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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仍旧在下,两人都是密雨沾睫,抬脚往宫里走。
来引路的小黄门是明德殿的人,福安身边的亲信。
晋王立刻上前,“父皇如何了?”
小黄门边走边回道:“皇上这会儿还没醒,太医正在明德殿会诊。”
说罢又看向沈让尘,“沈大人,娘娘要见家人,是向皇上求的旨意,国公夫人她……”
“她在后面,我先过来。”
小黄门点了点头,“娘娘那边,沈大人还是快些去吧,晋王随奴婢去明德殿。”
沈让尘心下一沉。
快些,那便是仪妃情况不好。
“秦王呢?”
“秦王尚在禁足。”小黄门说:“事发突然,皇上没下令,福公公便也没敢自作主张往秦王府传信。”
沈让尘点了点头,抬脚走了。
重华宫灯火通明。
踏入重华宫时,沈让尘设想过重华宫的景象,应当是宫女和太医进进出出,来往奔走急救。
可真正踏入进去,才发觉宫里十分冷寂,宫女跪在门口,个个垂首,不敢抬头,有的人已隐隐冒出抑制不住地哭腔。
“娘娘在等您。”丹彩抹了把眼泪,引着沈让尘进屋。
两室纱帘低垂,丹彩掀开纱帘,一股湿热的血腥气顿时扑面而来。
“大人进去吧,娘娘有话要同您说。”
床帐低垂,帘子角上也沾了血。
一只苍白的手从帐下伸出来,搭在床沿,听见声响,那只手动了动,是抓握的动作。
沈让尘急忙上前,一把握住,“沈明仪!”
他当真怒极气极,所以直呼其名,那还是他幼年时被沈明仪表捉弄时喊过她全名。
他却也是心痛至极,沈家人不会贪生怕死,但也不该如此作贱自身。
沈明仪回握住他,“你总算来了,让尘,我将父亲母亲托付给你,有些话,我要和你说。”
……
薄雨初霁,日光照着明德殿的黄琉璃瓦,殿中却依旧阴冷。
建元帝缓缓睁开眼,一旁太监立刻惊喜出声。
福安赶忙上前,跪在榻边喊了一声,“皇上。”
建元帝盯着帐顶,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过了好一会儿,他偏头看向福安。
“朕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福安抹着眼泪,“皇上醒来便好,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建元帝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扶朕起来,朕梦见明仪跟朕生气了,她跟朕说她要走,朕得去……得去瞧瞧他。”
殿中阒然无声,殿中太监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
福安任由建元帝抓着他的手,垂着头没有动。
“朕说,让你扶朕起来!朕要去重华宫。”
福安立刻跪地,殿中哗啦啦跪了一地。
建元帝总算察觉到不对,他撑着榻想要起身,又徒劳地躺了下去。
“皇上。”福安啜泣道:“娘娘她,娘娘已经殁了!”
有那么一瞬,建元帝耳边听不到一丝声音。
“胡说!”建元帝躺在榻上,“她昨日,昨日还和朕说话,她还冲朕笑了。”
福安泪流满面,抽泣着说:“皇上已昏厥五日,娘娘撑了一夜等着皇上,次日天一亮便去了,娘娘的灵柩还在重华宫停着。”
建元帝如遭雷掣。
五日,竟已过去了五日,一睁眼一闭眼,竟成了天人永隔。
他记得那日他离开重华宫时,她少见地将他送到了门口,驻足在重华宫的宫门前看着他离tຊ开。
肩辇折过宫巷时,他还看见她冲着他挥手,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怎么会?她怎么会说走就走?
梦里太监告诉他仪妃娘娘用了落胎药下血不止,他赶去见她,终究是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梦境如何会变作现实?
“朕不信。”建元帝用力喘息,“朕不信她就这样走了,你带朕,带朕去见她。”
妃嫔殁了,非是国丧,只有重华宫一片素缟。
建元帝下了肩辇,被两名太监搀扶着,缓缓走了进去。
每踏出一步,重华宫里的哭声便愈发清晰,越发哀恸。
当他站在停灵的房门外时,甚至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她贴身的丫鬟丹彩跪在棺椁一侧,低垂着眉眼烧纸,眼泪滴落在她手中的纸钱上,又被扔入盆中,被火舌舐成灰烬。
国公夫人跪坐在一旁,瘫软在宫女身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棺椁,眼泪好似早已流干。
直到这一刻,李见深才相信沈明仪是真的抛下他走了。
“明仪。”建元帝喃喃出声。
丹彩和国公夫人没有动,跟随而来的皇后上前。
“皇上。”皇后说:“仪妃妹妹走了五日,天热了,停灵太久恐怕不妥,丧仪该以什么规制来办,谥号用什么,都等着皇上醒来……”
话音未落,皇后便被建元帝一把推开,她踉跄一步,一旁宫女赶忙扶住她。
建元帝一步一步走近。
棺椁尚未封盖,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被抽干了血液。
那双明眸紧闭,再也不会睁开看他一眼了。
建元帝颤抖着手扶住棺椁,伸手去摸她的脸。
“皇上!”丹彩伏地,“娘娘等了皇上一夜,却没等来皇上,娘娘走时,是带着遗憾的。”
建元心下大恸,只觉有一双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口。
建元帝陡然看向丹彩,目光凌厉,“落胎药从何而来?你是她的贴身宫女,不会不清楚。”
丹彩道:“药的确经奴婢之手,抓药煎药都是奴婢,之后娘娘下葬之时,奴婢自会自行了断,追随娘娘而去。”
皇后指着丹彩,“来人,这宫女谋害皇嗣,给本宫拿下她!”
建元帝抬手制止,“她为何要用药?”
丹彩抬起头,直视建元帝,“为何?难道皇上不清楚吗?还是说皇上懂却装作不懂?”
第266章遗诏
一个宫女竟敢质问帝王,引得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福安欲言又止,见建元帝没有下令,便收了话头,没有开口。
丹彩继续道:“早在四年前,那方子便无效了,皇上猜娘娘是如何发现的?”
建元帝心头一震,已隐隐知道她要说什么,印证他心中的猜想。
“是因为娘娘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建元帝腿一软,用力抓住棺椁边沿才站稳。
“娘娘说,皇上有皇上的难处,她虽不能在朝政上为您分忧,但至少是能让您少为难一些的,所以,四年前娘娘便悄悄落过一胎。”丹彩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建元帝喉咙里涌起一股腥气,他硬生生咽下,看着沈明仪的脸,“她生前,可有遗言?”
丹彩擦了擦眼泪,“自然有。”
“她,说了什么?”
丹彩低下头,继续捡着纸钱朝火里扔,“娘娘说,十二年相伴,她还是不舍得让皇上为难,皇上狠不下心来做的事,娘娘替皇上做了。”
“娘娘还说,帝王无情,她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