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小镇散文
这座小小的县城,养育着150万常住人口,听说还有150万的流动人口。这么多人将带动怎样的经济发展呢?可举目四眺,县城的基础设施并不是很好,有些街道坑坑洼洼,就连路边的垃圾箱也是最原始的——背篓。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尽管云南是少数民族聚集地,但基本上都穿着汉服,说着汉话,偶尔会看见一两个山民背着背篓、戴着彝族的绣花盖帕,给这座城市一抹区别于成都的风情。
不知道是看惯了成都的繁华,还是因为喜欢绵阳的干净,这小城并不能让我有激动、欣喜的情绪,反而因为街道的脏乱、房子的低矮破败,让我有快快离开的冲动。计程车从眼前驶过,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女司机比男司机要多。听说云南有十八怪,这会不会就是其中一怪呢?不过我也仔细看过了,鸡蛋串着卖、草绳当锅盖、大姑娘抱着小孩谈恋爱的现象我还没发现,有点遗憾。
离开这座小城,我想去乡下看看。山路弯弯,就像一条长长的灰黑色的蛇绕着山在视野里没有尽头......朝阳从前方的山坳里一点一点升起,耀眼的光芒刺得我的眼睛生疼。我偏了偏头,那金灿灿的光芒映红了整个车厢。阳面的山体发着亮光,阴面的山体静静的矗立着,黛青、墨绿的轮廓由远而近。山势并不险峻,山峰也不挺拔,但山上的梯田一层一层的,随着山的形状依山而绕。田里的庄稼并不高大,种着土豆、玉米、烟草。烟草被塑料薄膜覆盖着;玉米有五寸高,刚抽出两三片新叶,绿绿的;土豆藤要壮实得多,泥土下面的土豆有的已经冒出来了,隐隐约约看见有小鸡蛋那么大.....云南人真勤快啊,那山腰上、山坡上、山脚上的层层梯田至上而下,至下而上几乎看不见一根杂草,一陇一陇的庄稼就像一排一排的士兵,一层一层的梯田就像大山的一条条脉络,一片一片的,就像一幅画,好看极了。
静卧的大山,大山上的植被,还有梯田里的庄稼,妆点了云南,让我一下子对云南人肃然起敬,对贫瘠的土地上顽强生长的植被肃然起敬,对耐旱的庄稼肃然起敬。大自然总是在任何时候用自己独有的语言传递着“活下去”的精神,而我在那么好的环境里仍然无病呻吟,哀叹命运。在这座大山面前,在山中的植被庄稼面前,我为自己的肤浅感到羞愧。山之伟岸,孕育了一草一木;草木有情,在山石的缝隙里顽强生长,一点翠绿以报养育之恩。我如醐醍灌顶,一下子明白了物物相依的道理。
山路边的民居,大多是空心砖垒成,房子并不宽敞也不高,门窗都是旧式的,灰尘、蛛网、陈旧,看上去荒芜的好像没人居住,其实里面住着山民。从敞开的门缝往里瞄一眼,屋子里的摆设极其简陋。偶尔还会看见一栋栋房子正在修建中,除了用空心砖砌墙外,还有红砖和石头。山上的石头很多,山民们差不多就地取材。我心里很好奇:山上的石料并不成形,石头更是奇形怪状,他们是怎样将石料切割成方形的呢?这些石头房子要完全修成,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他们采石、切割、砌墙......为了节约修建费用,每一道工序都是亲力亲为,有些人家修到中途没钱了,整个工期还得停下来,等存够钱了继续修建......很多时候,等房子建好了,最下面的那层已经破旧了。一路上我就看见好几处这样的石头房子:楼上墙壁上的石头保留着原色,色彩洁净;而楼下墙壁上的石头已经在风霜雨雪的侵袭下变得斑驳,黑乎乎一片;甚至有些石头房子只修葺了一半便停工了,孤独地立在那里.......开车的师傅说这里的大多数山民修房子都需要两三年,有的甚至三五年。因为修着修着没钱了,就只好停下来继续打工,等攒够了钱再继续修缮没有完工的部分。尽管这样,他们并没有气馁,存钱——修房——存钱,想要一个温暖的家的渴望让他们总是能千方百计的克服所有的困难,直到一家人搬进新居。目之所及的那栋栋没有完工的石头房子,于我已是一种精神象征,一种昂扬向上的精神雕塑。很多时候,我所缺乏的就是云南人修房子的这种锲而不舍、坚持不断、持之以恒的毅力和精神。
路上的人越来越多,有背着背篓下田干活的,有背着书包上学的,也有在路边走来走去没人带的小孩.....整座大山真的苏醒了,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汽车鸣笛声、还有躺卧在家门口偶尔狂吠的狗叫声以及公鸡带着一群母鸡在围墙下刨食的欢快声.....让山中小镇一下子热闹起来。这里是落后的:低矮的房屋随处可见;一家生几个小孩,听说最多的有十个,因为前九个都是女孩,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这里根深蒂固;孩子们很小就辍学了,加入外出打工或者下田干活的行列;卫生条件极其差,垃圾随处可见,而他们好像已经习以为常......这里是现代的:山民们开着各式各样的车驰骋在山道上;背着背篓的山民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网络早已开通,透过电脑,他们知道了山外更大更广的世界......这里是心灵的桃花源,峭壁上的一朵花、石头缝里的一棵草、贫瘠的土地上的层层梯田还有一栋栋石头房子.....荡涤着我心灵上的尘埃,给我灵魂以洗礼,让我不断反思自己......
苍茫的大山啊,孕育着祖祖辈辈的云南人;勤劳的云南人啊,憧憬着山外的风景!也许,大山外的世界是他们幸福的追求,可我在大山的几天,才觉得自己原来有多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