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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的话，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厉擎天率先回过神，皱起眉：“今天不是愚人节，别跟我开着种玩笑。”
我晃了晃手中的离婚协议书：“玩笑？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繁星，你……”
“你不是羡慕我找了这么好的老公吗？现在我把他给你了。”
我看着脸色煞白的何梦妍，眼在笑，心却在滴血。
十年前的我怎么会想到我的婚姻会变得如此混乱，丈夫和闺蜜纠缠在一起这种荒唐又狗血的事竟然发生在我身上。
厉擎天喉结滚动，转身对何梦妍道：“你先回去。”
我转过头，不愿让眼前不耻的两人看见自己的悲伤。
即便到了不得不摊牌的时候，厉擎天都想维护何梦妍的面子吗？
何梦妍眼底掠过一丝不甘，却也知道目前情况对她不好，只能转身离开。
厉擎天放柔了态度，想要抱我：“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后退躲开他的手：“别岔开话题了，签了它吧。”
我把离婚协议书扔在桌上，拿出一支笔：“我只要馨儿。”
我知道一个单身女人带孩子的艰辛，但我绝不会把女儿留在这么肮脏的家庭里。
而且馨儿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厉擎天看着我眼中的决绝，终于明白过来我是认真的。
他目光渐深：“你刚刚和宋羽昂在一起？”
我忍痛回望着那双漆黑的眸子：“我不是说了吗，我刚刚在和他谈合作。”
“顾繁星！”厉擎天顿时目眦欲裂，“你是不是疯了？”
“疯的人是你！”我红着眼将笔砸在地板上，“你背着我在外面和何梦妍同居了三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厉擎天面色一僵，说不出话。
我看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我嫁给你十年，为了你，我推去工作在家照顾女儿和动不动就打骂我的婆婆，为了你，我在这个房子里像个下人一样伺候了你们十年，为了你，我忍下了所有的委屈，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说啊！”
嘶哑的控诉在房间里回荡，我紧攥着拳，全身发抖。
或许厉擎天从没见过我这样撕心裂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仰头深吸了口气，逼回眼泪：“厉擎天，好聚好散吧。”
我没有听见回答，只听到了厉擎天压抑的喘息。
很久以后，他才吐出两个字：“休想。”
说完，厉擎天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也就在他背影消失的那一刻，我再也支撑不住地瘫倒在地上。
我以为我能从容潇洒地面对厉擎天，但真的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心中除了慌乱和绝望就什么也不剩了。
忽然，馨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小手轻轻地擦去我眼角的眼泪，磕磕绊绊地说着：“妈，妈妈乖，不，不哭……”
我看着她天真的脸，更觉心痛：“馨儿，对不起……”
妈妈再也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可妈妈真的撑不下去了……

这一夜，我抱着馨儿勉强睡着。

天亮后，吴芳做好了早餐，我没什么胃口，想了一会儿后拿出手机给厉擎天发了条短信。
——如果你不同意，我只能起诉离婚了。—
我没有等到厉擎天的回信，或许他现在正和何梦妍在一起。
“夫人，馨儿的早餐我也准备好了。”吴芳轻声提醒道。
我从包里拿出一叠钱，递给她：“吴芳，这些日子让你费心了。”
吴芳一惊，忙要推开：“不不不，这都是我该做的……”
“只是你应得的。”我把钱塞进她手中，“我要带馨儿走了。”
闻言，吴芳愣住了，显然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有多解释，吃过了早餐，吴芳在我的劝说下离开了。
简单地收拾了行李，馨儿在一旁仰头望着我，眼神似乎在问我要去哪儿。
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馨儿乖，妈妈带你去一个干净的地方好不好？”
馨儿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她一定想问“爸爸呢”。
但此刻我也庆幸她没有问。
我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馨儿，转头扫了眼这个我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眼眶的涩意让我生了一丝留恋，但想起厉擎天所做的事，我心一横，转身离开。
可没想到在等电梯时，宋羽昂从电梯中出来。
他见我拖着行李，诧异在眼底转瞬即逝。
“都决定要走了，为什么昨天干脆不做到最后？”
听了这话，我皱起了眉：“孩子面前你说话注点意。”
我一直以为宋羽昂只是表面轻浮，没想到当着孩子还说这种暧昧的话。
宋羽昂看向馨儿，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蹲下身：“你就是馨儿吧？你可以叫我叔叔。”
馨儿抱着我的腿，怯生生地躲了过去。
我捂着她的头，淡淡道：“我们要走了。”
说完，我带着馨儿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前，宋羽昂双手插兜看着我：“当年还是选错了人吧。”
这句话无疑是在我伤口上撒盐，我没有了理会，只当没听见。
我带着馨儿回到我爸妈留给我的公寓。
很多年都没有来过，地板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好在我常年做家务，打扫起来也不是很费力。
在清理完房间后，我累地倒在沙发上，顺手拿过手机看了看。
厉擎天依旧没有回信。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难不成夫妻之间的最后一丝体面他都不愿意留下吗？
直到一点，我正要哄馨儿睡午觉，厉擎天的电话来了。
我迟疑了一下才接了：“想好了？”
“你去哪儿了？”厉擎天声音有些急促。
我苦笑回道：“我的信息你没收到吗？”
厉擎天只是重复地问了一句：“你去哪儿了？”
我皱起眉，我觉得我已经把话说的够清楚了，可他却故意逃避。
“厉擎天，我们都不小了，都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如果你不签字，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
我扔下这句话便挂掉了电话，没几秒，厉擎天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挂断。
天渐渐黑了下来，公寓里没有做饭的电器，我只能叫外卖对付一顿。
离开那噩梦般的家，我的精神寄托都放在了馨儿身上。
我看着她，心想定要给她双倍的爱，否则难以弥补她失去的父爱。
“叩叩叩——！”
突然，大门被敲响。
我放下筷子去开门，可当看见外头的人时，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是你？”
厉擎天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下巴多了些胡渣。
我黑了脸，立刻要关上门，他却直接把手挡在门缝间。
“你这是要跟我分居？”
我忍着心里的酸涩，讽刺道：“你是不是因为和何梦妍待久了，所以也开始装疯卖傻。”
闻言，厉擎天神色一变：“繁星，我们好好谈谈吧。”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可我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就是馨儿的哭声。
我心一紧，立刻转身望去。
馨儿抓着勺子趴在地上，椅子倒在一旁，粥撒了一地。
“馨儿！”
我正要过去，厉擎天却先我一步上前把他抱了起来：“馨儿不哭，让爸爸看看。”
馨儿伏在他肩上，一下下地抽噎着。
我站在原地，心绪复杂。
也有那么一刻我真的为了馨儿又动摇了离婚的心思。
“你一个人怎么照顾馨儿？”厉擎天看着我，担心而责怪。
我不想在孩子面前和他吵，只是平淡道：“我一个人照顾了馨儿和婆婆十年。”
厉擎天愣了一下，显然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张姨虽然在家里做了很多年的保姆，但却是个拿钱不干活的主，这十年里一直都是我在操劳。
馨儿的哭声渐渐小了，乖乖地趴在厉擎天肩上。
厉擎天像个好父亲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背来回踱步。
我就站在原地看着，这是他第一次亲自把馨儿哄睡着。
厉擎天把馨儿抱进房间，我看了眼地上的粥，起身去清理。
刚拖完地，转身便见他站在我身后。
我皱眉，正要开口，厉擎天忽然一把搂住我：“你想让馨儿没有爸爸吗？”
闻言，我心里泛苦：“离婚了，你首先想到的不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而是孩子，这没有错，但这也说明咱们的感情已经变了。”
厉擎天身体一怔，无言以对。
我挣脱开后退了几步：“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还不签离婚协议，我就去诉讼离婚，我也会告你妈对我十年的家庭暴力。”
厉擎天脸色微沉：“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攥紧了拖把，声音冰冷：“是你逼我的。”
气氛一下陷入了僵局，最后厉擎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
听见关门声，我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我捏着眉心叹了口气，一次次告诉自己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次日，我本想出去买些东西，但又不放心馨儿一个人在家，只能带着她一起出去。
没成想路上遇到了吴芳。
“夫人！”吴芳兴冲冲地朝我招手。
我看了眼她手里的菜篮子：“来买菜？”
吴芳点点头：“是呢，没想到碰到夫人了。”
听到“夫人”这一称呼，我笑容有些僵硬：“以后不用叫我夫人了。”
吴芳虽然年纪小，但心很通透，立刻道：“那我叫你繁星姐？”
我跟她聊了几句，才知道她现在准备自考大学，暂时不工作。
我知道她住的是一个只有几平米的屋子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吴芳，你搬去那儿住吧，我那儿还有三间空屋子，环境也安静。”我摸了摸馨儿的头，“就是麻烦你抽空陪陪馨儿，你放心，工资我照常付你。”
其实我很喜欢吴芳这个小姑娘，做事懂分寸，最主要的是馨儿熟悉她。
吴芳忙摆手：“不不不，繁星姐你给的钱已经够多了，其实我也很喜欢馨儿。”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到底是答应了下来。
我正准备带她回去看看，可转过身却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何梦妍。
咖啡厅。
我目光自始至终都望着侧前卡座和吴芳玩的馨儿身上。
何梦妍喝了口咖啡，缓缓开口：“繁星，你真的要离婚吗？”
我冷笑：“之前你不是一直在劝我离婚吗？现在如了你的愿还不开心？”
何梦妍白了脸，又陷入了沉默。
我看向她，目光中满是不解：“我们做了十多年的朋友，原来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是什么。”
何梦妍眉头渐渐拧紧，却还是没有回答。
大学时，我们形影不离，还总调侃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记得她被宋羽昂拒绝那天，我陪她喝了一整夜的酒。
而我学车时被教练欺负，她听说后直接冲过去把教练揍了一顿。
我们相互依靠扶持走过了大学四年，我以为我们会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可是这一切的记忆都在她背叛我时变成了泡影。
“为什么？”我一字字问，只想知道答案。
何梦妍抬头看着我，眉眼忽然平静下来：“因为你的人生实在太好了。”
听了这个回答，我愣住了。
“我大学刚毕业，家里的房子就因为爸做生意失败卖掉了，宋羽昂出国，你嫁给了厉擎天，而我却要过天天加班却还是要为下个月房租犯愁的生活。”
何梦妍泛红的眼底多了丝不甘：“顾繁星，如果你还和开始一样不如我，咱们的友情也不会变。”
这些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心一片冰凉。
原来她对我所谓的“掏心掏肺”都是建立在我不如她的基础上。
我顿觉满心悲凉：“所以你即便爱宋羽昂，也还是要去勾引厉擎天？”
何梦妍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厉擎天根本不爱你，如果他真的爱你，又怎么会和我在一起。”
我被她这话恶心的不行，她破坏了我的家庭，居然还做出一副为我撕开了渣男真面目的正义模样。
我站起身，将咖啡的钱放在桌上：“何梦妍，你什么都想得到，最后一定什么都不会得到。”
说完，我带着吴芳和馨儿离开，丝毫没有理会僵住的何梦妍。
当天下午，吴芳便搬了过来，闲置多年的房子终于有了丝人气。
吃过了晚饭，我坐在客厅中整理着这半年中搜集到的资料，吴芳陪着馨儿在房里玩。
我想厉擎天一定还是会拖到最后一刻，我想我也该做好准备了。
“叩叩叩——！”
门突然被敲响，我有些犹豫。
难道又是厉擎天吗？
我起身走过去开门，可没想到外头站着的竟然是宋羽昂。
“怎么是你？”我错愕地看着他。
宋羽昂笑：“你以为是谁？”
我没让他进门，反而有些警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宋羽昂舌尖扫过唇角：“对邻居就这个态度？”
听完这话，我怔在原地：“邻居？”
他看了眼走廊尽头的一个门半敞的屋子：“以后还请繁星师妹多多关照了。”
我顿时头疼：“你不是住在……”
“我的爱好就是搬家。”
我话还没说完，宋羽昂就用他那“完美解释”把我堵了回来。
“不请我进去坐坐？”
“恐怕不太方便。”
我冷着脸正要关门，宋羽昂忽然用脚挡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繁星，我等了十三年，该有个结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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