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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我就挂断电话，在一家快捷酒店办理了入住。

　　我躺在床上回忆着过去，发现我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奶奶。

　　因为她不喜欢我，我用了很多方法向她示好，想让她多关注我一些。

　　可只有给她打钱，她才会对我有几分好脸色。

　　可现在想来，这些钱，应该都被她悄悄给了她养在外面的宝贝孙子。

　　随着我挂断电话的忙音响起，车内的气氛一瞬压抑到了极致。

　　宋哲不住地在车内撒泼打滚，整个车都随着他晃动。

　　我爸脸色一沉：“好了，我来给你想办法，别跟个小娘们一样哭哭唧唧的！”

　　周月蓉听不得有人说儿子，尖叫道：“你说什么？！阿哲他现在已经很难过了，有你这样做爸爸的吗？！”

　　宋志强面红耳赤，周月蓉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就已经花得不成样。

　　奶奶似是终于受不了，她扯着嗓子喊道：

　　“够了！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一点！只知道吵架，真是给我丢人！”

　　空气静止了几秒。

　　宋志强看着自己老娘许久，冷笑一声，说道：

　　“丢人？我看你才是最让我丢脸的那个！老不死的，哄那个丫头听话都做不到，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说罢，宋志强下了车，将还在愣神的亲妈从车上拽了下来，甩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茫然的老人：“没用的东西不配坐我的车，你自己想办法过去吧！”

　　说完，他丝毫没有犹豫地上了车，引擎声响起。

第九章

　　等到亮蓝跑车发出阵阵轰鸣，即将开走时候，奶奶才反应过来。

　　她艰难地站起身，踉跄着走到驾驶座旁，不住地拍打着驾驶座的窗户。

　　“儿子！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妈，是你妈啊！”

　　可不管她怎么敲打，驾驶座上的人都没有给她任何反应。

　　在奶奶绝望的目光中，车载着一家三口开走了。

　　“宋志强！！”

　　奶奶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的车，奶奶在大马路上嚎了起来。

　　“造孽啊！我的命好苦啊！为什么我的亲生儿子要这样对我！”

　　“有了媳妇忘了娘！有没有天理啊！”

　　烈日炎炎，无人求助的奶奶拿起手机，再次打给我哭诉起来。

　　“招娣啊，奶奶被你爸丢在大马路上了，还受伤了，你快想办法来接我！”

　　我悠悠地吃着外卖，将上辈子她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奶奶，你年纪大了，生活经验又这么丰富，肯定会有办法自己过去的，加油。”

　　我的话音落下，奶奶顿时破防，破口大骂道：

　　“你这个赔钱货！当初你刚生下来，你爸要把你丢在水缸里淹死时候，我就不该阻止他！”

　　我的回答是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上辈子她亲手将我推到混混怀里，那种虚假的怜悯的表情，如今还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

　　曾经我有多想获得奶奶的爱，现在就有多恨她。

　　没有替她雪上加霜，就是我对她这个年纪的老人最大的尊重。

　　至于奶奶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将近四十度的天气下走数个小时会不会出事。

　　那又关我什么事？

　　只能看她的命够不够硬了。

　　我点开微博，看到我发布的话题下，网友义愤填膺为我和我妈打抱不平。

　　【这不就是那家欺负老人的恶毒一家人？】

　　【当时就觉得这家女儿可怜，没想到真这么可怜！】

　　【真是开了眼了，对自己女儿都这样，怪不得见人就喷粪！】

　　其中也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里面搅浑水。

　　【只有我觉得这个女儿也有问题吗？】

　　【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被窝睡不出两家人，指不定她妈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反手对这些恶评来了个举报，关了机，准备好好睡一觉。

　　无处可去的奶奶顺着公路走了几公里，又热又渴，实在受不了，坐在马路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有路人看她可怜想去帮她，可却被好心人拦住了。

　　“别理她！他们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帮她小心被反咬一口！”

　　路人分享了仍旧挂在热搜上的视频，想帮忙的人收回了犹豫的手，嘴里嘟囔着什么离开了。

　　奶奶的哭声越发大了，路人却都置若罔闻，连同情都不曾有。

　　她恶狠狠瞪向说话的人，指上路人的鼻子。

　　“你欺负我一个老人家，你不得好死！”

　　“哟，您也知道自己是个老人家啊？你们家合起伙来欺负人家大爷的时候，您可什么话都没说！”

　　“你！滚！你滚！”

　　奶奶推开路人，怒气冲冲走到大马路上，边走还边回头骂人。

　　“滴滴——”

　　拐角处一辆大货车疾驰而来。

　　奶奶转头对上近在咫尺的货车，眼神可怖，大脑空白。

　　电光火石之间，奶奶的身躯撞上钢铁，翻滚了几周，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路人满脸震惊，早就被眼前一幕吓得六神无主。

　　很快，呼啸着的救护车与警车来到了现场。

　　医生掀开路人盖在尸体头上的衣服，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头骨碎裂，四肢扭曲，只剩下勉强一丝人形。

　　医生拧眉问路人：“你们有谁认识她的吗？”

　　路人面面相觑，还有人翻了个白眼，说道：

　　“就是那个热搜上的恶毒奶奶，死了也活该！”

第十章

　　奶奶的尸体被转移到医院太平间，身上仅有的手机已被找出。

　　通讯录里只有三位联系人。

　　警方拨通了名为“儿子”的号码，可只有挂断的忙音回响。

　　再拨“儿媳”，无法接通。

　　最终，警方拨通了“贱丫头”的电话，只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

　　虽然早已在热搜上见识到了这一家人的无情，可他们也没想到，这个老妇人如此遭人嫌弃。

　　尸体在停尸房摆了一整天，始终无人认领。

　　期间，警方也一直在拨打“儿子”的电话，要么没人接，要么直接挂断。

　　最夸张的是，好不容易接通了，对面传来一句：

　　“再打过来，你妈死了！”

　　再打过去就拉黑了。

　　直到第二天傍晚，“贱丫头”终于接起了电话，警方精神为之一振。

　　对面传来年轻女性不耐的声音：“我真的帮不了你孙子，找我也没用！”

　　“你好女士，请问您是这位老太的亲人吗？很遗憾地告知您，老太太出意外了。”

　　我愣愣地看着手机，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好？请您尽快来认领尸体。”

　　“好，我马上到。”

　　我匆匆赶到警局，众警员见我是个年轻小姑娘，神色复杂。

　　“姑娘，你还是多叫点家人来吧，你一个人怎么搞得定。”

　　我垂下眼眸，稳着声线开口道：

　　“没关系，我妈去世也是我一个人操办，我都知道的。”

　　我在他们复杂的目光下拉开白布，对上惨不忍睹的一滩骨肉，裹在熟悉的衣物中。

　　下一秒，我笑了，可眼眶却湿润了下。

　　和奶奶有关的记忆不受控地浮现。

　　小时候，在餐桌上夹一块肉，被奶奶用筷子抽手心。

　　在学校摔伤了腿，奶奶见到我，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我用兼职的钱给她买了衣服，她直接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危急关头，我被奶奶推到了混混怀中。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对我的恶意，可她死了，我心中却不是滋味。

　　我走完流程，脚步沉重地走出警局。

　　……

　　亮蓝色的跑车在酒店门口停下。

　　我爸、周月蓉和宋哲提着行李从车上下来。

　　周月蓉看着眼前平平无奇的酒店，抱怨道：

　　“不是说好了五星级酒店吗？怎么就给我们住这？”

　　我爸冷冷地看她一眼：“为了解决宋哲学校的问题，旅游的钱我打了一半给我那个鼻孔朝天的老同学，反正钱就只够住这里了，你爱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