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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郁年很生气。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也许是眼前这个女孩过于青涩，让他想起自己的妹妹。
他觉着自己有些禽兽，但想到如果不是自己，站在这女孩面前的就是别的禽兽，这就让他更生气。
向柠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她只是隐约觉着，面前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该有的反应。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江郁年将她抵在门框上，沉声问道：“为什么发那张照片？”
向柠不解地看过去，“不是你让我发的么？”
我让你发你就发？
江郁年很想这样问，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恨铁不成钢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向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在挨骂，不由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道：“陆医生，你不会想反悔吧？”
“什么？”
江郁年愣住了。
向柠咬咬牙，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气：“我们去帘子后面怎么样？”
江郁年僵住了，向柠甚至能感受到他心口的滚烫热意。
仿佛喷发的火山。
这让她的脸烧的通红，勾住江郁年的手也软了几分。
江郁年皱着眉头盯着她的脸，即便在昏暗的房间里，也依旧能看出少女那桃花般灿然的漂亮。
他蓦地冷静下来，推开怀中少女，坐回了座位上，斜眸微眯，似笑非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有钱的变态？
向柠呆滞片刻，骤然冷下来的空气让她轻轻打了个寒颤。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错的十分离谱。
对于一个家财万贯的富二代而言，在这里当医生不是理想就是追求，在医生的检查台上要求做那个，就相当于在战士的战场上求欢，这无疑是巨大的羞辱。
“对……对不起！”
她低下头，身体因惭愧而不住颤抖。
江郁年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不想在检查台纯属洁癖，至于职业道德……
长这么大，别说是病人了，就是身边那么多形形色色，花枝招展的女人，也没谁能吸引到他的目光。
自然也不需要他用到什么道德。
眼前这个却不一样。
明明上午脱光检查的时候，还不觉着有什么，可刚才听她用那样颤抖的声音，说出那句话时……
江郁年脑子里忍不住就冒出了那张照片的雪白场景。
该死！
都怪夜色太昏。
早知道就不该在下班时间来办公室的。
江郁年深吸几口气，平息下身体的躁动，冷着脸看向罪魁祸首，“你非要把自己卖出去？”
向柠微微抬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小声道：“我缺钱。”
“我知道。”
江郁年不耐烦打断她，“缺钱可以挣，你还这么年轻，难道你家里人就不管你么？”
向柠想到病床上的奶奶，不由垂下脑袋，如果让奶奶知道自己为了钱做这种事，一定会很失望吧？
可是如果不做这个……
自己就连她失望的表情也见不到了。
想到这里，她又坚定道：“我需要很多很多钱，如果陆医生真的想要我，请给我三十万。”
“三十万……”
江郁年想到缴费窗口前的那一幕，心中明白了几分。
向柠听着他的语气，顿时有些紧张，“如果你觉着太多了的话，十万，十万也可以的。”
说实话，三十万不多……
就连江郁年一个月的零花钱都不够。
江郁年想到妹妹，心中又多了几分恻隐之心，忍不住劝道：“那个钱我已经和北辰打过招呼了，你完全可以慢慢还，实在不行让你父母来一趟，查查有没有买什么保险。”
他说的可以算是苦口婆心。
向柠几乎要感动了。
然而这样的建议对她而言并不实用，她摇摇头小声道：“父母都去世了。”
难怪呢！
江郁年在医院这半年，也算是见过世间冷暖，沉默片刻后，他给出了自认最为中肯的建议:“你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就是花再多钱，也不过是多活几年，你要想好值不值得。”
“这说的什么鬼话！”
向柠瞪圆了双眼，其实这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但从医生嘴里听见这话还是头一回。
江郁年扯了扯嘴角，实际上来医院半年，他还从未和病人交流过这些事，都是让护士公事公办。
有钱治病，没钱就等死。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医院里更惨的人也多的是，要同情也同情不过来。
向柠看着他淡漠的神色，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愤怒的不是他说的话，而是自己居然给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混蛋发了照片！
她颤抖着看向面前的男人，忍不住冲过去甩了他一巴掌。
“混球！”
“不是所有人命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说着便捂着脸哭着跑出了办公室。
江郁年看着她的背影，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无奈，不用钱衡量？
那用什么？
是啊……
那用什么？
向柠再次回到ICU门口时，满腔怒火已然被迷茫取代，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就这样得罪了自己身边唯一有可能的金主。
何况他刚才还说……
是他打的招呼？
向柠忽然反应过来，江郁年已经帮了她一次了，难怪院长会为她破例……
这让她心中多了几分愧疚和感激，就连那张照片也没有太在意了。
可惜这人，要帮也不帮到底！
向柠揉了揉哭到通红的眼睛，心知自己其实也没资格要求别人帮自己。
不买就不买吧。
等拿到了检查报告，就去夜色会所报道。
听介绍人说，凭自己的长相，只要加上那份报告，甚至要不了一年，就能挣到给奶奶换心的费用。
向柠拿出手机，用不多的钱给自己的报告办了个加急。
若是平时，她肯定舍不得花这个钱，但介绍人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她发过誓，只要奶奶能活着，让她付出什么都可以！
如果人命非要用钱买，那就用她的卖！
江郁年刚坐在车里，就收到了报告加急的提醒，眼前不由一黑。
他狠狠捏住了方向盘，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片刻后却松开了。
他冷漠地看了一眼ICU的方向，面无表情踩下了油门。
人各有命！
不过是个蠢姑娘而已！
既然自己那些好心都是对牛弹琴，有本事以后得病了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