，就不用畏惧楼下的记者和群众了。

　　然而她们刚刚下楼，就有个人影猛地冲上来。

　　琴姐拦住，那人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姜稚月定睛一看，便皱起眉：“妈？”

　　叶母哭喊声震天：“稚月，妈妈把你养到这么大，付出了所有。可你对妈妈不管不问，还让人教训我！我不活了，我要去死！”

　　这个时代，孝道为大。

　　记者们一拥而上，杂七杂八的提问和镁光灯的热度照得姜稚月头晕目眩

　　下一秒，姜稚月双眼发黑，晕了过去……

第10章

　　一周后的傍晚，病房内。

　　姜稚月穿着病号服靠在床头，整个人消瘦又苍白。

　　那澄清的发布会没开成，这几天，关于她的事闹了不小的风波。

　　那个明光日报，就是给她塞名片的孙旭江手下产业之一。

　　琴姐忙于和公司沟通，每天只有晚上才能过来看看她。

　　并不让姜稚月询问一切关于外面的事情。

　　“稚月，你就好好休息，等过几天我们再澄清。”

　　说这话时，琴姐眼底划过愧疚的神色。

　　公司已经明确告诉了她，姜稚月这个人，暂时先放弃。

　　说的是暂时，但如果这次翻不了身，那就是永久了。

　　琴姐不打算把这个糟心事告诉她。

　　姜稚月还在病中，不能再让她受刺激。

　　她木然点头：“好。”

　　沉默了会儿，又说：“那个电台……我想继续。”

　　琴姐犹豫：“要不还是停了吧？”

　　姜稚月执拗地看着她。

　　她有一条专属的电台频道，以往是用每天空闲的时间在上面唱一首歌。

　　虽然有时候也会有听众来电，但出于公司的要求她从来没有接听过。

　　琴姐拗不过她，只能答应。

　　电台频道里，姜稚月唱完了一首歌。

　　突然有听众来电，姜稚月看了一眼录音室门外背对着的琴姐，按下了接听。

　　出乎意料的，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声音。

　　“稚月姐姐你好，我叫张荣娣。”

　　“自从我弟弟出生之后，爸爸妈妈好像就不爱我了。爸爸用凳子砸我，把我关起来不让我上学，妈妈也斥责我不该吃弟弟的鸡蛋。”

　　“稚月姐姐，我好痛啊，如果活着永远都这么痛的话，我已经不想活着了……”

　　姜稚月愣住了。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柔婉：“小张妹妹，人生不是永远都这么痛的。”

　　“你不能死，因为你将来会遇见很多重要的人和事，会有人爱你，把你当成珍宝。”

　　“而首先，你应该好好爱自己。”

　　刚说完，电话那头突兀地挂断了。

　　姜稚月怔住，久久不能回神。

　　而紧接着，她自己的电话响起，是霍屿白打来的。

　　她迟疑接起，却被对面传来的声音当头棒喝。

　　“叶小姐，屿白说他的药在你那里，可不可以麻烦你叫人帮忙送一下。”

　　“我们的地址是君和酒店1301……”

　　是王吟湫。

　　姜稚月眼前一阵眩晕。3

　　她狠狠掐住手，忍着哽咽和心痛：“霍屿白呢，让他自己跟我说。”

　　“好吧。”王吟湫撒娇去喊，“屿白，别洗啦，叶小姐说让你接电话。”

　　洋洋洒洒溅落的水声停住，霍屿白的声音很快响起：“什么事？”

　　姜稚月再也忍不住，泪掉了下来。

　　她竭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屿白，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再过两天，我就三十岁了。”

　　霍屿白愣了一会，原本以为她是要问王吟湫为什么这个时间还和他在一起的事。

　　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他当然记得，十年前，他信誓旦旦：“稚月，我们三十岁就结婚好不好。”

　　那时候姜稚月笑得眉眼弯弯：“好，我只爱你到三十岁。”

　　“但如果你那时还不娶我的话，我就再也不要你啦！”

　　听到对面的沉默，姜稚月扯起苦涩嘴角：“放心，我没想逼你娶我的意思。”

　　“陪我再过一次生日，好吗？明天晚上九点，我在我们第一个家里等你。”

　　旁边王吟湫在催促，霍屿白压下心中不安，语气平淡：“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姜稚月独自离开了电台。

　　夜深，街上没几个人。

　　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没人认出来。

　　身影孤单。

　　姜稚月走进一家蛋糕店，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奶油蛋糕。

　　又兜兜转转，去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

　　爬到房子顶楼，她用怀中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拧开锁。

　　屋子里已经布满了灰尘，昭示着无人来过。

　　她把蛋糕放下，独自将整个房子打扫干净。

　　就好像，他们从未离开过。

　　姜稚月在这里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

　　钟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