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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这大半夜的，快回家睡觉去吧……”

　　……

　　沈涣黎拿着花站在木屋门前，天已经很黑了，她站了一会儿，才回到月亮灯旁边，抬头看月亮。

　　明月天悬，清光洒落进山下的万家灯火，她不知看了多久，直到脖子酸了，才怔怔地收回目光，把那些月亮灯拿下来，有的被树枝别住，她就耐心地绕开，然后取下来，和梅花一样放进怀里，才转身离开。

　　*

　　一个月后，地下拍卖场。

　　京市最大规格的低下拍卖场，拍品价值连城，且按照京市三六九等的圈子划分，只有三层往上的圈子可以进入拍卖场拍得喜欢的物件。

　　沈涣黎来得匆忙——准确来说是布兰切拉她来的。

　　当时她还在公司，布兰切之前让她帮忙修改的合同漏洞，在实施过程中他有个地方不明白，就直接来涂临找她了。

　　说完正事布兰切就暴露了他本来的目的，说是要送她件礼物，也有甲方陈焕的意思，他这么说沈涣黎就更不想去了。

　　最后考虑到尊重老师的优良品质，她还是跟着去了，只是要处理完一下午的工作，到拍卖场的时候还有两分钟就开始了。

　　沈涣黎自然是有请柬的，只是她一直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回来六年，一次也没来过。

　　侍者翻开请柬查看，就连忙鞠了一躬，低头道：“沈小姐，我带您进去。”

　　此时拍卖师已经开始对第一件拍品进行叫价了，见有人才来，暂停叫价，这就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沈涣黎和布兰切身上。

　　“……”

　　沈涣黎深吸一口气，跟着侍者走到第一排的座位，坐下，终于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原本喧闹起来的环境也终于安静了。

　　哦，不对，还有个拍卖师。

　　她朝他颔首。

　　拍卖师同样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才继续开始。

　　布兰切在她旁边，说：“这次拍卖会我提前了解过了，一会儿看到喜欢的，跟老师说，老师送给你。”

　　“……”

　　沈涣黎其实很想说，我没什么想要的。

　　拍卖会进行得很慢，慢到沈涣黎快要睡着了，隐隐约约感到饿，才想起来自己中午只潦草对付了几口饭，现在饥饿感有向胃痛发展的趋势，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板胃药——自从一个月前，从灵山回来的那天晚上，她突然胃疼，却还在盘山公路上，没有药，就养成了随时带胃药的习惯。

　　在京市第一次遇到郁呈的时候，他就给自己递了药，所以沈涣黎想，她的确需要看顾一下自己的身体。

　　就着侍者刚刚拿过来的水，略带甘味的胶囊直接被咽进肚子里。

　　她在这缓解疼痛的过程中回忆起一些事情，直到布兰切的询问叫她回过神。

　　“沈、沈?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布兰切狐疑地看她一眼，好吧。

　　“你觉得这件拍品怎么样？喜欢吗？”

　　沈涣黎闻言去看，拍品是一只打蛋器。本来廉价的工具，但作者在手柄上镶了一颗翡翠宝石，快要绝种的翡翠品种，让人无法想象作者在制作这件工具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想法，什么心情往上面镶嵌的。

　　沈涣黎摇了摇头，布兰切惊讶地问：“你不是喜欢做蛋糕吗？”

　　“……”

　　怎么说呢，外国人的思想有时候真的纯粹又浪漫，好像在他们看来，喜欢，就一定会坚定不移地追求。

　　沈涣黎说：“回国之后太忙了，没再碰过这些……”

　　说着，她突然一顿，因为她想起来，之前做过一次。

　　当时不明晰自己的想法，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那个时候，她对郁呈就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可是后来她做了什么，她只想在一切还没想明白之前划出一条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界线，却伤害了郁呈。郁呈那个时候好像还……哭了。

　　沈涣黎抿了抿唇，在心里说了句抱歉，并开始反省自己还做了哪些伤人的事……

　　想着想着，发现自己做过太多了，从那个保温杯开始——也不怪郁呈这一个月都销声匿迹。

　　“……”

　　沈涣黎回过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拍品的眼神也带上隐隐的忧愁。

　　打蛋器最终被一个看起来很有生活情趣的女人拍走了。

　　很快换了下一件拍品，幕布被揭下来的时候，沈涣黎愣了愣，直直看过去。

　　那是一件通体晶莹剔透的弯月摆件，就跟人们在陆地上抬头仰望的月亮一样大小，看不出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但绝对价值不菲——果然，拍卖师很快给出了价格。

　　“银月之瞳，八千万——”

　　沈涣黎坐直了身体。

　　布兰切在旁边看到她的反应，便知道她的想法了。

　　“一个亿。”

　　布兰切举牌。

　　沈涣黎的确很喜欢，刚想制止他，说自己买，却也来不及了。

　　……算了，回去再给他钱吧。

　　银月之瞳剔透得漂亮，这只是远观，还不知道近看会是多么巧夺天工的一件艺术品。座下的人都纷纷举起牌子，价格很快到了一亿九千万。

　　布兰切朝她挑了挑眉，“放心，老师一定拍到送给你。”

　　沈涣黎笑了笑，继续听竞价。

　　又有两个人接连抬到了一亿九千五百万，布兰切看好时机，在他们之后举牌。

　　“两个亿。”

　　座中无人出声，或者说，他们对这件银月之瞳喜欢，但不是tຊ一定要拍回去收藏。

　　拍卖师继续叫价，“两亿，第二次——”

　　见仍没有人举牌，他开口说第三次。

　　这时，从坐席中间的过道匆匆跑过来一个人，给拍卖师递了一支签子——这种签子只有坐在二楼包间的顶级豪门才有权利使用。

　　签出，藏品到。

　　无一例外。

　　沈涣黎在二楼也有个包厢，和那家的一南一北，相对而坐，但她懒得上二楼，就让侍者带她去正好有空位的第一排。

　　她心中有了思量。

　　拍卖师眼睛发亮，显然很激动，叫价道：“三个亿，第一次——”

第44章 他或许真的不应该打扰她

　　拍卖场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布兰切眨了眨眼，在她耳边嘀咕，“爱徒啊，要不这件就算了吧，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

　　“……”

　　沈涣黎：“没事，老师，我很喜欢这件拍品，我来吧。”

　　“……”

　　布兰切不说话了，果然华国的豪门有钱，哼!下次好好刮刮她身上的油水!就买他最近刚看上的驴打滚吧，要一百份!

　　沈涣黎不知道他敬爱的老师想着怎么让她花钱，只看着那件银月之瞳，让侍者把木签递上去，在拍卖师发光的眼神中淡淡开口——

　　“三亿五千万。”

　　沈涣黎看见从二楼下来递签子的人又上去了，她顺着往二楼看了看，包厢的帘子挡着，是单向的，里面的人能看清楼下。她心想自己的确很喜欢这件拍品，但郁呈……

　　沈涣黎希望他别再加价，到时候她可以送给他，就当……赔罪吧。

　　但现实是，郁呈加到了四个亿。

　　闻言，沈涣黎皱眉，他就这么喜欢?

　　算了，如果她再递签子，郁呈肯定出价更高，没必要再让他多花钱。

　　沈涣黎偏头对布兰切说：“老师，我先回去了，您一起吗？”

　　“啊，不再看看吗？压轴的还没出场呢……”

　　“公司真的有急事，要不您继续看，结束后我让人送你回去。”

　　“好吧。”布兰切耸耸肩，“那我再拍别的东西送你，这次不能不要了……”

　　沈涣黎点了点头，从侧面的楼梯门出去了。

　　停下脚步，她倚在楼梯间的墙壁上，低着头，神色不明。

　　过了一会儿，鞋尖还是对准了二楼楼梯的方向——刚刚的“公司有急事”是借口，她想上二楼看看。

　　这种感觉没由来的在心口冲撞，她极力调整着心绪，却在蓦然看见郁呈背影的时候功亏一篑。

　　洗手间门口，郁呈倚在白瓷墙壁，颀长的双腿前伸，交叠着，衬得身姿微微弯折，黑发剪短了，透出几分利落，骨感的右手手指夹着根烟，他在抽烟，沈涣黎从来没见过。

　　打量了一会儿，沈涣黎往后退了一步，躲在拐角后，然后抬头继续看他，一个月没见，他瘦了很多，白衬衫空荡荡的，低着头看手机，显得侧脸线条更锋利——就在这时，郁呈似有所感的，手指微微一顿，朝她看过来。

　　走廊很安静，沈涣黎看着地板，她庆幸拐角处连影子都没往侧面延伸，郁呈没发现她。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才走出来。

　　“……”

　　回到地面上，风比来的时候更大了，简直能把人的衣服掀翻。沈涣黎提前让司机又开了一辆车过来，一会儿好把布兰切送回去。

　　而她回到车上，发动引擎，车子却停在原地没有动。

　　沈涣黎握着方向盘，垂着眼趴了上去——她没想到只是看见他，全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样，而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