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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病如果早两年做手术不是没有手术治愈的可能，我看你的病历上是已婚，你的病你老公知道吗？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就不要瞒着他一个人硬撑了。”

叶晚舟垂着眼，自嘲笑了笑：“他知道与否，已经没有意义了。”

第10章

离开医生办公室，叶晚舟又签署了遗体捐献协议。

希望这样能给自己那个没出世的孩子祈福，愿他来世能拥有爱他的爸爸妈妈。

回到病房，已经是下午。

收拾东西刚要离开，她忽得呕血倒下。

昏沉间，她隐约感觉自己被送进了急救室。

“滴滴滴——”

纷乱的仪器声混杂着人声，回荡在耳边。

头顶是熟悉的手术室强光，腹腔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麻木，她喉咙里卡着一口血。

“咳……”

胸腔颤动，叶晚舟听得清自己每一次呼吸。

也清楚知道，她就要死了。

慢慢地，眼前的光束离她越来越远，最后只变成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白点。

仪器声、人声、呼吸声，统统离她远去。

身上一松，那些与她纠缠多年的痛苦骤然消逝，她的身体轻盈得好像能飞起来。

那些失去的人，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光晕中，叶晚舟提起裙子冲他们跑去，他们越来越近：“爸，妈，宝宝……你们等等我……”

这一次，没有人再推开她。

……

林北洛这天哪也没去，他在等，等叶晚舟的电话，等叶晚舟回家跟自己服软。

他叼着烟，结婚三年第一次仔细大量着屋子，但越看脸色越难看。

叶晚舟真是好样的，把她的东西都拿走了，这屋子竟然找不出一点她存在过的痕迹。

站在衣帽间，他凝着衣柜。

柜子里，只有他的衣服悬挂整齐，右边属于叶晚舟的柜子空荡荡。3

之前，他不知道嘲讽了她多少次，叫她把她那几件洗的发白的寒酸衣服扔出去。

可她总一副失落可怜的样子解释：“北洛，这些衣服是你在大学给我买的情侣装，我舍不得扔。”

她舍得扔掉他这个人，还能舍不得几件破衣服？

他一直觉得她在装，演技也厉害。

要不是他被甩过，差点信了她的长情。

这一次，她又会怎么演？

林北洛关上柜门，压下心头烦躁，转身要走，余光却瞥见衣柜下露出了白色的一角。

他蹲下身，捡起那对折的纸，打开一看——

【超声孕周：9周3天】

叶晚舟怀孕了？

可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目光就扫到了衣柜底下那一沓厚厚的，散乱的检查单——

【患者：叶晚舟病情：FH缺陷型肾细胞癌病因：家族遗传】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捡起检查单，一张张翻过去，每一张都写着晚期。

“晚期、癌症晚期？！”

香烟掉在手上，汤出一抹红，犹如此刻他惊红的眼。

他慌乱地拨打着叶晚舟的电话，口中呢喃：“……一定是假的，这都是叶晚舟骗我回心转意的小把戏。”

林北洛的手都在颤抖。

终于，电话被人接起——

“叶晚舟，你没病，对吗？”林北洛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想要的答案。

可电话那头却不是她：“您是叶晚舟女士的老公吗？她进了抢救室，现在情况非常危急，我们建议您来见她最后一面。”

电话那头是医院。

“不……这不可能。”

林北洛的心猛地一沉。

他挂断电话，立即冲出了家门，驾车朝医院飞驰。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孕检单和病历单上的内容，癌症、晚期、孩子吵得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但他内心始终充满了怀疑。

“叶晚舟，我不相信你会死。”

“滴——”

超速行驶的他，被交警追着警告。

闯了好几个红灯，他上一次这么狼狈的时候，还是大学毕业跟叶晚舟分手那天……

两次，三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那狼狈的心意。

也终于妥协：“叶晚舟，就算是演戏，但如果你真的有了孩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喜欢钱，我就把钱都给你，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把孩子抚养长大。”

……

一个小时后。

林北洛急切惶恐冲到抢救室。

护士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他：“这是叶小姐签署的遗体捐献协议，作为家属，您需要确认一下。”

林北洛的视线落在那份协议上，签名处熟悉的字体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他一把挥开护士手中的文件，声音颤抖：“什么捐赠协议？那是死人才签的东西！她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死？”

“你们在演戏是不是？叶晚舟躲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

“叶晚舟——”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熄灭了。

林北洛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眸光死死盯着打开的门。

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句——

“患者叶晚舟系家族遗传癌，抢救失败，宣告死亡，死亡时间18点59分。”

第11章

很快，一个盖着白布的病床被缓缓推了出来。

林北洛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的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步一步艰难地挪行着，终于走到了床前。

“叶晚舟？”

他轻轻推了推尸体的肩膀，希望这一切只是她的恶作剧。

“晚舟……不闹了，我们回家。”

他颤抖着双手，想掀开白布揭露叶晚舟的伪装，却没有勇气，他的手指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动作。

这一刻，他真的希望叶晚舟是在骗他。

他深吸一口气，攥着白布收拢五指。

白布缓缓揭开，露出叶晚舟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这一刻，林北洛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他与叶晚舟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他迟缓地摇头，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再也没人会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他身后，喊他“阿洛”。

心脏里攀上密密麻麻的痛，林北洛无法呼吸，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他颓然跪倒，死死握住叶晚舟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晚舟……晚舟你醒醒，我们不要闹了，我们好好的，你醒一醒。”0

林北洛耸动肩膀，痛哭着呼喊叶晚舟的名字。

无人回应。

……

林北洛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步也不肯出去。

直到叶晚舟真的死了，他才惊觉，这个家里他们共同的记忆少之又少，以至于他现在连一件像样的遗物都找不到。

他攥着手中四分五裂的平安扣，满眼后悔。

“如果你没碎，如果你一直保佑晚舟，她是不是，不会死？”

脑海中回想着墓园中的场景，回想着叶晚舟的绝望和痛苦，林北洛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响亮。

林北洛用了十成力，他的右半边脸很快肿起，可他还嫌不够，接连不断的巴掌落在自己脸上，他的眼神空洞麻木，像是感觉不到痛。

嘴角渗出血来。

他痛苦地蜷缩在沙发上，质问自己：“你怎么可以那么对晚舟，她是晚舟啊……”

许久。

“叮当、哐啷”

林北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踢翻了地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他朝着储物间走去。

那是他记忆里，叶晚舟最长待的地方。

“咔嗒！”

储物间的门合上，林北洛发现，这个地方竟然如此狭小，他想学着叶晚舟一样坐下去，却憋屈得伸不开腿。

“你以前、怎么会喜欢待在这呢？”

林北洛脸色绯红，下巴上长了一层青色的胡茬，眼底青黑，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憔悴。

他仰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想象着叶晚舟躲在这里的样子。

朦胧间，他在墙壁上看到了一些细碎的划痕，他凑过去，眯起了眼睛。

“二月十九号，他又带了人回家，我真的不想忍了，可是妈妈的病，我不能放弃。”

“发病，好疼，好疼，想死掉。”

“我活不过今年冬天了，林北洛，我不爱你了。”

林北洛一字一句地看过去，酒醒了大半，泪水却模糊了眼眶。

那些划痕又细又小，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叶晚舟用指甲一笔一笔刻画的场景，有些字迹甚至沾着血。

他伸手想要触摸，又唯恐破坏了叶晚舟最后的痕迹。

林北洛泣不成声，他的额头抵在墙壁上，像是忏悔。

“晚舟……对不起。”

第12章

不知过了多久，林北洛挪动着酸麻的身体站了起来。

开门的一瞬间，外界的空气灌进肺里，刺得他一个激灵。

“这么憋闷，晚舟以前……”林北洛痛苦地合上眼睛，没有再想下去。

未来的几天，林北洛只要醒着，就会拿好纸笔，去储物间誊抄划痕，尽管有些地方反复刻画，已经辨认不出字迹，他还是一笔一划地把它们记录下来。

这里，是叶晚舟的三年。

全部抄完，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林北洛选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句，写在了本子的封皮上——

“我去做个梦，你们先走吧！”

他不知道叶晚舟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很困，或是让他带着不知道哪个女人离开。

但林北洛现在看到这句话，是真的希望，叶晚舟只睡着了。

她做完梦，就会醒来。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林北洛合起笔记本，妥善地放到书架上。

房门打开，露出了唐婠婠那张精致的脸，她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