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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是司翊昇假扮成高景年去演的这场戏。
那日高景年看着病入膏肓的乔芷苓，一字字对司翊昇道：“既然她爱的是你，本宫做不到那么无私，所以——你想救她的话，本宫可以让人将你装扮成本宫的模样去找安玲珑，你只要告诉她愿意吃下扬州三月受她控制，她一定会答应。”
司翊昇闻言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他已经吃过一次扬州三月，所以再吃一次又能如何呢？
能的！
疼痛的效果会翻倍！
此刻，司翊昇感觉身体仿佛被一万匹疯马践踏，疼得每一寸骨头都要碎掉。
却咬牙道：“送她进去，不要，让她看到！！”
春海慌乱地应着，立刻同巧娘一起将乔芷苓送入房间。
辛越恰好找到这里，而司翊昇刚刚经历一轮疼痛，看到他来才终于放松。
辛越心疼地道：“王爷不该如此，咱们还有别的办法。”
司翊昇摇摇头道：“没有了，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从他被迫第一次吃下扬州三月就没有办法了。
辛越又道：“安玲珑那里有解药，北齐太子应该能拿到。”
司翊昇却没有这般乐观：“让他带着周齐联军破了南赵后拿么？”
辛越沉默，王爷半生为了守护南赵，一定不会让齐周大军踏入南赵半步。
所以——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辛越露出迷茫的神色：“王爷不在了，南赵还能保得住吗？”
司翊昇却是笑了笑道：“北周皇帝同安玲珑并不是铁桶一块，他们也有矛盾。”
辛越明白过来：“何况安玲珑还有三个哥哥，那几位难道就甘心被一个妹妹，一个女人骑到头上？”
司翊昇道：“你去联系那三人，许以一国之君的承诺。”
辛越拱手道：“是。”
可他走了几步，回身皱眉：“可王爷您呢？”
司翊昇摆摆手，姿态里带着几分桀骜不驯和潇洒：“本王爷一时半会还死不了，齐周联军想跨过黑河，那是痴人说梦。”
高景年和安玲珑还确实有这个想法。
然而，等他们试探着准备渡河的时候，就被刚刚回到南赵的司翊昇狠狠打了回去。
瞬间士气大伤。
安玲珑恼怒不已，找到高景年生气地道：“你们北齐是面条捏的吗？躲在后面畏畏缩缩，还想不想赢了？”
高景年一脸病态地道：“这难道怪我？你的扬州三月那么厉害，一下子就将本宫的身体拖垮了，啊，本宫好痛，好痛，快来人，来人，给本宫捏捏。”
安玲珑气得花容变色。
当初逼迫高景年服毒时有多爽，现在就有多气绝。
而且你还不能用毒药逼迫，不然他会更没用。
安玲珑咬着唇狠狠瞪了高景年一眼：“拿缓解的药给他。”
身后有侍从托着一粒鲜红的药丸进来。
高景年这才露出高兴的神色，抓起药丸一口吞下。
良久，露出讶异的神情：“诶，真的不痛了，不错不错。”
这下他腰不痛了，精神也好了，兴致勃勃地带上兵，但还是打不过。
甚至还不如他没带兵的时候。
安玲珑总觉得哪里不对，难道是北齐没有出力？可打得挺用力的啊？
不远处的北齐士兵一边假装用力，一边节节败退，还和对面南赵的士兵嘀咕：“差不多得了，我们北齐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再过来试试？”
南赵士兵：“……”
南赵军营大帐。
司翊昇看了眼春海送来的高景年的手书，在手书底下抽出个小盒子。
春海道：“这是太子装病，逼安玲珑送来的缓解的药丸，王爷服下能好过些。”
司翊昇笑了笑，一口吞下，看着外面明媚的春光，心情不错，乔芷真的病要好了。

他兴冲冲带着春海去找乔芷苓。

乔芷苓自从服用肉灵芝后，很快恢复了过来，苍白的皮肤变得红润健康，每次看到这样的她，司翊昇就觉得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疼痛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
司翊昇加快了脚步，总是忍不住一再确认，她是不是正好了。
不想刚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乔芷苓在问淳儿高景年的病。
“总得见他一面，高景年是为了我才喝下扬州三月的毒，我需要采集一些他的血样才好研制解药。”
听到乔芷苓这段话，司翊昇一时有些笑不出来，颇为有些给他人做嫁衣裳的不爽。
他脚步一顿，却是不太想进去了。
最近乔芷苓总提起高景年，她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司翊昇愤怒地捏了捏拳头。
乔芷苓似有所感，转过身来，看到司翊昇气得像只青蛙站在门口，顿时无语。
这人肯定又吃醋了，嫁给司翊昇多年，竟不知道他这么爱吃醋。
以前是司珩，现在高景年。
这人，难道看不出她心里除了他再装不下别人了么？
乔芷苓本是害羞被动的性格，却被迫主动了许多：“你怎么来了？吃过饭没有？”
司翊昇闻言，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却恼火道：“我没事就不能来？”
说完便有些懊恼，其实他不是那个意思，不由得低头去看她有没有生气。
乔芷苓自然不会这么小气，知道他又在吃醋，所以不提高景年，而是道：“我身体好了很多，下午咱们要不要出去玩？”
司翊昇闻言便高兴看许多：“好。”
乔芷苓眨了眨眼睛，心想，像孩子一样，司翊昇其实挺好哄的。
这样的司翊昇是她熟悉的小时候的司翊昇，自从领兵打仗以后，他逐渐喜怒不露于人前，很久没有这么直接过。
不由得呢喃道：“你看起来好幼稚啊。”
司翊昇眼神微闪：“因为本王想通了，不再去争夺帝位，所以以后要活的随心自在一点。”
乔芷苓听了很是高兴：“真的？”
司翊昇点点头，又有些失落：“你也觉得我不适合当皇帝？”
乔芷苓立刻摇头：“不是的，只是，我觉得我们更应该顺应时代，不要强求，只要百姓过得好，谁当都是一样的。”
司翊昇注意到她的紧张，那点最后的残念也没了：“我逗你玩的。”
说完他冷笑一声道：“我自问并不比司珩差，唯一就差在太信任他，不过我愿者服输，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说完他的神色却是有遗憾的，要不是他的生命剩下不多，他一定还会和司珩争下去。
晚些时候，司翊昇割开自己的手腕放血，让人送去给乔芷苓研究。
连春海也蒙在鼓里，有些疑惑地告诉乔芷苓：“这是太子让人送来的毒血，太子竟然跟您想到一起去了，说您不是神医么？那麻烦给他看看，还有救没有？”
乔芷苓慎重地接了过来。
而同一时刻，高景年的信使还真的来了，告诉司翊昇那个解药的效用根本不能坚持三个月，只能维持十五天，司翊昇伸手一算，今天就是最后期限。
看着外面明媚的春光，司翊昇命人更衣，一身白衣翩翩去接乔芷苓放风筝。
乔芷苓思考再三，最后还是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翊昇，我今天不能陪你放风筝了。”
司翊昇闻言，皱眉问道：“为什么？”
“因为高景年为了救我，服用了扬州三月，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解药，如果不这么做，我一辈子都会感到不安。”乔芷苓坦然回答，她不会在任何事情上欺瞒司翊昇，哪怕他会因此生气。
司翊昇越发憋闷。
可为你吃下毒药的根本不是高景年，而是我啊。
他几乎脱口而出。
但看到乔芷苓健康明朗的小脸，如果知道自己要死了，她该多绝望。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变成了：“好，你忙。”
说完，司翊昇勉强笑笑道：“我才想起军务繁忙，其实也没多少时间游玩。”
乔芷苓愧疚地看着他离开，转身加快了动作：“淳儿，我们快点，说不定能在傍晚前完成。”
这样她就有时间和司翊昇放最后一轮的风筝了。
而司翊昇来到大牢里，最后提审了一次福林：“我当日离开的时候，曾经交代你，等平四回来由他暂代我处理军务，你却杀了他，还向皇上进谗言说我谋反叛变投了北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福林低低一笑，在司翊昇搜集的证据面前无话可说，他心里庆幸的是司珩说过一切有他。
于是福林道：“无话可说，但是你不能杀我，皇上给了我免死金牌，你要治我的罪，只能将我送去京城，由皇上处置。”
他这话说得嚣张至极，周围跟着司翊昇的将士皆愤怒异常。
平四是个温柔的人，人缘好，而且有勇有谋，绝对是司翊昇最好的接班人，这里面很多人都受过他的照顾。
就是这么一个老好人，刚刚回来，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被斩杀在马前。
很多跟随他的人，至今都记得平四悲愤的神色。
他本来可以反抗的。
可这人是个死脑筋，最后却接受了刮骨的折磨，活活地当着众人被折磨死。
现在罪魁祸首就在面前，他们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如当初他们没办法救下平四。
唰！！
司翊昇的剑直接指向福林的命琅嬛付费整理脉。
福林吓得尖叫：“我有免死金牌，穆王，你以为我是那背景不咋地的陈州州府吗？”
辛越也拉住司翊昇道：“王爷，他有免死金牌，杀了他类同欺君！”
司翊昇满脸煞气地收回宝剑。
没想到福林看到司翊昇不敢杀他，越发嚣张，甚至阴毒地说道：“当初切了平四的肉其实没有浪费，我都送回给他家人了。”
噗嗤！
宝剑刺入福林的嘴里，将他的舌头挖了出来。
司翊昇淡淡地道：“不必给他止血，就这么押回京。”
说完，他看了辛越一眼。
辛越会意，告诉押解的两人：“他舌头没了，路上吃不了东西，到京城留一口气就好。”
两人点头会意：“知道。”
福林亲耳听到他们的交谈，脸上终于露出恐惧的神色，他想要求情，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底满是绝望。
那一刻他忽然想起平四被自己割肉时候的眼神，一瞬间，身下冒出浓郁的臭味来。
这件事很快被乔芷知道了，她实在放心不下，连试验也做不下去，立刻找了过来。
正好听到辛越在同司翊昇谈话：“王爷，你这么做实在太冒险了，不管什么原因，如果福林死了，皇上都有道理怪罪到您头上，藐视免死金牌，这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司翊昇闻言，却被激出满身反骨：“呵，满门抄斩？抄谁的满门？他是我亲叔叔，他也算在我的满门里。”
顿了顿，他越发觉得自己如今无所畏惧：“你觉得本王现在还怕死么？”
“你现在为什么不怕死？”乔芷苓再也听不下去，司翊昇的话像利剑，戳得她的心狠狠的疼。
司翊昇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司翊昇看到乔芷苓心里一惊，脸色变换了好几下，这才咳嗽了一声：“我只是说气话。”
乔芷苓认苓看着他，显然不信。
面对福林都能冷笑杀人的司翊昇却被这一眼乱了手脚，他避开她的视线，故意道：“你忙完了？终于舍得来关心关心我？”
“没有，不过——算了，你想玩什么？我陪你。”
乔芷苓说完就有些后悔，其实她本意不是这样的，但不知道怎么，潜意识里总觉得要多陪陪司翊昇，不然她一定会后悔。
司翊昇闻言却高兴得不行，拉着她的手道：“走吧，我们去放风筝。”
两个人有些幼稚地往前跑了，中间乔芷苓还生气地掐了司翊昇一下，气他拿自己的命不当命。
她其实有些忧心忡忡的，但最后都被司翊昇没心没肺的骚扰弄得想不起来了。
只有辛越想到这两个人恐怕最后依然是生离死别，只觉得口里的苦涩无法排解，看着两个人甜蜜的样子，只希望这日子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而此刻的乔芷苓，却是连眼眸里都是带着星星的，她发现自己比以前更爱司翊昇，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让她的心跟着悸动，活着的感觉太美好了。
也正是因为美好，所以她对高景年的愧疚就更多。
所以玩了一会儿，她就收敛了神色，表示自己要回去研究解药。
司翊昇也不再吃醋，而是贴心地道：“我陪你。”
虽然他什么也不懂，但有了司翊昇的陪伴，乔芷真的笑容更多了，漫漫长夜无数的失败也变得不再难熬。
而此刻，司翊昇却想着，怎么骗她和自己离开这里。
他了解司珩，福林的事情不会这么算了，司珩一定会命自己回京。
可他不想回去，不想被关在监狱里，这样就看不到乔芷苓了。
也许他可以带她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小村子度过剩下的日子。
村子离营地不能太远，不然齐周有异动，他不能及时回来。
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听乔芷苓在和淳儿说：“这个解药在小白鼠上是有效的，但如果用在人的身上却未必。”
淳儿道：“不如拿去给太子殿下试试？”
乔芷苓立刻阻止：“那怎么行？太危险了。”
说完，她似乎想到什么，让淳儿却给自己取工具来。
站在外面面带笑容的司翊昇脸色蓦然一变，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乔芷苓等淳儿一走，就拿出带着扬州三月毒药的血，想要偷喝。
她竟然又敢以身试毒。
“乔芷苓。”司翊昇面带笑容地走进来，乔芷苓只好将药藏好。
司翊昇道：“我明日要去一个村子巡逻，想和你说一声，可能要过两天才回来。”
乔芷苓有些不舍。
但想到司翊昇出去了也好，省得他知道后阻止自己，那就将试毒的时间用到明天吧。
司翊昇带着笑意的眼睛触碰到她若有所思的小脸，不由得笑容暗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