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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节目录制地的千里之外，日暮酒馆。

周敬年坐在吧台前，看着面前的酒杯出神。

杯身上挂着水珠，白茫茫一片，顺着杯壁留下来，在桌上堆积成一滩水迹。

这酒已经上了许久，但周敬年只盯着，一动不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只出了演播厅心里乱的厉害，什么也想不起来。

再回过神时，他已经坐在了这里。

这酒他四年前点过，刚端上来，酒吧就开始了驻唱演出。

那是周敬年第一次遇到方絮笙，她在台上拨弄着一把木吉他，轻轻哼唱着。

不是激烈的歌，流转沉稳，却又让人移不开目光。

昏暗的酒馆里，她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顶光投射下来，连发丝都在发着光。

明明是完全不搭边的风格，但周敬年看着她，就莫名想起了sees。

就像一年前好奇去听sees的歌，结果前奏十几秒便被彻底吸引。

看见方絮笙的那一刻，他便挪不开目光。

那时他便下定了决心，他要围绕面前的人创一支乐队。

原本周敬年是想让方絮笙当主唱的。

但她却摇了摇头：“我嗓子不舒服，也不喜欢唱。”

后来，她去做了吉他手，又陪着他找到了其他的成员。

架子鼓、贝斯、吉他甚至键盘，没有方絮笙不会的乐器。

但她却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唱过。

就算大家一起去KTV，她也只是坐在角落静静的听。

过了这么久，久到他都忘了，初次见面的时候方絮笙明明是在唱的。

想到这里，周敬年凄然笑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好喝，和从前的味道半点不一样。

……

庆功宴结束，回到节目组准备的宿舍已经深夜。

方絮笙没有半点睡意，而是缩在电脑前戴上了耳机。

初舞台过后是创作舞台，节目组提供随机的旋律小样，要求每队半个月后拿出完整的舞台。

排练磨合需要时间，实际的创作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星期。

方絮笙不得不上心。

耳机里传来简单的旋律，很短，只有两个节拍。

但也足够了。

都说失恋是创作者的缪斯，也是撒旦。

这话其实不无道理，方絮笙来到训练室，将脑中的旋律一一实验下来。

最后，敲定。

曲谱顶下，词就更好搞定了，方絮笙闭关了五天，将歌录了下来。

“怎么样？”

看着几个队员严肃的神情，方絮笙不免忐忑起来。

几人仍是沉默着，最后还是JIZZE甩了甩满头的脏辫，竖起大拇指。

“姐，你好牛。”

“这下我们稳赢了！”

几人瞬间吵闹起来，方絮笙笑着，却忽然收到一条转账提醒。

银行卡到账30万元。

点进一看，是个陌生的卡号。

方絮笙一愣，刚想查查，却又有一道电话打进来。

对面是道焦急的女声，听上去像是上了年纪：“不好意思！我想给我儿子转钱来着，一不小心输错卡号了，你能还给我吗，求求你了。”

女人说得着急，甚至带上淡淡地哭腔。

方絮笙连忙安慰：“好的，我原路退回去，你别着急。”

她说着挂了电话，一边操作着转账一边玩笑着感叹：“我还以为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

“有的。”一旁坐着的江弋却忽然开口7V，拿起手机轻点几下。

“你再看看呢。”

方絮笙一愣，拿起手机。

是银行卡到账一百万的短信。

第17章

方絮笙一愣，疑惑开了口。

“江弋，你干什么？”

江弋手一摊，语气含笑却十分坦然：“馅饼啊，你不是想要吗？”

方絮笙脸色瞬间沉了沉，冷声道：“我不要，你拿回去。”

她实在不喜欢开这种玩笑。

江弋笑笑，却又开了口：“别误会，这是你的分成。”

“你闭关这几天新专辑都卖爆了。”

“大家高兴坏了，但是怕耽误你创作就没告诉你。”

方絮笙听着，这才松了口气。

一颗心猛然落了地，虽然安心，砸在地上却也疼得喘不过气。

“那也不要给我。”

方絮笙僵硬说着，又不由想起那教训。

那个无数次陷入，在午夜梦回时惊醒的教训……

“方絮笙！我求你了！把钱给我！那是我全部的钱！”

“方絮笙，你会遭报应的！”

“方絮笙，以后我们别联系了，那些钱我不要了，就当是我识人不清的教训。”

回忆的画面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记忆力的人哭着哀求，又面带恨意，最终是死一般的平静。

最后那人离开了，独留下方絮笙一个人，被黑暗侵袭。

闭上眼，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将手心掐出了血痕。

那样的回忆，不论过了多久，再想起还是鲜血淋漓。

她真的再也不想经历了。

自那件事以后，方絮笙便害怕在身上放钱，这么多年一直把钱放在周敬年那里。

只有身上空空如也，她才会安心。

“怎么了？”江弋问着，语气很是担心。

方絮笙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却也没了解释的力气。

“没事。”

她摇摇头，直接略过了这话题。

“钱我给你转回去了，你留着也行，或者帮我存着也行。”

江弋一愣，却又轻松开着玩笑。

“这么信任我，不怕我私吞吗？”

方絮笙极力勾起一个惨淡的笑：“也行……”

私吞也行。

乐队开始训练彩排，十天之后，第二期节目录制开始。

后场时，方絮笙又看见了周敬年。

周敬年默默坐着，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看过她一眼。

应该是翻了篇，方絮笙舒了口气。

一个个舞台过去，很快轮到了扫墓人。

工作人员正在布置舞台造景，方絮笙拍拍手，将成员们聚到一起。

“紧张吗？”

几人摇摇头，拍着胸脯保证。

“笙姐，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拖后腿。”

“是啊，我们可是练习最久的队呢。”

他们七嘴八舌说着，江弋站在台下，朝这边比了个大拇指。

方絮笙看着，不由笑了笑。

有人支持信任撑腰的感觉，不管体会多少次，都很好。

演出很快开始，灯光暗下，最先传出的，却是心电图的声音。

那声音很不稳定，时急时缓，飘忽不定，让人的心也跟着揪起。

最后越来越快，机器开始报警，却无济于事，变成了单调的拖长音。

抢救无效。

声音归于平静后，鼓声才响起。

重重一击出沉闷的响声，却没了后续，只剩渐渐散去的回音。

随后，音乐声渐起。

听见节目组准备的旋律的一瞬间，方絮笙便有了概念。

不是凭空冒出，而是一直藏在心里，只是现在身边有人陪伴，她才敢正式写下来。

歌曲的主调在医院，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和眼泪。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她心中最深处的愧疚。

从前她不敢写，是怕愧疚将自己淹没，怕写不下去。

但她总要面对的，自己欠着一句对不起。

这首歌是她迟了多年，也没有意义的道歉。

一曲完毕，方絮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台下掌声响起，渐渐变得喧嚣。

“太有感染力了，我从开始就一直跟着哭！”

“好心痛啊，不敢想她经历了什么才能写出这样的旋律。”

看着观众的反应，方絮笙渐渐放下了心。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听见。

开始投票前，一道声音却突兀地响起。

“不要投票！”

一个女生忽然冲到台前，拿着喇叭高喊。

“这首歌根本不是她写的！”

“方絮笙找枪手！我就是她找的枪手！”

第18章

全场瞬间哗然。

方絮笙一愣，不由看向这女生。

陌生而普通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