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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是自己最爱的人亲手递出去的……

苏曦月鼻头一酸，眼底酸涩翻涌。

晚上九点，沈霆烨才回到别墅内。

苏曦月给沈霆烨洗漱完，扶着他回到床上。

她站在窗前，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几番欲言又止。

要怎么说呢？

直接问你为何要把我的设计稿交给林冉吗？

可林冉是他青梅竹马的前女友，情谊自然是自己比不上的，

苏曦月突然不敢问出口了，她害怕听到沈霆烨令人心碎的回答。

沈霆烨照例拿出书打算看一会，见苏曦月还怔怔地杵在他床前，皱起了眉：“你怎么还不走？”

短短几个字，就让苏曦月伤痕累累的心更添了一份酸涩。

“霆烨，我们去拍婚纱照吧。”苏曦月鼓起勇气开口。

算了吧……反正设计稿已经追不回来了，就当没这件事好了，何必让霆烨为难呢？

苏曦月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沈霆烨掐了掐眉心，语气森然：“我这个样子怎么去拍？你是在故意嘲讽我吗？”

床头灯发出温暖的微黄光晕，苏曦月却觉得自己遍体生寒。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她拿过沈霆烨手里的书，“我给你念，你早点休息。”

沈霆烨本想把书抢回来，但看到苏曦月微红的眼尾，还是什么都没说。

温婉的声音在卧室慢慢响起，沈霆烨重重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心底的那一缕烦躁。

次日早晨，苏曦月刚刚睁开眼，脑海中就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

片刻后，她的情况依旧没有缓解。

苏曦月只能趁着沈霆烨还没醒来，跟于嫂交代一声，匆匆赶去医院。

尽管是工作日，可海市中心医院依旧是人来人往。

从医院出来，苏曦月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脑海里想起陈医生的话：“苏玛⃙丽⃙小姐，你要做好准备，如果你的病情继续恶化，记忆将会严重退化……”

恍惚间，她连指甲抠入掌心，都察觉不到痛楚。

苏曦月知道，不久后她会忘记一切，甚至包括沈霆烨。

她有些喘不上气，心里更是慢慢撕裂般的疼。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见是妈妈住的疗养院打来的电话，苏曦月赶紧平复好情绪。

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护士长宋云焦急的声音。

“曦月，你妈妈出事了！”

第九章

苏曦月赶到的时候，苏母已经转入了监护病房。

宋云眼底闪过抹同情：“你妈妈已经出现多脏器衰竭，必须马上手术，你做好心里准备，手术费加上术后疗养，至少两百万以上……”

苏曦月隔着玻璃探视窗，看着苏母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心如刀绞。

妈妈是自己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自己不能再失去她了！

缴完费，她卡上的钱所剩无几，可账单上依旧还是个天文数字。

自从和沈霆烨结婚，她的社交几乎全断了干净，眼下能帮助自己的人，也只有沈郁了。

沈家老宅。

苏曦月跟着佣人走进富丽堂皇的客厅，忐忑地跟坐在沙发上的沈郁打招呼：“爸。”

沈郁头也没抬，淡声开口：“你不在家照顾霆烨，来这儿干嘛？”

苏曦月攥紧手里的包：“我妈住院了，需要两百万的治疗费……”

沈郁终于将眼神从报纸上移开：“当年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我只负责你在沈家的生活，可不包括你的亲戚。”

毫不留情的拒绝让苏曦月呼吸都停了一瞬。

“爸，我真的需要这笔钱，”但唯一的亲人还躺在病床上，尊严实在不值一提，苏曦月哀声求着，“是我借您的，我一定会还给您。”

沈郁直接站起身上楼了。

来往的佣人都偷偷地打量着苏曦月，那些视线将她的尊严戳得千疮百孔。

见沈郁如此决绝，苏曦月只好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澜都别墅。

沈霆烨在小花园里看书。

视线低垂，长睫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下是形状优美的薄唇。

苏曦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觉得他还是和大学时一样好看。

炙热的视线让沈霆烨的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在苏曦月过分苍白的脸上，眸光一闪：“你去哪儿了？”

听着他冷冽的嗓音，苏曦月的心轻颤了下：“去疗养院看看我妈……”

沈霆烨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突然生出股莫名的情绪：“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刚进来的时候被风吹了一下。”苏曦月揉了揉眼睛，像往常一样轻快地走到沈霆烨面前，“霆烨，我给你揉揉肩膀吧。”

沈霆烨不置可否，苏曦月便走到了他身后，双手搭上了他肩膀。

这一刻，是他们结婚以来，难得的温馨时刻。

“霆烨，我们结婚三年了，你有那么一刻，是爱我的吗？”忍了片刻，苏曦月还是不甘心地问出了声。

手底下的肩膀瞬间僵硬，虽然沈霆烨没说话，但这肢体语言已经无声地回答了她。

往事如流水在她眼前闪过，最后停留在那张诊断书和正在生死边缘的妈妈身上。

苏曦月深深吸了口气，无论是她越来越严重的病情还是病床上的母亲，都在提醒她，她和沈霆烨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她轻轻清了清嗓子，唯恐会带上哭意，尽量平静地说道：“霆烨，如果两百万可以买你的自由，你愿意吗？”

沈霆烨愣了瞬，面色一沉：“什么意思？”

苏曦月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份文件递到他眼前。

看清封面的几个大字后，沈霆烨的瞳孔骤然紧缩。

——离婚协议书！

第十章

空气骤然凝滞。

沈霆烨看向她，眸中风雨欲来：“你又玩什么把戏？”。

苏曦月垂在身侧的手一紧，故作平静：“我妈妈需要两百万救命，而我对你永远也捂不热的心彻底失望了。”

闻言，沈霆烨愣了瞬，面色一沉：“然后呢？”

苏曦月掩去眸底的水雾,扯开嘴角：“你给我钱，我给你自由，签字吧。”

话落，她把协议翻开，只见女方那一栏早已签了字。

沈霆烨黑眸骤沉，一把将苏曦月扯到自己面前，钳住她的下颚：“苏曦月，你还记得你答应我什么吗？”

苏曦月脸色一白，没有说话。

沈霆烨目光幽冷，周身戾气形同实质：“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你说你不是因为我是沈家人才跟我结婚的，你说你绝对不会跟我离婚！”

苏曦月双眼泛红，手指掐进了手心：“人都会变的，反正你也不爱我，两百万就可以换来你的自由，不好吗？”

沈霆烨一把将苏曦月甩到地上，嗓音寒冽：“为了区区两百万，你就要跟我离婚？”

盛怒之下，沈霆烨所有的理智都被焚烧殆尽。

他没想到去查苏曦月的妈妈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也没注意苏曦月一反常态的执著。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苏曦月要和他离婚”这一个念头。

这让他心底的怒气熊熊燃烧，几乎要从毛孔中渗出来。

苏曦月跌在地上，满心都是凄楚。

如果不是她的病恶化得如此之快，她又何尝想背弃何沈霆烨的约定？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苏曦月按下通话键。

对面传来宋云沉重的声音：“曦月，你要节哀，你妈妈刚刚抢救无效过世了……”

春寒料峭，阴雨绵绵。

苏曦月疯了一样地赶往疗养院，细雨浇透全身，可雨水再冷，却比不过她越来越冷的心。

苏母的身体掩在白布之下，苏曦月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连伸过去掀开看妈妈最后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妈妈，你怎么也不要曦月了呢？”泪水顺着苏曦月的眼角流了下来，将白布打湿了一大片。

苏曦月用自己身上最后一点钱给苏母买了一块墓地。

一个小小的木盒，将她和妈妈隔在了两个世界。

“妈妈，我没有家了……”苏曦月靠在苏母的墓碑上，喃喃自语，“妈妈，曦月没有家了。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丢下曦月……”

整整三天，苏曦月不吃不喝地守在苏母的墓碑前。

她的心，也被埋葬在黑暗的土地里了。

第四天，苏曦月被墓地的管理人轻轻推醒：“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苏曦月睁开眼睛，茫然地抬起头打量四周：“这是哪里？”

管理人刚要回答，就见她踉踉跄跄地站起，一边喊着“妈妈”一边朝山下跑去了。

苏曦月神色恍惚地走在路上：“我的家呢？我的家在哪里……爸爸、妈妈，曦月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大雨倾盆而下，将她浑身浇透。

苏曦月抱住手臂，眼睛被冲刷得生疼。

“爸爸，妈妈，你们抱抱曦月好不好，曦月好疼啊……”

一阵疼痛撕扯着她的神经，晕眩兜头向她袭来。

雨幕里，一辆疾驰的汽车飞奔而来，雪白的车前灯照亮了苏曦月近在咫尺的脸——

“砰！”

苏曦月的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远远飞了出去。

那一瞬间，苏曦月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下一刻，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她努力地睁大眼，鲜血将她的视野糊成了一片血色。

“霆烨……”

大口大口的血沫奔涌而出，呛得她咳嗽起来，拉扯着胸肺的伤口，疼得她全身发抖。

苏曦月再也坚持不住，黑暗蓦地将她吞噬。

雨下得越发大了，像是老天也在为她哭泣。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