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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随着婚礼主人公被警察带离，宾客也陆续离场。

　　四桌婚宴酒席，还只消耗了些皮毛。

　　人走茶凉，不甚唏嘘。

　　周廷威还未撤离，随意坐在一张椅上，指尖燃烟，吞云吐雾。

　　以沉默，静静消化不久之前，他为沈知语挺身而出的举措。

　　太离奇了，丝毫不像他。

　　他生性自私，从来如此。

　　怎么会，为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奋不顾身？

　　而且，曾经怂恿陈飞鹏欺负她的人，也是他自己，不是么？

　　“我有那么喜欢她么？”

　　唇齿渗出丝丝白烟，也在上下咬合时，挤出这句话。

　　周廷威看着那只挨了一棍，现在都还麻木的手臂。

　　疼痛也在提醒他，维护她的行为有多荒诞。

　　不知觉间，身侧多了个人影。

　　周廷威抬眸一瞥，并不在意。

　　但转瞬，又瞳仁紧缩，再度抬眸！

　　连带颓丧在椅上的坐姿也端正起来，“哥……”

　　是萧默言。

　　这个男人在他身侧落座，长腿随意叠交，骨节分明的十指交错，搭在膝盖上。

　　他颈长身宽，简单一个动作，舒展又贵气，宛若王公贵族。

　　周廷威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多看他几眼，心底深处的自卑就会在血液中，缓慢流淌。

　　他们同岁，母亲也是双胞姐妹。

　　从小到大，都是旁人嘴里的对照组。

　　而每次，都是周廷威输，输的溃不成军。

　　唯一一次胜利，就是沈知语。

　　可如今，周廷威亲手把她推给萧默言，实在是……

　　“你的婚期，也不久了吧？”

　　萧默言不紧不慢地，由内兜掏出一盒订制高级烟。

　　长指抽出一支细长香烟，在木制烟盒上，轻敲两下。

　　周廷威就心领神会，迅速为他送来打火机。

　　点燃，叼进唇中。

　　萧默言白齿轻咬，边说：“未婚妻也没几个月好活，几个月都忍不了，就这么急着找前女友复合？”

　　他语气不重，轻飘飘的。

　　话里，却都是情绪。

　　有嘲意，有隐怒，有不屑，也有微乎其微的……不安。

　　周廷威小心翼翼观他态度，“知语，已经是哥的女人。我不敢抢。”

　　“是么？”

　　萧默言一声嗤笑，烟丝从唇鼻喷出，“我看你刚才，英雄救美还挺爽？”

　　尾音是一声疑，试探他的态度。

　　同为男人，周廷威又怎么可能品不出，萧默言几句言辞中的醋意？

　　看来，是令萧默言不爽了。

　　能够让萧默言有负面情绪，周廷威倒是舒爽了几分。

　　茶里茶气的开口，“不管哥信不信，我为她出手，不是本意……而是本能。”

　　故意停顿几秒，他才说出最后四个字。

　　萧默言一记眼神扫向他，眸眼微眯，泄出不爽。

　　周廷威还在他的负面情绪上蹦迪，“我跟她交往八年，感情是有变化，可也不是完全消失。八年形影不离，又怎么可能，真与她形同陌路？”

　　“就像刚才，眼看她要受伤，身体会快思想一步，冲上去护她。”

　　垂下眸，他掸去烟灰，唇角扯出一道笑，“其实她也一样。我保护她，她也会下意识贴向我。”

　　“八年，一些习惯已经刻在我和她的灵魂。我保护她，她依赖我……”

　　话到此，化作一声长气叹出。

　　他不再往下说。

　　可这样的欲言又止，磨人的刚好。

　　像针没入皮肉，可以摸到针头，却拔不出来。

　　不算痛彻心扉，却又时时刻刻，都在刺痛。

　　萧默言眉心褶皱，眼底沉郁。

　　默的只剩抽烟，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

　　他来的时机，不算早，不算晚。

　　正正好，见到周廷威替沈知语挡下那一棍。

　　英雄救美，揽她入怀。

　　他们站在人群中，恩爱的扎眼！

　　分手，是只分了个身体罢！

　　精神世界，还都互相惦记？

　　好一会儿，他们静静抽烟，无人起话题。

　　周廷威将这份沉默，视为小胜利。

　　就算现在无法重新拥有沈知语，起码在心理上，他能够重创萧默言！

　　或许他们的感情并不坚固，稍稍挑拨离间，就能斩断呢？

　　“最后一次。”

　　萧默言快而安静的抽完一支烟，才启唇出声。

　　烟蒂丢到地上，他站起身，踏出一脚，捻灭烟火。

　　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眼神睥睨周廷威。

　　他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碰她。”

　　“哥……”

　　周廷威仰首相望。

　　那双阴鸷的眸泛着狠意，多对视几秒，叫人心口发毛。

　　到底是萧默言，他一身贵气，自带威压。

　　什么都不用做，一个起身就足够以势压人。

　　“我不管你跟她有几年过往，现在，她是我的。”

　　冷冷清清的声嗓，萧默言却是把威胁发挥到了极致，“再有下次，你跟她暧昧不清，我不会跟她结束，反而，会先拿你开刀！”

　　最后两个字，咬字很重。

　　周廷威前一刻的得意，被他的强势狠狠粉碎。

　　此时，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较起真来，他是怕萧默言的。

　　根本，不敢对上萧默言的脾气。

　　听到萧默言提步走远的动静，周廷威定格在原地，浑身僵硬。

　　头，都不敢回！

　　……

　　警局。

　　在警察的调和下，众人做完笔录，也就能离开了。

　　陈志坤的家人不肯接纳沈淑仪。

　　即使是警察当中间人，加以劝阻，也动摇不了陈志坤的父母。

　　那对老人，骨子里瞧不起杀夫坐牢的沈淑仪！

　　再加上一众亲戚七嘴八舌，劝分不劝和。

　　陈志坤那个没骨气的男人， 最终，也没能挽留住沈淑仪。

　　眼睁睁的，看着她和沈知语离开，没有勇气迈出追逐的步伐。

　　沈淑仪心碎的像玻璃碴子落了一地，四分五裂，难以拼凑。

　　她本不该在孩子面前落泪，却控制不住，抱着沈知语哭的歇斯底里。

　　伤心么？

　　但其实，更多的是委屈。

　　一个杀夫坐牢的女人，不配得到爱情，不配拥有婚姻，不配被救赎。

　　世俗道理，是这样告诉她的。

第58章 她的身世

　　这场被破坏的婚礼，让沈淑仪伤心欲绝。

　　她抱着沈知语哭了个把小时，眼泪干了，嗓门哑了。

　　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沈知语也没想到，母亲会因为陈志坤那个没种的男人痛哭流涕。

　　在她看来，陈志坤父子不是能够依靠的男人。

　　婚礼以闹剧收场，沈知语甚至以为，是一件好事。

　　……

　　夜11点。

　　沈淑仪总算是止了泪，坐在阳台飘窗，眼眶通红，满脸疲倦。

　　沈知语端来一碗肉粥，喷香扑鼻。

　　送到她跟前，却换不来一眼关注。

　　“妈，你要为了一个男人不吃不喝，伤害自己吗？”

　　沈淑仪看了眼她手心捧的肉粥，实在没有胃口，摇了摇头。

　　“妈，你有没有想过，坤叔不是可以依赖的男人？”

　　沈知语将粥碗放在飘窗茶几上，“不管是上次你出事，还是这次婚礼闹剧，坤叔都没有能力保护你。”

　　“在这段感情里，我作为旁观者，看不出他有多爱你。你真的觉得，嫁给他，你会幸福吗？”

　　沈淑仪沉默许久，情绪低止冰点。

　　夜深露重，她缓缓抱住冰凉的手臂，“你说的对。我，不配拥有幸福。”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意识到她说错话，沈知语连忙抱住沈淑仪的肩头，“我只是觉得，妈没有找到对的人。或许，坤叔不是妈的良缘呢？”

　　沈淑仪摇头，“一个不是，两个不是，三个也不是……都是真心爱过的人，怎么可能各个都是错的？”

　　她满目悲怆，陷入自我怀疑，“我已经不能，再把问题归咎在别人身上了。可能有问题的人，是我……”

　　沈知语听不得母亲自暴自弃的话，“妈，怎么会是你的错？”

　　她将沈淑仪转向自己，投以坚毅的目光，“不管是坤叔，还是死去的爸爸，在我看来，他们都不配妈付出的真心！”

　　“不是妈的问题，是那些男人的问题！”

　　“不是的，知语，是我的问题。我亲手杀死丈夫，我坐过牢，我本来就不配，再拥有婚姻。”

　　沈淑仪仍然摇头，消瘦苍白的瓜子脸上，神情悲痛。

　　不容置疑，她是个美少妇，痛苦融在她脸上，是那么凄美。

　　而她本性又是温柔似水，慈善温良。

　　这么美好的女人，本该拥有一个保护她，宠爱她的男人。

　　沈知语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遇人不淑？

　　“妈，你不要这么说。那年的错，我们已经付出代价了，谁都有重新开始的权利。”

　　“不，从来都没有重新开始。我一直，都在为从前犯的错付出代价。当年那些罪，从来没有过去……”

　　沈淑仪抬起盛满悲怆的眸，看向沈知语。

　　其实，沈知语也是一个错误。

　　沈淑仪，一直在承受年少犯错的代价。

　　当年她错信良人，怀上沈知语，舍不得打掉。

　　为了自己的名声，嫁给一个爱慕她许久，愿意保护她和腹中孩子的男人。

　　以为，她的痛苦会有丈夫一起承担。

　　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