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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间内的气氛凝滞了几秒。
    钟御琛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
    舒小爱跳海了？
    这个话刺激着他的耳，那细碎莫名的痛意顺着血延绵不绝，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钟御琛大手一把拽过来人的衣领，脸色冷厉的好似寒冬：“舒小爱在哪儿跳海？”
    那人被吓的一愣，紧张的结巴起来：“就……舒海墓园旁边的那片海，现在搜救队还在捞人呢。”
    钟御琛松开那人，飙车赶往舒郊墓园。
    一路上，他连闯数不尽的红绿灯，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舒小爱，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十分钟后，舒郊墓园。
    钟御琛一下车，却看到海边人头攒动，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
    他刚一靠近就被搜救队员拦了下来。
    “先生，现在不能靠近，请您配合我们工作。”
    钟御琛极力压下心底不好的念头，可眉眼却难掩此时的焦躁：“人找到了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还没有，不过这海很深，跳海的又是个年轻女生，也不可能有生还机会了。”
    说着，工作人员还叹息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要走到这一步。”
    钟御琛怔了怔，脑海里过着工作人员的话。
    每过一遍，心就窒一分。
    就在他失神时，在礁石那边的工作人员突然出声，手上举起了一台摔坏屏幕的手机：“队长，我找到东西了！”
    跟钟御琛说话的男人，脸色一下恢复了正经：“拿过来。”
    队员拿着捡到的东西，跑了过来，把东西交给了搜救队队长：“根据目击者说，当时跳海的当事人就是站在那里，所以可以推定手机是她的。”
    搜救队队长拿着屏幕粉碎的手机，正反看了一眼，皱起眉：“这摔成这样，修好恐怕有一点难啊。”
    闻声，钟御琛的视线随之落到那台手机上。

    刚好看到手机背面，竟然还贴着一张照片。

    那上面的照片不是别人，正是他！
    一瞬间，钟御琛身体里好似有阵电流涌过，他当即“跳海女生我认识，你能把这手机给我看一眼？那背后还贴着我的照片。”
    “贴着你照片？”搜救队队长吃了一惊，半信半疑的比对起照片跟钟御琛。
    这一比较，很快就确定是同一个人。
    见状，搜救队才把舒小爱的手机递了过去。
    钟御琛接过手机。把藏在手机壳后的照片拿了出来。
    照片是他高一参加新生入学上台演讲的时候，而在照片背面的空白处，还留着一行清秀的小字。
    ——“钟御琛，我喜欢你，全世界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照片的底色都已经开始泛黄，唯有这排字迹，从未褪色。
    舒小爱……舒小爱……
    钟御琛修长的指尖攥着这张照片，他不承认自己喜欢她。
    只是心底蔓延的恐慌感，让他越发不适。
    这时，在一旁的搜救队队长突然开口问：“先生，你跟跳海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钟御琛一怔回神，喉咙闷了一下。
    缄默片刻，他想了好几种跟舒小爱之间的关系，可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我跟她……同学一场。”
    搜救队从白天搜到黑夜，但却都一无所获。
    凑热闹的人群散去，原地只留下钟御琛还守在原地。
    搜救队员见他迟迟不走，还上来好心劝：“先生，已经天黑了，我们只能明天再看情况了，你也快点回家吧。”
    冬季海边夜里的温度，冷到零下，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钟御琛压着发闷的情绪，淡淡点了个头，跟着搜救队的人一起离开。
    深夜十一点，钟家。
    吹了一天海风的钟御琛，推开别墅门，进家就闻到一股拜祭用的檀香味。
    那淡淡的味道，直让他蹙起眉。
    循着这个气味，钟御琛一路走了雕花屏风后的祠堂。
    只见亮满蜡烛的祠堂内，钟父站在钟母的牌位前，低声说着话。
    “夫人，是我对不住你，没管好儿子也没管住自己，一切的孽都是我造成的，可舒家母女是无辜的，你泉下有知，先替我向她们道个歉吧。”
    听到这，钟御琛心底徒然涌上火意，直接闯了进去：“你有什么脸跟我妈说这些。”
    “舒家那对母女哪里无辜？我妈临死想见你一面的时候你都陪在那个女人身边！”
    提及往事，钟御琛心底的恨就被重新拨开。
    钟父看着儿子，复杂的神情里充满了无可奈何。
    叹了口气后，钟父转移了话题：“就算这样，那这也是我们长辈的事，你当初故意接近舒家女人，拿三十万羞辱她，又把她害的被退学这又算什么？她欠你什么？”
    有些事，他虽然明面上方不说，但对儿子的所作所为，他了如指掌。
    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毕竟是父子，对不爱的人可以做到多冷血，他比谁都清楚。
    钟御琛神色恍了下，心像被针刺了下，隐隐作痛。
    是啊，舒小爱欠他什么呢？
    他没有回答，钟父就继续补道：“你不过是仗着人家喜欢你，所以才肆无顾忌的伤害她。”
    “你舒阿姨已经死了，现在你满意了吗？放过她女儿吧，那个孩子不该承担你的恨。”
    钟父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变成了连声叹息。
    这场谈判中，父子俩不欢而散。
    走出祠堂后，钟御琛回了卧室，坐在落地窗前点了支烟。
    房间里没有开灯，周围一片漆黑。
    他闭目靠在躺椅上，脑海里却抑制不住的会想起舒小爱。
    现在的她是死是生，他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舒小爱在他身边呆了五年，他并不是毫无察觉。
    起初，他只是觉得舒小爱是跟其他人一样，喜欢只是一时兴起。
    可后来他发现，她跟其他人不一样，当所有人都赶着上来给他送礼物贺卡时，她永远安安静静的呆在角落，好像一切与她无关。
    只是偶尔，在他午睡睁眼醒来时，总能看到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这样的舒小爱很笨，但有时她又软萌的像只兔子，被人欺负了只知道红眼哭鼻子。
    再到后来，钟御琛渐渐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
    即便他们经常一个在明一个躲在暗，他还是会期待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靠近自己。
    可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
    或许，是从他第一次见到舒母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三年前，钟御琛像往常一样下晚自习回家。
    但一进门，他却看到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跟舒母像夫妻那样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发脾气的砸碎了茶几上的古董摆件，想为死去的母亲要个公道：“她是谁？”
    钟父紧紧将舒母护在怀里，反过来警告他：“以后你舒姨就是你妈妈，你不要太过分！”
    那一刻，钟御琛平静的生活，彻底被打破。
    从那以后，他派人把他们之前旧事都翻了一遍，才知道早在母亲还活着时，就早跟舒母就纠缠不清。
    而舒姨还有个女儿，就是那个默默陪在他身旁的舒小爱。
    那时，钟御琛总讽刺这世界狭小可笑，这样的事情竟会发生在他跟舒小爱身上。
    他很那个女人。
    同样他也恨舒小爱。
    可在心脏深处，钟御琛永远忘不掉，初见舒小爱的场景。
    她穿着白色长裙，一头乌黑短发，笑容甜美比那年的盛夏更要耀眼。
    她抱着一叠厚厚的书，在与他擦肩而过，不小心掉了本书。
    她腼腆又害羞的看着他：“同学，能不能帮我捡一下。”
    “你不怕我？”他当时顽劣的笑着问。
    舒小爱回答的很认真：“为什么要怕你？”
    “你们这些好学生都怕我。”
    这话并不是吓唬，只要是他打架的事迹在全校出名。
    几千人的学校里，无人敢惹他，也无能敢靠近他。
    舒小爱丝毫不惧，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睛透亮的想颗葡萄：“在我眼里，你是好人。”
    视线撞上的一瞬，钟御琛甚至觉得，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看穿他的人。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舒小爱再也不像当初那边果敢，那双眼也不似从前明亮。
    一整晚，钟御琛就这么站在阳台上抽了整晚的烟。
    烟雾缭绕中，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勾勒的若隐若现。
    ……
    翌日一早。
    钟御琛从卧室里推门而出，一下楼，正撞见老管家抱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从钟父的房间走出来。
    “少爷，早。”
    老管家一边问着，一边不着痕迹的将盒子往身后藏。
    钟御琛淡淡点了个头，目光却落在老管家手上的盒子上：“你身后拿的什么？”
    老管家打着幌子：“是一些旧东西，先生让我去烧了。”
    钟御琛走上前，直接像老管家伸出手：“给我。”
    “少爷，这。”老管家左右为难。
    但钟御琛冷沉的目光给人无形的压迫，最后他还是不得不把盒子交了出去。
    拿到盒子后，钟御琛皱了皱眉。
    盒上的锁没有关，他轻轻一掀就开了。
    只见盒内只放了两样东西，一张旧合照，跟一封泛黄的信笺。
    钟御琛修长的之间拿起照片先看了眼，却赫然看到上面的人竟然是父亲跟舒小爱的母亲。
    照片上，钟父还只是个穿衬衫带着黑色眼镜的知青少年，手上还拿着一本报刊。
    而舒母眉眼弯弯，笑容明艳的把头靠在钟父的肩上。
    两人脸上都可以看见幸福甜蜜。
    看着这张合照，钟御琛心底蔓上迟疑。
    看这照片的年头，至少也是在学生时代了。
    难道从那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
    带着这份疑惑，钟御琛凝眉拿起了那封信笺，只见在封面上写着几个刚劲有力的字迹。
    ——“致阿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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