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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这个时候程七七才知道他有多痛。

她跟在陆景川的身后出了酒吧，。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姜乐宁，声音颤抖：“你能想象吗？一个已经醉熏熏花豆说不清楚的人，因为那一下，突然就清醒了，仿佛从没喝过酒一样，一瞬间眼神清明......”

姜乐宁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就仅仅是这样，还不至于到要求她救陆景川的地步吧？

“后来......”程七七哭完了继续说。

后来陆景川仿佛恢复正常了一样，不再喝酒，只是拼命工作，日夜都在办公室带着，甚至有时候连续两天不吃东西，程七七送过去的汤和饭从来都没动过。

她终于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她第一次觉得那样慌乱，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自己要失去陆景川了。

于是趁着她自己周末，她又一次带着煲好的汤去盛世找陆景川，结果刚到门口就被秘书拦住了，说是陆景川在看医生。

程七七心急地抓住秘书问为什么要看医生，问陆景川怎么了。

秘书却只是摇摇头说不知道，并表示如果有需要的话还是让她自己去问陆总。

程七七在外面等了很久医生才出来，可是出来的时候，程七七发现那是他们的大学同学，是一个......心理医生。

她瞬间就明白了，陆景川好像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无论她怎么问，医生都拒不告知，让她自己去问陆景川。

可是陆景川不会告诉她的，她只能自己去调查，一遍一遍地去那个医生办公室堵门，直到他最终扛不住告诉了她。

原来，陆景川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失去爱人的痛苦，陆景川已经几个月没有好好睡过觉。

“医生告诉我，景川说，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你浑身是血的样子，就会看见你质问他为什么要推你过去，就会看见......你们失去的那个孩子......”

陆景川开始吃药控制，但是长时间的心里崩溃已经让他越来越痛苦，他吃了安眠药之后能睡着了，却陷入了痛苦的情绪中出不来。

“我不顾他的反对，搬进你们家陪他一起住，但是你知道吗？他不让我碰任何东西，家中的所有陈设、摆件、甚至连每天要吃的东西和要喝的水，他都会买一样的放在冰箱的同一个位置，就像一个执拗的精神病，执拗地守着你在那个家时的样子。”

“我试过故意破坏，但我发现没有用，如果我弄乱了，他会重新去摆好，然后也不跟我吵，就是木然的看着那一切......”

程七七当时声泪俱下地朝他吼：“她已经走了！你这样有什么用！你生病了你知不知道？”

可是陆景川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一一样，平静的眼神让她害怕。

“生病了有什么关系，亲手杀了我的孩子害了我最爱的人，我原本，就不想活了......”

第二十四章

程七七吓坏了，她赶紧联系了陆景川的心理医生，才知道原来，陆景川早就出现了轻生的念头。

程七七没有办法，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安慰陆景川，她没有资格安慰他，就像陆母所说，如果不是因为她，姜乐宁根本不会出事。

陆景川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除了工作和睡觉，根本不再感受来自外界的其它一切。

唯一的一次好转，是在得知姜乐宁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已经不用再靠起搏器活着了的时候。

可是没过多久，法国传来消息说姜乐宁已经结婚了。

陆景川在知道消息之后，再一次醉倒在酒吧，可是这一次，程七七去接他的时候，他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程七七在慌乱与惊吓中打电话叫救护车将他送到医院。

检查完医生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说陆景川病的这么严重还让他喝酒。

程七七愣愣地，像是没反应过来，说了一句，“心理疾病也不能喝酒吗？”

医生皱着眉说：“什么心理疾病，我说的是他的淋巴瘤，现在已经脑转移了。”

程七七吓得险些站不住，医生扶了她一把，说：“你们自己不知道吗？淋巴瘤疼起来很痛苦的......”

她哑着声音问医生：“是不是搞错了啊？他不是心理问题吗？怎么会是肿瘤？”

“怎么可能搞错，你自己看......”

医生交代完程七七，带着她走到病房门口，说：“病人自己还不知道，但他现在的状况，最好是告诉他......”

程七七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陆景川，轻轻唤了他一声。

陆景川转头看了她一眼，好像已经知道自己生病了，却仿佛终于解脱了一般，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笑了，声音里都是欣慰：“我是不是生病了？很严重吗？”

程七七的眼泪一下就掉落下来，重重地砸在病房的地面上，她轻轻地点头，把医生说的话都告诉他了。

陆景川却说：“挺好的，我本来就不想活了......”

程七七哭着问他：“景川，你不要这样，就算是为了姜乐宁，你好好活下去好吗？你不想看她幸福吗？”

陆景川没有说话，他转头看向窗外，已经是深秋了，树上的叶子都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掉，树干底部也已经刷上了保温漆。

今天是秋天难得的一个好天气，艳阳高照，秋高气爽，天空蓝的透彻干净，一片云都没有，像一汪海水。

在这样一个舒服的天气里，得知自己得了绝症，陆景川却突然觉得舒心快慰，他想，这是他的报应，这样才对，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才对。

那天之后，陆景川拒绝了医生的治疗方案，只靠吃药止痛，病情也越拖越严重，眼见他身体越来越差，程七七才忍不住打了电话给陆母。

最后在陆母的帮助下，硬拖着陆景川去了医院，陆母以死相逼，才让陆景川愿意治疗。

但他已经拖了那么久，现在化疗效果不好，更重要的是，这样化疗会让他非常痛苦。

可是陆景川一言不发地接受了，连续几个疗程下来，他更是一声都没吭。

第二十五章jiu

后来程七七无数次想过，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在他婚后出现在他面前，如果不是她非要打扰他们俩人，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

也许是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怎么后悔，都无法挽回已经形成的错误。

程七七看着对面的姜乐宁，声音一抽一抽地说：“所以陆景川真的很爱你，比你我以为的都还要深，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我也知道得太晚了......我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如果我当时知道他爱你的话，我绝对不会插足你们的婚姻，我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如果你恨的话，就恨我好了......”

姜乐宁听完这些话，要说心里没有震惊是不可能的。

可是震惊归震惊，感动归感动，陆景川是生病了，她又能怎么救呢？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你要我救他，我怎么救呢？”

姜乐宁蹲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冷了，不好喝，她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我知道，但是你回来之后，他明明好像已经有了几分想要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求你，你跟他和好好吗？你跟他和好，我退出，只要你能让他好好治疗，能多活几年甚至几个月都好......”

“我不会跟他和好的，我已经结婚了，也不会为了他放弃现有的幸福。”姜乐宁没有给她希望，直接拒绝了。

果然，程七七脸色一下沉下来，“你......就算他对不起你，可是他也很爱你，你连救他一命都不愿意吗？”

姜乐宁笑了一下，说：“也许他确实很爱我，但是这爱来的太迟了，迟到的爱就会显得......多余。”

顿了一下，她再次开口：“而且，他生病了我就得负责吗？又不是我让他生病的，你少在这里道德绑架我，最重要的是，他应该，不想要我离婚陪在他身边。”

“乐宁说的对，我不想她离婚，更不想她为了我，再次失去幸福。”

陆景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程七七转头看着他，皱着眉说：“你怎么......”

姜乐宁轻轻笑了一下说：“是我让他来的，你跟我说的这些，我向他求证了一下，很抱歉。”

程七七苦笑一声，没再说话。

陆景川叹了一口气，走到姜乐宁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声说：“她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我不会因为这样就会要求你放下一切来陪着我，我的痛苦是我应该承受的。”

“你的病......”

姜乐宁犹豫地开口，嗫喏了半天还是有点说不下去，“你的病......”

“好不了的，”陆景川毫不在意地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头说：“这里的肿块越来越大，早就只能药物止疼了，能活一天算一天，我想趁这段时间多陪陪我妈。”

“那......也行。”

陆景川拉着程七七站起来，笑着对姜乐宁说：“走了，乐宁自己回去吧，我今天不送你了。”

“嗯，没事的，景川哥哥，你也要......加油！”

陆景川那一瞬间感觉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她还小的时候，经常这样笑着说“景川哥哥加油！”

他恍惚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好像翻涌着要从眼睛里掉出来，赶紧低下了头。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