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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落一地滚烫的药汤，草药的苦味四溢。

玉婆已是泪流满面，哽咽开口道：“好孩子，阿婆不愿成为你的累赘。”

“你就让我去了吧。”

阿里也是泣不成声，紧紧握住她粗粝的手不愿意松开。

“没了阿婆，我也活不下去了。”

“阿婆不要丢下阿里！”

“只要我们治好，就又可以回到桃花源了。”

“到时候我和阿婆……”

玉婆声似枯松道：“阿婆知道阿婆的病好不了，阿里乖些。我们不要治了，阿婆想在桃花源度过最后的日子。”

“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阿里闻言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毫无办法。

只得绝望地点了点头。

“好，阿婆。”

“阿里都听阿婆的，我们回去吧。”

第29章

阿里收拾了简单的细软，像来时路一样，打算用木车拖着玉婆踏上归程。

出发不久时，玉婆却咳嗽不止。

狠厉的妖气已然侵袭入肺，玉婆咳出一口浓血。

阿里见状，慌张不已。

可刚刚取回来的药已经被打翻在地。

阿里连忙将她托付给信得过的仙子照看。

“阿婆，等我！”说着她自己跑出去给玉婆取药。

“阿里，不用了……”玉婆的话还未说完，阿里已然跑出很远。

即便已经无力回天，阿里也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让玉婆过得舒服一些。

阿里找到最近的医仙馆求医仙们开了些止痛止咳的药材，便焦急要赶回去。

她心里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手不自觉地颤抖，阿里心觉要赶快回去。

而正在此时，树垚正在九重天上百无聊赖地闲逛。

天上一天，人界一年。

阿里在人间生活了六年，而天界也只是过去了六天而已。

六天前，羲故里一死，树垚的生活好似失去主心骨，毫无生趣。

倏而，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吸引了树垚的注意力。

他猛地停在原地，瞳孔震惊地放大，看着身影飞快消失在自己眼前。

树垚连忙强迫自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向着那道身影追去。

阿里拿着药材，心中挂念玉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正在追踪自己的高大身影。

她稍稍停留在某一处，正准备为玉婆买些滋补的仙食。

“仙子，帮我将这些仙食包起来好吗？”

熟悉的声音传到树垚耳畔，宛如天籁。

秀丽的小脸上映着一道青红长疤，出现在树垚眼中。

是她，是羲故里。

树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角颤抖地轻唤出声：“故里。”

这一声宛如恶魔低吟，穿破九重天喧嚣的风声落在阿里耳边。

她木然怔愣住，觉得这一声呼唤那么刺耳那么可怕。

阿里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人的模样，落荒而逃。

她在九重天层层叠叠的琼台楼阁中穿梭，想要甩开树垚。

树垚见她转身就跑，想也不想地追上去。

他追逐得极紧，宛如甩拖不开的鬼影。

阿里慌不择路来到一条死胡同。

她望着眼前高大屹立的石墙，心中绝望。

她如今身无半分仙力，怎么越得过这高墙。

“怎么办？怎么办？”

自己一旦被发现，所有来之不易的幸福都要被打破了吗？

阿里痛苦地闭上眼睛，是会被抓回蓬莱帝宫亦或是天牢，于她而言都是地狱。

她想到正在等待她的玉婆，想到桃花源平静详和的生活，想到温柔待她的万璟泽……便不肯轻易放弃任何希望。

她向着眼前的石墙笨拙地攀爬着，粗糙的墙面划伤她的肌肤，磕碰她的身体。

却不能使她屈服半分。

阿里使尽全身力气，忍着疼痛，费劲翻过死胡同前方阻挡的高墙。

这时，树垚也赶到了死胡同。

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墙角，恍然自问：“难道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自己已经思念如狂到这般境地，眼前会出现羲故里的泡影了吗。

树垚仍旧不肯相信，他来到沿着死胡同外沿一路寻找。

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奢华的府邸。

只见大门上挂着牌匾上三个字，“战神殿。”

第30章

阿里从高墙上跳落而下，砸在地上，全身钝痛。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嘶。”

骨骼似乎都疼得咯咯作响，阿里不禁轻轻揉了揉。

等到她缓过神来，只见眼前熟悉的这一切将她所有希冀通通撕碎。

这里是战神殿，玄烬明的宫殿！

还不等她起身，这时出现一群天兵将她团团围住。

阿里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木然地被天兵们带到玄烬明面前，眼神空洞而无望。

玄烬明坐在高座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神色深沉，眼神里满是震惊。

“羲故里，你不是死了吗？”他戏谑地开口道。

阿里不言不语，只默然站着。

而与此同时。

树垚望着眼前的宫殿，踌躇片刻，便抬脚走进去。

他被玄烬明的部下带到会客的堂厅。

树垚左右回看，寻找羲故里的身影。

玄烬明见状朗声问道：“神君在寻些什么？我战神殿可有你遗失之物？”

树垚目光晦暗不明，望着玄烬明一字一句：“羲故里可在你殿中？”

“羲故里？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六天前，不是神君亲自送葬的吗？”

“怎的？神君莫不是看见了羲故里的幽魂了？”玄烬明讥笑道。

树垚面色一沉，讪然道：“打扰了。”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战神殿。

见他走后，玄烬明大笑出声。

天兵们随即将阿里从珠帘幕后带到玄烬明跟前。

“你竟然没死，真够命大的。”

“六天前没死，可不代表现在不会。”

“牵连到我，你死多少次都不够偿命的。”玄烬明眼眸闪过杀意。

说着，阿里身旁的天兵便拔剑放在她的颈间，作势要杀她。

阿里不为所动，只失神地望着他，好似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

她手里给玉婆带的药材和仙食却紧握不放。

“不过，本神不愿意淌你这滩浑水，要是你死了树垚查到本神头上，也是大麻烦。”

“将她扔出去，远远地。”玄烬明摆摆手道。

说着天兵们推搡着她，便将阿里赶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玄烬明手撑着下颌，笑着轻声呢喃道：“有趣。”

阿里用力握着手里的药材和仙食，指尖发白。

她来不及犹豫，只能疯似得跑着赶到玉婆身边。

玉婆已经奄奄一息，咳出的血将她的衣襟染红一大片。

阿里看着眼前的一片绯红，蓦地想起自己吐血身死那天，那剧烈的疼痛仿佛又清晰地出现在她身上。

像鬼魅一样将她包裹，透不过气的绝望。

她无助地抱紧怀里的玉婆，眼睛已经干涩再也哭不出眼泪。

“阿婆，阿里买了吃食，我们尝尝好吗？”阿里哽咽道。

玉婆已然痛苦地说不出话语，却仍旧慈爱地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注视着这个苦命的姑娘。

阿里为玉婆熬药，漆黑苦涩的药液像是她黯淡无光的命运。

玉婆艰难地喝下去后，陷入了深睡。

即使在梦中也时不时疼痛得发出呓语。

阿里一夜未合眼，她放心不下，守着玉婆一整晚。

第31章

数声嘹亮的鸡鸣唤醒了白昼。

玉婆的病并没有好转，每日只能在床榻上痛苦地呻吟，动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