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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怒声响彻了整个手术室。

陈母脸色煞白，却还在辩解：“淮予，妈这都是为了你好！要是让这女人把孩子好好生下来，遭殃的可就是整个陈家！”

听到这里，宋闻月惨笑了一声，“整个陈家遭殃？”

“先不说一个还未出生的女婴怎么让你们这庞然大物遭殃，就算遭殃，那也是你们应得的！”

陈母曾说，陈家九代洗女。

如今已经是第九代。

漫漫历史长河中，被这样迫害的女孩又有何几之数？

“只要投胎是个女儿，就必须除去。为了所谓的家族发展，连这样恶毒阴损的邪招都能用……”

她看向陈母，又转向陈淮予。

后者满面怒容和对面的亲生母亲争吵，看上去确实是真心爱着宋闻月、也是真心在为宋闻月的死而愤怒。

宋闻月微微哽咽，低声道：“你们都是疯子。”

而她。

就这样把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以及自己心心念念期待着的孩子，都葬在这个疯魔一样的家族里。

陈母嘟囔道：“不过是个没生出来的女胎，没了就没了……”

医生们都缩到了后面，一声也不吭，生怕被两个顶头上司注意到。

几个人的脸上都已经麻木，唯有看向手术台上的尸身时，眼神中会浮现出几分不忿与怜悯，但却无能为力。

就像她曾经被陈淮予威胁时一样。

宋闻月原本还在想着，为什么他们要帮着陈母助纣为虐？

但是现在，她一下子就懂了——

只要陈家这种在某个城市只手遮天的巨富还存在。

哪怕只有一天，她身上的事、他们身上的事，都会源源不断重复发生。

“沙沙……”

窗外树影婆娑。

无视了手术室里越来越大的争吵，宋闻月走到医院走廊。

阳光透过她的躯体投射在光鉴可人的地板上，却没有照出半分人影。

可她已经死了。

抬起手，看着自己被光芒穿透、逐渐消散的手掌，宋闻月苦笑一声。

她又能做什么呢？

蓦地，手术室中的陈淮予微一晃神。

在这一瞬间，他若有所感地转头看去。

在手术室的门外，似乎站着一个如柳般纤细易折的身影，熟悉得可怕。

“月月？”

他下意识想要追过去。

眨眼间，窗前的人影消失不见。

第12章

“妈，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月月？”

“到底是哪个庸医和你说的偏方，她都快被你害死了！”

浑浑噩噩中，宋闻月被男人恍若雷霆的震怒惊醒。

好像是陈淮予的声音……

可是她不是消散了吗，为什么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不过是个生不出孩子的玩意，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陈家的传承！”

陈母理不直气也壮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叫的人也没用多大力气，她在这跟你装呢……”

宋闻月皱着眉头，勉强掀开了眼皮。

传入脑中的是浑身上下源源不断传来的尖锐痛感。

目之所及，是装潢简单却又不失格调的天花板吊顶。

是她在陈家别墅的房间。

淡紫色的手工窗帘在明亮的玻璃窗边轻轻飘动着，鼻尖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木头和泥土的生腥味。

宋闻月猛地睁圆了眼睛——

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

宋闻月记得，在她查出怀孕的几个小时前，陈母叫了几个手持木棍、藤条的保镖把她堵在别墅里追打，一边打一边还喊着“生不生”。

她被追打得狼狈不堪，而陈母则是老神在在，像是看热闹一样坐在高处喝茶。

陈母说这是民间的偏方，叫做“拍喜”。

还说着“她这么多年都没有生育，一定是鬼神附体，得通过殴打来驱赶”云云。2

不论宋闻月如何解释这些没有依据、只会对女性造成身心伤害，陈母依旧我行我素。

整个别墅的佣人都看着她被陈母叫人追打……

屈辱与怒火涌上心头。

“唔……”

浑身的剧痛让她一下子没有忍住，发出了一声呜咽。

“月月，月月你醒了！”

见床上的人坐起来，陈淮予撇下陈母，大步流星走到床边。

见到男人，床上的宋闻月却是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些。

盖在身上的薄被滑下，黏连血肉的伤口被撕开，疼得宋闻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淮予，下意识喃喃道：

“我还没死？”

听到宋闻月的低语，陈淮予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顿时如黑云密布。

“月月，你别这样，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他想要拥住宋闻月，可看着她身上纵横的伤口，却是无从下手。

“抱歉，是我害了你……”

陈淮予眼中带着怒意，坚定道：“月月，我会把妈送走，从此以后不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不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门外，听到这话的陈母原本心虚的表情一变。

保养得当的贵妇眉毛一竖，顿时变成了一个恶毒妇人。

“陈淮予，你敢！”

“这个狐狸精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这么被她勾了魂去，连祖训都不顾了！”

她咬牙切齿：“你别忘了，你叔伯都觊觎着你这位置！她这肚子一直没动静，别说拍喜，我就是打死她，陈家都没人说什么！”

宋闻月愣住了。

不仅是因为这是她记忆中发生过一次的事情。

更是因为她看到了陈淮予身后，挂在房间里的电子壁挂钟！

上面显示的时间并不是在冬天，而是提前了四个月！

时间倒退回了四个月前？

还是她重生了？

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姜月茹也没有带着怀了儿子的消息入驻陈家。

这个时候的陈淮予，还是深爱着宋闻月的，一门心思钟情于她。

甚至为了她，敢和真正执掌整个陈家的老太爷对上……

宋闻月苍白着脸，看向门外的陈母，又抬头看向身前的陈淮予，眼泪不由自主流淌下来。

她捂住嘴，不等充满愧疚的陈淮予反应，就把他推到门外。

旋即反锁了房门，冲到卫生间，趴在洗手台上放肆地大哭了起来！

无论是时间倒退还是重生都无所谓——

她还活着。

她的孩子还在肚子里。

第13章

听着一墙之隔的泣声，陈淮予紧紧攥住了手。

指骨因为用力而发出了“咔咔”声响。

“妈，这是最后一次。”

他冷声道：“再让我看见你对月月用那些‘偏方’，我就把你送到国外！”

陈母满面憋屈怒意，刚想发火，却被陈淮予用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