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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场情劫，修为大增，法力无边，但同样也断情绝爱，忘了前尘旧事。
如此，值吗？
不管值不值，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或许，这都是她冥冥中的定数……
墨阳在想什么，霓裳并不知道。
从沉睡中醒来的她，不似从前那般能在宫殿中待整日，喜到处逛逛，哪里热闹往哪里跑。
原本沉静的性子，倒是欢脱了不少。
短短几日时光，她已经将整个狐族全都跑了个遍，新鲜劲儿也过去了，便将实现转向了狐族外的界外。
霓裳看到不远处有一座造型奇特的水房，甚是觉得新奇。
她观察了数日，发现那房子一直都没有主人，便悄然走去查看。
墙壁门窗皆是流水形态，但是用灵力束缚凝固，坚不可破。
能将水驯化成这般模样，这世间能做的人只怕少之又少。
霓裳运转灵力至指尖，本想破开那房门进去看看，却未料自己灵力太过充沛没有收得住力——
哗啦！
水屋崩塌，一地的水在草地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水坑，连带着她的红衫都浸湿了不少。
霓裳一咬唇，整个人也有些蒙住。
她只是对这房子好奇，并没想要毁了啊。
“你是谁？为什么要弄坏我的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
霓裳眉头微皱，有些迟疑的回首望去。
一个长着满嘴乳牙的小家伙正一脸气愤看着自己，莲藕般的小手插着腰，看样子火气大得很。
“这是你……家？”霓裳探查了一番小家伙的神识，发现他的真身是一株水莲，还真是奇特的很。“你家大人呢？我给你爹娘道个歉。”
“我就是大人，你跟我道歉就可以了。”小家伙冷冷说道，迈着小短腿走来，一把推开霓裳，然后运转灵力将那水坑中的水渐渐炼化成型，再次恢复水屋的模样。
霓裳看呆了。
“小家伙，你真厉害，这水可太听你的话了……”她称赞道。
小家伙给她翻了个白眼：“废话，我爹是水神，它们敢不听我的话吗？”
霓裳微微一滞，未料到这小孩儿脾气这么冲，但一想起是自己毁了他房子在先，他对自己生气也是应该的。
再猛然回味他的话，听得他居然是水神之子，霓裳更是惊叹。
“你是水神之子，那为何不在天族水神殿居住？”霓裳很是疑惑。
小家伙嘴巴一瘪，眼眶有些发红。
霓裳愣住，再一想起那水神容璟娶的是他们狐族的公主，对这孩子出现在此也觉得情有可原。
“之前狐族立了结界不能入内，你是准备来狐族看你娘家亲人吧？”
“才不是，我是来找我娘的！”小家伙嚷道。
他坐在草地上，拿起地上的石块往水屋扔，但是石块刚触到水墙壁便立马弹了回来，重新落回地面。
“你娘？”霓裳这下更是糊涂了，“你娘不是在水神殿住着吗？”

第24章物是人非
前几天她陆陆续续听到一些八卦，说那水神妃住在水神殿的惜水宫中，甚是得宠。
但那水神妃很少出门露面，大家只知晓她有绝美容貌，却鲜少有人看到她的真容。
许多人都猜测，是水神容璟惜美人的紧，谁都不给看。玛丽独家整理
难不成，自家儿子都不给看亲娘？
霓裳眼皮一跳，也知道自己胡思乱想的太过八卦了一点。
她收敛思绪看那小家伙，却发现他正埋头在双膝间，小声啜泣。
“小家伙，你怎么哭了？你是和家人生气了，所以偷偷溜出来的吗？”霓裳柔声问道，但是小孩儿不说话，似乎哭得更凶了。
霓裳急了：“你且说说是谁欺负你了，放心，姐姐是狐族帝姬，谁欺负你我都能找他算账！”
到底也是自己刚才弄坏了他的房子，这般帮他一把，也算是应该的。
霓裳刚说完自己是狐族帝姬，小家伙泪眼婆娑地仰起头，看向她的一双眼睛带着一丝紧张的欣喜。
“你是……霓裳？”小家伙直呼她名字。
霓裳有些错愕：“你知道我的名字？”
自她沉睡苏醒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嘴中出来，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餅餅付費獨家！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是我娘——”小家伙哇的哭了起来，直接扑到了霓裳的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
霓裳目瞪口呆，条件反射就想把他推开，但看他哭得那么伤心又难以出手。
“小家伙，你是水神之子，我又怎么会是你娘……”霓裳有些手足无措。
一道清凉之风自背后袭来，随即一个身穿墨蓝袍子的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了霓裳身侧，随后将小家伙从她怀中捞了起来。
“犬子无礼，还望帝姬见谅。”容璟沉声说着，用灵力将还在扑腾挣扎的孩子制服住，“不离，道歉。”
霓裳看着眼前男子，他话虽是对她说，却没有正眼瞅自己一眼，这是不敢直视还是直接藐视？
“小家伙叫不离？这名字甚是奇特，只是以后莫再认错娘了……水神好生带他回去吧，莫在狐族边境逗留，毕竟狐族尚未开灵智的神兽还是极其危险的。”
霓裳肃然说道，眉宇间带着身为狐族帝姬该有的大气磅礴，但也不失 身为女子的柔软细腻。
容璟看着她，心底酸涩而又寂寥。
一百年了，无论当年的纠葛恩怨有多少对错，都已经过去。
今昔非比，就算他想将期待百年的心境告知于她，也已经物是人非。
只是，这样的重逢相见，皆在他的意料之外。
今日，他解了漫烟长达百年的禁足，让不离试着唤她娘亲，但不离一气之下直接跑了出来，让他一番寻找。
思前想后，容璟也猜到不离能来的地方只有这里。
毕竟，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
回想起前几日墨阳狐君去水神殿说的那些话，留下的那番警告，容璟的心底就好像压了一块巨石，久久喘不上气。
多想，跟眼前的她说一声‘你还好吗’。
多想，跟重逢的她问一句‘真的都忘了吗’。
但终究只能想想，无力道出。
“打扰了，我这就带他离开……”容璟顿了顿，喉头微微有些发梗。

第25章欠下风流债
霓裳未再回话，只是走之前再看了眼那一直小声啜泣却死低着头的小家伙，然后凌空而飞。
那一袭红衣，再蓝天白云中显得格外艳丽，令他移不开视线。
直到看不见人影，容璟才收回视线，弯腰蹲下来解开不离身上的禁锢。
“不离，我知道你心底委屈，但现在……”
他的话还未说完，不离便一把将他推开。
当然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推不动人高马大的父亲，自己反而后仰倒地。
容璟伸手想抓稳他，但他却侧身避开，宁愿摔到地上也不愿接受他的帮助。
“别叫我这个名字！我不要你给我取的名字！我要跟我娘在一起，我要娘给我取名字！”
不离愤恨说着，看向容璟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仇恨。
尽管他尚且年幼，但以水莲形态韵养的这百年时间，他全都有感知。
这个身为自己父亲的人做了多少错事，在他面对自己忏悔时，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离恨啊，恨自己不能再快一点儿长大，这样就能离开他了，而不是不离！
“你想要让那个女人走出惜水宫，那是你的命令！反正我是不会认她做娘的，她想都别想！”不离大吼着，跑进了水房中再用灵力加强门外的封印。
尽管他设下的结界，根本拦不住容璟，但他的这种倔强之心，容璟却感知得到。
“不离，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让你们相认的……前几日 你墨阳舅舅说的那番话，想必你都偷听到了，你娘她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她需要时间才能慢慢……”
他苦口婆心说着，但不离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尖叫着暴躁得很。
“我不听我不听！”
容璟叹了口气，只得隐身到不远处，远远保护着他。
背后一阵风窸窣而来，容璟回头，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墨阳。
“墨阳狐君。”容璟给足了敬语。
“你要想清楚，若那孩子非要认霓裳做娘，那他跟天族跟水神就毫无关系了。”
刚才发生的一幕，墨阳尽收眼底。
“我会带他回去，若非霓裳主动要见，我不会再让不离看到她……”容璟涩声说道，有些心力交瘁。
尽管不离不认他这个父亲，但他决不能放手。
现在，有关霓裳留在自己身边的，也只有这个孩子了……
连孩子都不愿原谅自己，日后他怎么求得霓裳的原谅？
墨阳脸上的温润神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至骨髓的漠然。
“别妄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因为你不配。”他冷声警告道，眉眼间升起一抹杀气，“过往之事我不追究，是因为当初受苦受难的只是她的一抹分身，但你若要将心思打到她身上，我会让整个天族付出代价！”
容璟没说话，但垂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了拳头，竭力忍着此刻痛苦的情绪。
他真的，不被所有人原谅吗……
帝栖宫。
墨阳和霓裳坐在一起品茶，霓裳瞧着池子里的喷泉出神。
“老狐狸，你说这水明明是柔软无形，怎么就能刚硬如盾呢？”她还在想着之前在境外看到的水屋，尤其是那小家伙指头微微一勾，就能化柔为刚，太不可思议了。
“世间万物，自有数不尽的奥妙，又岂是我们能懂的……你今日怎么有这种感慨？”墨阳问道。
霓裳没有隐瞒，将之前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我就搞不懂，那小屁孩为什么哭着喊着叫我娘，本狐狸明明是做他姐姐的年纪，怎么就成娘了呢？”霓裳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我历劫的时候，欠下了风流债？”

第26章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墨阳笑了笑：“那孩子既然是水神之子，又怎么会是你的风流债？我捉摸着他应该是哭着唤你娘家人，但是没说清罢了。”
霓裳思索一下，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毕竟她潜意识里也不能接受自己有儿子的误会。
“不行，我得再去看看他……”她心底还是有些膈应，决定去找不离。
墨阳拦住了她：“我方才从外面回来，正巧看到水神带孩子回去，这会儿你过去应该见不到他了。”
“这样……”霓裳一听，又坐了下来，端着茶杯一饮而尽，“算了，我睡觉去了，总感觉脑袋里空空的，我觉得我还是没真正睡醒呢。”
“还有一事需要跟你商量。”墨阳想起了正事，“过几日是天后寿宴，届时九天界众仙皆会过去，咱们狐族派谁去？”
霓裳打了个哈欠：“当然是我们两个啊，那啥贺礼你随意准备，这种场合就是热闹一下，然后带点儿蟠桃回来……嘻嘻嘻，狐族没桃林，咱们用蟠桃酿桃酒，以后每天都能小酌一番了。”
说起吃的，霓裳又兴奋了起来，原本脸上透着的困意都不见踪影。
墨阳有些哭笑不得：“你定是天底下最贪吃的一只狐狸……不过赴宴这事我一个人去便好，那种场合定会繁琐枯燥，我怕你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蟠桃我带回来即可。”
说到最后，他神情闪烁了一番，用了些试探的口吻。
霓裳没有听出他话中的隐射，不假思索点头：“你决定就好，狐族的事你做主。”
虽说狐族历代帝姬都是传女不传男，九尾赤狐和九尾白狐两族皆为王室血脉，谁家有嫡女便是下一任帝姬，谁家有嫡子便是下一任狐君。
数万年来倒也融洽和睦，共创狐族安稳壮大。
这些年有赤狐白狐结为亲家，琴瑟和鸣繁衍狐族，但也有如霓裳墨阳一般称兄道弟无关爱情。
但历来参与管治的狐君，皆是帝姬的夫君才有资格。
如今在霓裳墨阳这里，倒是开辟了先列。
毕竟霓裳是第一只成神的狐，又没了心脏断情绝爱，大家也理解墨阳是狐君但不是帝姬夫君的身份。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天后寿宴的日子。
墨阳带着贺礼去了天族，千嘱咐万嘱咐崇孖这几日照顾好霓裳。
原本霓裳每天都在狐族转悠一圈后，便拉着墨阳品茶下棋聊天，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旁边站着一个木头人崇孖，她觉得乏味至极。
也不知为何，墨阳不太喜欢她出去走动转悠，每次她只要到了境外之地，墨阳就会凑巧出现，带着她回帝栖宫。
霓裳看得懂墨阳的神色，不想惹他不高兴便顺从回来。
毕竟自己有足足两百年时间没有管治狐族，全都是他一个人鞠躬尽瘁，这一点的恩情，霓裳是欠他的。
“崇孖，我们去外面林子打一些野味回来吧？”吃饱睡足后，霓裳想法子出去。
“狐君吩咐过，他不在的时候您不能出狐族，帝姬您就别为难属下了。”崇孖为难道。
霓裳不悦道：“你们听他的话不听本帝的话？”
“帝姬，是您自己把我们交给狐君管治的……”崇孖小声提醒道。
霓裳噎住，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行行行，你去给我搬点杏花酒过来，我多喝点酒继续睡，这总行了吧？”
她也没有真的不高兴，只是墨阳不在，她又没有别的玩伴，之前每天来找她的小雀鸟今日也不见踪影，乏味的很。
崇孖听命去搬酒，霓裳则托腮看着窗外的水池发呆。
突然，水池中的水一阵荡漾，随即从池底浮现出一株水莲，飘啊荡啊到了岸边。

第27章你娘是谁
霓裳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直接从窗口飞了过去将那水莲捞了出来。
“哎哟——”童稚的孩声响起，霓裳手中的水莲化成不离，在她身上扑腾。
霓裳这才看到，自己的手正好揪住他耳朵了，连忙松开。
“小家伙，你怎么溜进来了？”霓裳问道，看着不离一身湿漉漉的连忙带他进屋换衣裳。
可是自己宫殿中没有孩子衣裳，正手足无措之际，忽的看到不离正自己用灵力将衣裳烘干。
霓裳叹了口气，暗暗感叹不会照顾孩子。
“不离，快说你是怎么进来的？那天你不是跟你的水神爹地回去了吗？”霓裳问道。
“你给我取个名字吧，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不离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霓裳一滞：“不离不弃，这应该是你父亲对你母亲的誓言吧？挺好听的名字啊……”
眼见不离一脸变得沮丧无比，霓裳顺口道：“那我以后唤你阿离？阿不？小水莲？”
不离摇头，这几个称呼他都不喜欢，不是正儿八经的名字。
“你叫霓裳，我叫青离，怎么样？”不离想起之前看的人族话本，所有小孩名字都有姓氏，并且和自己的父母一样，他便随口想到了一个。
霓裳怔住：“这怎么行，你名字怎么能和我的一样……”
她想起不离之前错认自己做娘的事，语气微微放缓和。
“这样好吧，我还是叫你阿离，但是青离的阿离，而不是不离的阿离，怎么样？”虽然绕是绕口了点，但只要能安抚住小家伙的情绪，倒也不错。
不离歪头想了好一会儿，终是点头：“那我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阿离！”
霓裳笑出了声，但随后又反应过来，小家伙的话说的太沉重了点，他们毕竟才是第二次见面。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溜进来的？”霓裳问道。
不离自来熟地坐到她怀中，嘟声道：“我爹带我上天庭赴宴，我嫌无聊就跑出来了，顺着你的气息就找到了这里……只要有水的地方，我都能隐匿，没人能发现我……”
霓裳一副他好厉害的神情，但还是将话题渐渐拉入正轨：“哇哦，好棒……但你这样跑出来，你爹娘会很担心啊？好像天后是你祖母吧？今儿个寿宴，她定要见你，若是你失踪了，只怕整个天族都会乱……”
不离倒也不觉得多为难，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你送我回去吧，我一个人害怕。”
霓裳差点噎住，他一个人能跑过来，再一个人回去就害怕了？
这是撒谎不脸红还是把她当糊涂？
“我的身份不适合送你回去，你要真是怕挨骂，我安排一个人送你回去可好？”霓裳问道。
不离果断摇头：“不行不行，阿离就要娘送！”
霓裳一个激灵，直接从椅子上弹坐起来，怀中的不离也被她拽到了一旁。
上次她还能解释是不离一边哭一边说话漏了两个字，这次她听得真真切切，这娃是在喊她做娘！
“你叫我什么？”霓裳瞪大眼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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