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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殿。
苏亦卿坐在外殿的软塌里，怔怔的盯着即将要燃尽的烛火。
秦思寒说等他，这一等便是等到了子时也不见人影。
这种感觉像极了在神医谷的三年，不知道秦思寒会不会来接她，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接自己。
于是每天都会期待，可是每天都会失望。
当攒满失望之后，她也就不再盼着他来了。
殿外，巡逻太监敲响了二更的梆子。
“公主，还要再等吗？”一个宫女上前问道。
苏亦卿倏然从怔神中清醒来，案上烛蜡泪湿了一角，里面是燃了一夜的孤寂。
她看向空无一人的殿门，片刻后收回了目光，起身道：“不等了，关门吧。”
反正再等下去，也是无用功。
没成想，刚走至寝殿，苏亦卿就听见宫女低呼道：“参见督公。”
下一刻，男人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要歇下了？”
闻言，她脚步一顿，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
苏亦卿缓缓的转过身，能看见秦思寒眼角的疲倦。
他今天整日都在议事堂和内阁那群酸儒书生斗智，直到方才才算告一段落。
见苏亦卿似要歇息，他看了一眼时辰，才惊觉已经这么晚了。
“罢了。”他轻叹了一声，“公主先休息，奴才明日再来。”
明日再来。
听到这四个字，苏亦卿无声一讪。他想来，但她已经不想再等了。
苏亦卿缓步走回到软榻上，杏眸微抬，漫不经心的说：“督公有什么话现下就说了吧，省得来回奔波，浪费了您的时间。”
听着她疏离的语气，秦思寒眉心一蹙：“太后今日跟你说了什么？”
这些年太后跟他水火不容，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苏亦卿接回来，定是不安好心。
想至此，秦思寒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正要再次开口提醒她远离太后，就听苏亦卿道：“太后只是问了些话，没说什么。”
苏亦卿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秦思寒石青长袍的竹纹上，神色在烛火下明暗不定。
她刚刚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了如实相告。
可秦思寒眉头皱得更深了，面前人他觉得陌生，好似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挡在了二人之间，让他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他压下眉梢，沉声道：“你若是不愿说，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当做是你跟太后之间的秘密，只不过——”
“你不信我？”闻言，苏亦卿倏然抬起了头。
她直直的看着秦思寒，后者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秦思寒眼神沉沉，据他的眼线汇报，苏亦卿在慈宁宫待了近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一些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能说完了。
他可以理解苏亦卿不说实话的原因，大抵就是太后拿什么威胁了她。
只是眼下的情况，他不能让苏亦卿继续留下来。
“你跟太后聊了什么现在也不重要了，你大可以替她保守秘密。”秦思寒捏了捏山根，“只不过这京城你不能留，过几日您就回神医谷，待时机成熟了奴才再接您回来。”
什么叫不重要了？什么叫大可以替她保守秘密？
苏亦卿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他披着月华，湛蓝色的袍子泛着光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她究竟在奢望着什么，早在秦思寒让自己去和亲开始，就明摆着告诉了她，她苏亦卿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的。
尸身是可以随手抛在山谷的，来去也是可以随意调度的。
苏亦卿胸中积郁，启唇讥道：“什么时候算是时机成熟？等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