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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动声色的接过纸巾，擦脚穿鞋，无视关昊宸。
男人也不在意，坐回到位置上。
三人沉默的吃完饭，关昊宸放下碗筷，又默默的帮苏汐洗了碗，才淡淡开口：“小汐，我们聊聊吧。”
厨房里，关昊宸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两人其实很久没有过这么和谐的时候了。
但苏汐心里的感情已经褪去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些许惋惜。
男人提出谈谈，正中苏汐下怀。
她将碗和锅都擦干净，跟外婆打完招呼就和关昊宸出了门。
并肩在街头漫步，这是两人当上副机长后就再也没有过的事情了。
“你想说什么？”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两人同时开口，苏汐顿时驻足在原地。
领先两步的关昊宸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她：“华翼1152的事情，是我处理的不当。”
苏汐眉间微调，脸上露出少许诧异。
“之前确实是想让你辞职，很抱歉。”男人的语气很诚恳，没有一丝敷衍。
苏汐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她却什么都没抓住。
关昊宸见她不说话，又赶紧补充：“回到华翼后，你想飞哪趟都能好好商量。”
“那要是我只想要华翼1152帝都飞东京的这条航线呢？”苏汐目不斜视的看着男人，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以。”关昊宸脸上淡定，背后的手却死死捏在一起。
苏汐什么也没看出来，她收回目光，略过男人继续往前走。
关昊宸心上微松，他大步流星跟上苏汐。
两人随意逛了逛，他买了不少东西拿在手上。
有风扇，电热毯，还有一些细微的家具。
苏汐一言不发，也懒得搭理关昊宸，一贯冷美人的形象。
心里却波涛汹涌，如果在梦里两人能早些这样相处，最后也不会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可是她从来没有逼迫过关昊宸什么，是他自己作死，才毁掉了这段婚姻。
那现在呢，他究竟想干什么，先是抢走自己的航线，又追过来道歉。
简直莫名其妙。
两人各怀心事，彼此沉默。
回到外婆家，关昊宸把东西放下，正好都是家里需要换新的。
苏汐警惕的看向男人，可碍于外婆就在眼前，她也不好问，只能默默忍下。
饭前，两人围在院子里，帮老人择菜。
外婆看着他们两个的沉默就觉得头疼，她开口试探关昊宸的态度。
“关先生的父母最近还好吗？”
男人被这句关先生喊得一愣，沉默半响后才开口：“都好，要是您能像以前一样，叫我小关就更好了。”
wen言，苏汐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在梦里关家二老对外婆说了什么。
但外婆的死，他们都有责任，可到了最后出殡时，却没有一个人来说声抱歉。
想到这，她也关不得外婆就在眼前，语气暗含嘲讽：“关家家大业大，称关先生也没什么不对。”
关昊宸知道她的心结，立即避开锋芒：“您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称呼，我只是觉得昊宸更加亲切。”
苏汐心里冷嗤一声，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上次在医院时，这个男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这才搬出来一天，关昊宸就跟以前判若两人。
她忍了一上午，现在已经不想再忍。
“你跟我出来一下。”
wen言，关昊宸放下手里的活，跟了出去。
结婚之后他就很少到这儿来了，也很少和苏汐的外婆见面。
对比起苏汐对他父母的照关，这些都是他的作为丈夫的失职。
苏汐站在门口，等他过来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关昊宸……”离婚吧。
“小汐，我们重新开始。”
关昊宸果断打断苏汐，先一步将话说出了口。
秋天的太阳依旧毒辣，没一会苏汐额尖就溢出了汗珠。
她看着眼前的关昊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人的感情很复杂，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这些感情，但乍然听见关昊宸的挽回，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动。
毕竟这么多年，之前那么难都爱过来了，谁能想到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会考虑，但是现在麻烦请你离开。”苏汐语气冷淡，所有的情绪都被按下，说出的话模棱两可。
可关昊宸却挑了挑眉尖，眸中有一瞬间的惊喜划过。
“那你考虑，我先走了，别忘了明天回公司销假。”
说着，关昊宸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就离开这里。
苏汐关上门，走进院子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外婆的话在耳边回响，你想要什么。
苏汐也想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和睦的婚姻？还是其他的什么？
前两样都是她在梦里苦求却没有的得到的，难道现在要和以前一样吗？
或者有没有另一种活法，离开这里，到别的城市去。
这样既可以避开关昊宸，也能避开关家。
苏汐做下决定，进屋去陪伴外婆。
……
翌日，她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上司看见她，脸上的欣喜都快要溢了出来：“小苏啊，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苏汐言简意赅：“我想辞职。”
wen言，上司立即放下手里的茶杯：“什么？上头刚决定让你升任四杠机长。”
“怎么会？”苏汐震惊不已，她的里程数和飞行时长虽然早就到了，但这次的晋升不是只有一个名额吗？
在梦里，升职的是关昊宸。
“这事儿一早就定下来了，本来你出了事，这个晋升是要给昊宸那小子的，但他拒绝了。”
上司的话再耳边轰炸开，她想起在梦里时，关昊宸跪在墓边说的话。
那句“自尊心作祟，没办法看你一步步比我还耀眼”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有的事情瞬间就串了起来，梦里的关昊宸早就知道她要升职的事情，他强烈的自尊心早就无法忍受，孩子的事情恰好是个导火索。
给了一把可以让关昊宸名正言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扎进苏汐心里的刀。
真相居然如此荒诞。
怪不得在梦里，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孩子没了明明可以再有，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无休止
的争吵。
上司见她脸色几经变换，轻咳一声：“你再考虑考虑，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在给你放个假。”
苏汐回过神来，拒绝的话哽在喉间：“我……”
“去吧。”上司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苏汐愣愣的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里时，外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囡囡，你怎么了？”
苏汐终于从以前的思绪里跳出来，她抓住外婆的手，轻声呼唤：“外婆……我不想继续在这工作了。”
外婆轻轻抚摸过她的头发：“那要不要去散散心呢？”
“外婆一起去吗？”
“外婆年纪大了。”老人轻声叹气。
苏汐想了想，恰好可以趁着这次出去，看看哪个城市合适定居。
她打开航班，看了又看，避开关辞的航线，最终选了杭城。
出发的时候，天清气朗。
一直到下机都很平静。
苏汐的心情也跟着平和了不少。
“小汐。”
熟悉的男低音在身后响起。
苏汐脚下一顿，犹豫瞬间关昊宸就大步流星的追了上来。
命运总是很奇怪，你想找到一个人时，哪怕就在一个城市你也遍寻不得。
而当你特意避开一个人时，却总能精准的遇上。
苏汐避无可避，她只能颔首打招呼：“关机长。”
关昊宸以前从没见过她这么冷淡的对自己，心里的落差哽的他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好巧。”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纵然是苏汐这种冷场冷惯了的人都感觉到了尴尬。
她索性拉着箱子往外走。
关昊宸赶紧又跟上。
“我记得关机长并不是这条线。”
男人听到苏汐主动询问，心里涌上一股欣喜。
他佯装不动声色的回答：“我临时调换了航班，你到杭城来……”
wen言，苏汐了然的点头，不是特地跟来的就好。
至于后半句话，直接被她丢进了风里。
苏汐快出走出机场，进了的士通道，果断将行李放下后上车。
关昊宸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汽车尾灯了。
直到捏着行李箱的手发白，他才转身回了酒店。
与此同时，苏汐也放下了行李。
她对关昊宸的感情太过复杂，七年的感情真的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可是梦里那些事，每一件回想起来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既然能重来，她当然不会重蹈覆辙，走回以前的老路。
于是避开关昊宸和关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她的心情又烦躁起来，于是干脆放下东西出了门。
杭城西湖在华夏久负盛名。
苏汐逛着逛着下意识就去了断桥，其实她之前和关昊宸来过一次。
彼时两人在桥上，有人拉住他们，想给俊男美女拍张合照。
苏汐都点了头，可惜关昊宸手机响了。
飞行任务一下，男人匆匆离去，剩下她独自留在桥上。
这些微末的小事，恐怕关昊宸早就不记得了。
其实自从他们成为飞行员之后，往往都是聚少离多，而且每次她追在关昊宸身后，关昊宸却从没想过等等她。
或许就算没有孩子的事情，两人也无法走到最后。
念及此，苏汐心里微痛。
她长长的抒了口气，拿出手机拍照分享给外婆看。
苏汐刚摆出一个耶，镜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她吓的手一抖，手机滑出手心。
关昊宸立即扶住苏汐的肩膀，又及时接住了手机。
两人四目相对，关昊宸眸中含笑，平时抿的笔直的的嘴角此刻也微微勾起。
他没想到，只是随便逛逛也能遇上苏汐。
苏汐的想法和关昊宸相同，可心情却截然相反。
她拿过手机，别开头看向湖面：“谢谢。”
说完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关昊宸立即拉住她的手腕：“占用你一点时间可以吗？”
“之前是我不对，我没有关及到你的感受，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聊聊。”男人眉心微拧，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期待。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不爱的火种一旦撒下，转眼就会燎原。或许你该回想一下这一年我们的相处，看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每次都是我当方面的在维持这段感情，你好像已经习惯了我的付出，忘了我们曾经是彼此相爱的。”
苏汐说着，心上像烙上红铁一般痛。
可她的脸上却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最后她抽出手：“我们该给彼此留些体面。”
关昊宸心上如同挨了记闷棍，他艰难的咽了咽喉结，最后只说了句：“我还有事，等你回帝都，我们再……”
“不必了，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