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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南海公园，这里几乎和二十年后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现在的公共座椅是木质的。

一左一右，两人相隔半米坐在长椅的两端。

理清两人真的都重生了的现实后，容止沉下了眉眼：“现在怎么办？”

他说的是他们俩的婚姻。

前世都走到离婚那一步了，哪怕重生，也不可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一起。

苏晴沉默一下，面色平静回答：“再离一次吧。”

“你说得倒简单。”

容止冷笑一声。

现在是1980，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一对感情甚好的新婚夫妻。

突然离婚，外人包括家人肯定都不会理解。

再说，容母还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

苏晴的心也沉了下去，没什么情绪地说道：“那要不就不离……”

“不行！”话没说完，容止就立即打断她。

苏晴看向他，对视一眼，容止眸子闪烁一下，略微心虚的离开视线。

这个反应让苏晴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还念着他的‘真爱’凌曼。

前世，容止是在结婚十年后遇到的凌曼。

三十岁到四十岁，苏晴和他们纠缠了十年，早就身心俱疲。

苏晴不想计较，只沉思一会就说：“那就暂时不离，以后对外称感情不好，等家人接受了就去离婚。”

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

容止抿了抿唇，只好答应了下来。

商谈完事情，容止便离开了。

苏晴独自一人坐在原地，看了许久的湖面，心头划过一丝迷茫。

骤然回到年轻的时候，她一下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前世，她和容止都是因为‘下岗潮’被迫下海跑商，两人打拼了十年，终于苦尽甘来，容止却违背了誓言，给了她重重一击。

这辈子，苏晴不想这样过了。

忽然，一架纸飞机随着风直直掉落在苏晴的面前。

苏晴下意识捡起，递给跑来的小女孩。

女孩仰着头道谢：“谢谢姐姐。”

苏晴心头一软：“不用谢。”

她想，上辈子自己孩子要是能生下来，一定也这么可爱。

女孩的妈妈赶来，道谢后牵着女孩离开。

女孩稚嫩的话语传来：“妈妈，我为什么不能像纸飞机一样飞啊？”

“因为我们没有翅膀啊……”

两人渐渐走远。

苏晴却怔在原地。

很久以前，她也问过苏父这个问题，苏父告诉她：“只有飞行员才可以和飞机一起飞哦，当了飞行员还可以放炮打敌人，突突突可厉害了。”

她还记得自己的回答：“那我也要当飞行员，开飞机，上战场！”

……

苏晴回家比较晚，一进屋就看到容止在翻着一个记事本。

见她过来，容止突然抬起头，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苏晴不明所以的看向记事本，视线骤然凝住。

这是她年轻时候的记事本，她习惯将一天的行程都记下来。

而面前这页纸上写的正是昨天的行程。

——【1980年9月15日，今天突然降温了，早上出门还念叨着去买被子，结果下工就忘了，原以为要挨冻了，不想容止回家时背了一床回来，还带了一串冰糖葫芦。

我很开心，他不仅记得我说的话，还记得我爱吃的东西。】

一股酸涩骤然涌上苏晴心头。

她都快不记得了，曾经的容止这样爱过她。

余光中瞄见容止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苏晴一把合上本子，语气极为平淡：“都过去了。”

第3章

空气沉默了许久。

容止极为复杂地看了苏晴一眼，缓缓道：“是，都过去了。”

说完，便越过她走了出去。

擦肩而过之时，苏晴心头骤然空了一瞬。

她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突然想到一tຊ句话，人生的第一课，接受任何人的离开。

重新回到过去，她才顿悟这句话。

……

接下来的日子很忙碌。

苏晴一边到制衣厂上工，一边打听着考飞行员的消息。

而容止也不知在干什么，每天早出晚归不见人。

这天，制衣厂。

苏晴正在熟练踩着缝纫机，一旁的女工突然对苏晴说道：“嗳，苏晴，听说你家那口子要辞工，说是要响应改革开放的号召南下跑商，你可得劝劝，咱们这个可是铁饭碗。”

踩着缝纫机的脚顿了下，苏晴随即淡淡道：“我会劝的。”

上辈子下岗后，她和容止从摆地摊做起，每天起早贪黑。

最难的那段日子里，两个人窝在深圳不足10平米的出租房里，每天吃的都是咸菜窝头。

最后，他们终于有了钱，住进了三层楼的大别墅，吃上了鲍鱼海参。

只是，容止却再也没好好陪她吃过一顿饭。

苏晴知道，有了前世的经验，容止肯定会再度成功，但她并不在乎。

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下工后，苏晴去书店买了几本书才回家。

晚上8点，容止回到家。

坐在客厅桌前看书的苏晴回头，就见他神色疲倦，眼里却满是野心。

苏晴一顿，不经意问道：“你要辞工？”

容止看向她，淡淡回了一句：“嗯，我联系上了李德刚。”

李德刚，是上辈子他们相熟的货源头子，但他远在广东，也不知道容止是怎么搭上线的。

苏晴嗯了一声，便没有再问什么。

而容止看了一眼杂乱的桌子，有无数的报纸，还有几本英文字典。

他不在乎苏晴在做什么，神色冷淡地进里屋去了。

苏晴也习惯了，她回过身，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空军招录手册。

【空军招飞截止日期：1980年12月1日。】

这是苏晴打听到的信息，当下就去报了名。

以前都是从军队或者军校选拔，这是第一次面对社会招生。

年龄限制在17-20岁，她今年已经20岁，这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苏晴专心做起英语习题。

忽的，就听里屋传来了容止的呼喊声：“妈，你怎么了？”

婆婆出事了？

苏晴心中一惊，忙跑了出去。

眼前的一幕令她心惊肉跳，只见容母倒在了地上，口唇青紫。

容止不断翻找容母的口袋：“药呢？妈的药呢？”

苏晴回过神，一把拉开容止，从老人的脖子处取出一个小小的药瓶。

是速效救心丸。

倒了几颗在舌下，老人的脸色却毫无反应。

这下两人彻底慌了，一个抱着老人往外赶，一人去借三轮车去医院。

行动极为默契。

很快，容止便蹬着三轮车带着苏晴和昏迷的容母来到了医院。

抢救室外。

时间过得极为漫长。

容止和苏晴并肩站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红灯。

终于，抢救室的门开了。

两人几乎同时上前去问：“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目露疲惫：“抢救回来了，你们等一会再进去。”

说完，医生便走了。

留在原地的两人喜极而泣，双双对视一眼，手不自觉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走了出来喊道：“谁是刘翠娥的家属？该去缴费了。”

苏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容止身子陡然一僵。

下一刻，他像是被电了一下，飞快地甩开苏晴的手。

随即，他大步朝护士走去。

苏晴看着，忽地也认出了这个女人。

她是凌曼。

年轻时的凌曼。

第4章

容止注视着凌曼的眼神炙热且深沉。

苏晴怔怔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

哪怕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们这辈子会相遇，真到了这一刻，苏晴依旧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心头像是被烧红的烙铁滚了一下，刺痛却麻木。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罢了……

等婆婆身体好一点之后，她就离开吧。

那边，容止已经开始搭话，语调按捺着激动：“凌曼，我是容止……”

凌曼诧异地看向他：“你认识我吗？”

容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的两人并不相识。

他回道：“没有……我是说，我就是刘翠娥的家属，我妈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昏迷，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你们家属快去缴费吧。”

交代完，凌曼便转身离开了，容止的视线却依旧紧紧裹挟着她的背影。

直到人消失，他才收回目光。

苏晴早已压下了情绪，看他依旧失神，只淡淡说道：“我去缴费，你去看看妈吧。”

办完手续，容母便转入了普通病房。

苏晴向厂子里请了假，专心照顾老人。

而容止则是在外面忙得脚不沾地。

但每天，他依旧会来，匆匆看一眼老人又消失了。

苏晴原以为他孝心未泯，直到这次，她去门诊缴费时在走廊上看到容止将一块手表给凌曼。

她顿住脚步。

听见容止温柔的声音响在空荡的走廊：“小曼，这块手表很是适合你，戴着看看。”

凌曼很是欣喜：“多谢容大哥，你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当然有时间。”容止宠溺回答。

苏晴站在角落，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此刻竟生不起气来，只有些许模糊余痛。

大概是这样的一幕，她在上辈子见得太多了。

很快，容止走了。

凌曼则是久久凝视着容止的背影。

站在护士台的护士长见了，眉头狠狠压下，语气不悦：“凌曼，要注意影响，你不该收他的东西，他是个已婚人士。”

凌曼不以为然：“护士长，他根本不爱他老婆，我不介意他的过去，只要和他有未来就行。”

不爱？

凌曼的确说对了，但容止也真是等不及了，还没离婚就明目张胆了。

苏晴不愿再听下去了，转身回了病房。

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容止正等在那。

双双对视一眼，他表情微动，似乎有话想说。

苏晴率先问道：“有事吗？”

容止这才开口：“最近的货卖的很好，有点忙不过来，你明天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