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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说得直白。
不像江楚楚那般委婉。
江楚楚顿时有点尴尬：“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楠也懒得去管她是什么意思。
离开之前，顾东城给她开了药，对江楚楚道：“虽然你朋友不愿意喝药，不过她这个样子能喝还是尽量喝，我开的是中药，不会伤身体，喝几帖就行。”
“好。”江楚楚将中药接过来。
三人离开诊所，回秦家。
秦家
车门一打开，时楠便忍着难受走出去，她现在只想回到楼上，赶紧睡一觉。
可是在下车的时候，她步子一个趔趄，人差点朝前扑去，被下车的江白瑾及时伸手捞住。
他蹙起眉望着她：“都这样了，还不愿意吃药打针，你可真是……”
跟着下车的江楚楚看见两人手接触到一起的一幕，快步走过来扶过时楠。
“夜，我来吧。”
江楚楚扶着时楠进门，看见佣人们的时候还跟她们打招呼。
佣人们看见江楚楚，皆不约而同地露出诧异的眼神。
等到江楚楚把人送上楼，她们便忍不住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是我看错了么？刚刚那位是江小姐？”
“江小姐是谁？”
在别墅里稍微有点年头的佣人都知道江楚楚，但是有一些新来的并不知道。
“江楚楚，咱们先生喜欢的人呀，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先生喜欢的？”那人瞪大了眼眸：“可是咱们先生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豪门婚姻，大多数都是商业联姻，哪有什么真感情可言呀？”
说话的人仗着自己在秦家呆的年头多，说得头头是道，洋洋得意：“你们是新来的不懂，我可是当年见证过的，这个江楚楚不仅是咱们先生喜欢的人，还是咱们先生的救命恩人。只不过她之前出国留学去了，先生一直在等她呢。”
“那先生为什么后来又和太太结婚了呢？”
“这还不是因为秦家老夫人生病了，想看咱们先生成家立业，咱们先生没办法，这才想找个人顶替下呗。正好这个时候沈家破产了，懂了吧？”
说完，那人还挑了下眉：“这可是豪门秘辛，没几个人知道的，你们可别说出去。”
“啊，我还以为先生和太太很恩爱，没想到是假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啊？都是装出来的啊，你这傻孩子……”
一群人还要再说什么，一声重咳响起。
众人回过头，这才发现管家不知何时过来了，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地望着她们。
“都不用干活了是不是？”
众人作鸟状散。
等他们走后，管家站在那儿，已经年过半百的他，眉毛都有些发白了，他皱起眉。
原来这个江楚楚回来了……
怪不得他觉得昨天晚上的太太不对劲。
江楚楚把时楠扶回房间。
“谢谢。”
“不客气。”江楚楚笑了笑：“你快点休息吧。”
“好。”时楠脱了鞋子躺下，便看见跟在后面的江白瑾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她，最后落在江楚楚身上。
“我送你回去？”
这儿毕竟是秦家，她现在也暂时没有在这儿多待的道理，江楚楚点头。
“好。”
离开之前，江楚楚多看了一眼房间，突然发现外面的衣架上挂的是一件男式的手工订制西装。
那样的款式，只有江白瑾会穿。
江楚楚的脸色白了几分，抿着唇不动声色地跟在江白瑾的身后出去了。
等人走了后，时楠睁开眼，她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陷入迷茫。
孩子的事……她该怎么办？
怀孕不比其他。
比如喜欢他这件事，她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情感，一年，两年，甚至十年都没问题。
可是怀孕呢？
到了月份就会显怀，她根本藏不住。
越想，时楠头越晕，逐渐陷入了长长的昏睡之中。
睡梦中
时楠感觉自己的衣领好像被人解开了，紧接着就有什么冰凉的物体覆盖在她的身上，她身上火热，只觉得舒服，谓叹了一声，下意识地手脚并用攀住来人的胳膊。
紧接着，她便听到了一声闷哼和粗喘，她的后颈被有些粗暴却又温柔地掐住，唇被濡湿堵住。
有什么东西探进她的口腔。
时楠拧起秀眉，将那异物咬住，血腥在口腔漫开来的同时还有男人疼痛的吸气声。
之后她被推开来，脸颊被人给用力地捏了捏，隐约听见那人说：还真是惯的你，都咬上口了是吧？
她吃痛，一边嘟嚷一边推开那人的手，又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佣人在旁边守着，见她醒来，欣喜走上前。
“太太，您醒了。”
佣人上前也扶起身，手探上她的额头，“谢天谢地，太太您终于退烧了。”
时楠看着面前的佣人，想到某些破碎的记忆，便问：“你一直在这儿照顾我？”
佣人眼神闪闪发亮地点头。
听言，时楠眼中期待的光退去。
她垂下眼帘。
那些破碎的记忆让她还以为，一直在照顾她的人是江白瑾。
原来不是。
时楠正思索着，就见那佣人端了一碗药过来。
“太太，正好您醒了，这药也还温着，该喝药啦。”
一股浓郁刺鼻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冲得时楠拧起秀眉，下意识地避开。
“太太，赶紧趁热喝，过会儿就凉了。”
见她往后退，佣人还将药碗往她跟前凑。
时楠往后退，别开脸：“……你先放那儿，我待会喝。”
“可是……”
“我有点饿了，你能不能下楼帮我拿点吃的？放心，等你把吃的拿来了这药我就喝完了。”
她毕竟睡了很久，这会儿也是真的饿了。
佣人想了想，点头。
“好，那我下楼给太太拿吃的，太太要记得喝药哦。”
“嗯……”
好不容易等佣人走了，时楠掀开被子起身，端起那碗黑乎乎的中药，走到厕所里面，将它倒进去。
看着那碗药被马桶冲走，不再留任何痕迹。
这样的话，就不会再缠着她喝药了吧？
时楠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拿着碗站起身，转头的时候却发现江白瑾不知何时来了，此时正倚在洗手间的门边，一双锐利的星眸探究地望着她。

“你在干什么？”

那一瞬间，时楠心尖颤抖了下，眼神闪过一抹慌乱。

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抿了抿略苍白的粉唇道，也不掩饰：“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她坦荡的态度让江白瑾眼中的探究淡了几分。
他走过来，盯着她手中已经空掉的药碗。
“我让厨房辛辛苦苦熬的药，你就这样一口不喝全倒了？”
时楠瞥了他一眼。
“我早就说过不喝。”
说完，她拿着空碗出去。
江白瑾追出来，声音清冽：“昨天晚上，你是故意淋雨？”
听言，时楠一顿，摇头否认。
“不是，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然而江白瑾还是持怀疑态度地盯着她：“是么？那你为什么拒绝去医院，又拒绝喝药？”
时楠只能轻描淡写地解释：“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只是这样？”江白瑾眯起眼眸，想到什么似的眯起眼眸，不死心地问：“昨天……”
他本来是想说短信的事情，她是不是发现什么端倪了。
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她昨天连俱乐部的大门都没进，怎么可能知道？
时楠不想再跟他纠结这些，生怕自己说错漏多。
她现在有秘密，并不想让他知道。
恰好佣人端着吃食进来了，时楠便趁机过去吃东西。
因为她还是病人，所以佣人给她准备的都是清淡，流食类的食物。
时楠没什么胃口，只随便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碗，佣人很快过来收拾。
江白瑾在旁盯着，他薄唇始终抿成一条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不对劲，可是让他说又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她，整个房间的气氛都不对，甚至还有他自己。
江白瑾虽然向来没什么好脾气，但极少有这么烦躁的时候。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室内的空气流通不畅，转头出去了。
等他走后，时楠故作平淡的情绪松懈下来，眼眸垂下去，望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临睡前
佣人又送来一碗汤药。
反正江白瑾已经知道了，这会也不在家，时楠索性装也不装了，直接说：“我不想喝，之后也不用再煎了。”
佣人捧着药碗，有些懵逼。
时楠情绪很淡：“如果没事的话，就早些去休息吧，我今天累了。”
佣人眨眨眼，懵逼地从卧室走出去。
江白瑾没有回来。
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
时楠躺下的时候，只觉得头还是有点晕乎，这是发烧的后遗症。
她脑袋很重，心思却很澄明。
他没回来……
去哪已经很明显了。
时楠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如果当初跳下去救他的人是自己，两人现在是不是就不会离婚了？
可惜……
一切都没有如果。
时楠又陷入昏睡中，眼角滑下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晶莹。
睡到半夜的时候，时楠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身边的位置似乎下陷。
难道他回来了？
不过她的意识很快被无边的黑暗淹没。
翌日醒来，时楠翻身，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身边的位置。
冷的。
时楠抿了抿红唇，眸底的光渐渐沉下去。
一大早，佣人又端了吃食和一碗汤药上来。
她洗漱完出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秀眉便拧了起来。
“太太，这个药……”
时楠忍无可忍，语气严厉了几分。
“这个药我不是说不要再煎了吗？为什么又送上来了？”
她平日里一贯温和，突如其来的严厉让佣人错愕。
时楠说完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她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拧了拧自己的眉心，“抱歉，我不太舒服，你把药端下去吧。”
佣人只能端着药下楼。
回到厨房，管家看见那一碗满满当当的药又拿了回来，老脸一皱，“哎，太太还是不喝药？”
佣人点了点头，随即又把刚才的事情说了说。
管家听她语气里多有不满，便沉声道：“太太平时对你们怎么样你们心里有数，这次估计是因为生了病，情绪不太好，你可不要因为这个对太太生怨气。”
听到管家严厉地教导自己，佣人脸上一红，赶紧摇头。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生太太的气？”
“那就好，她怎么样都是咱们的太太。”
怎么样都是咱们的太太？
可是，昨天不都说那个江楚楚才是她们先生喜欢的人吗？
或者要不了多久，她们的太太就要换人了呢？
正思索着，一道冰冷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
“她还是不愿意喝？”
管家和佣人愣了下，猛地抬头看向来人。
“先生……”
江白瑾手里拎着西装和车钥匙，冷若冰霜地站在那，他已经用过早饭，正准备去公司，经过的时候看见那佣人餐盘上那碗药还是满的，便停下来询问。
管家点点头，“是的先生。”
紧接着，管家又想到什么，便询问道：“先生，这个药的药效是？”
她总是不喝药的行为让江白瑾不喜。
昨天一整天不喝就算了，今天还是不喝？
“退烧的。”
原来是退烧药……
管家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太太出了什么问题呢，既然是退烧药，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然而，他身边的佣人在听见是退烧药的时候却有些诧异，也没有多想，脱口就道：“原来是退烧药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
话音还没落下，就感觉到现场管家和江白瑾的目光都朝她扫了过来。
佣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后面的话不能乱说了，马上对江白瑾改口微笑：“总之，太太没事就好。”
“什么意思？”
江白瑾这个人，一向锐利，他当即明白佣人后面没说完的话，蕴含着巨大的信息。
“说清楚！”
佣人被他如鹰隼般凌厉的眼神惊到，只能低下头小声地说：“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昨天整理浴室垃圾桶的时候，看到好像一份医院的报告单。”
听言，江白瑾危险地眯起眼睛。
“什么报告单？”
佣人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被撕得很碎，而且好像是被雨打湿了，我也是收拾的时候无意看见报告单几个字的。”
江白瑾问：“在哪儿？”
这个问题让佣人脸色发白，“先生，报告单已经处理掉了。”
江白瑾的眉蹙了起来。
“你说什么？”
佣人被他身上阴郁的气场吓得快哭了，只能慌声解释：“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处理掉的，只是那份报告单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就……”
主人家扔的东西，她本来也没有探究的欲望。
而且江白瑾公司的机密经常会粉碎一些文件，她只是一个靠打工换钱过安生日子的人，那天看到也没有多想。
直到这两天开始熬药，她还以为是太太生病的药，没想到居然是退烧的。
她的话却让江白瑾的眉头紧锁。
他就说她看起来不对劲。
那么大的雨，就算是把雨伞给别人了，那也可以找个地方先躲雨打电话让司机过去接，或者等雨停了再回家。
为什么偏偏要冒着雨回来？
管家忧心忡忡地道：“先生，太太会不会是哪儿不舒服？”
江白瑾将手中的车钥匙和外套递给他：“我上楼一趟。”
管家赶紧将东西接过来。
*
时楠在佣人走后，原本准备再休息一会的，但是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林氏集团的副总秘书打来的，跟她说最近手头那个项目的事情。
因为昨天她一天都没在公司，所以这个事情暂时还无人交接。
挂了电话之后，时楠伸手拧了拧自己的秀眉。
公司很忙，她一天没上班，事情就开始堆积了。
看来，她今天就得恢复上班了。
时楠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刚登陆进邮箱，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以为是佣人，没理会，点开邮件，准备处理工作。
直到，那个脚步声在自己的身边停下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传来。
时楠这才察觉到不对，抬起头。
一眼，她就撞进了江白瑾漆黑的眸底。
突然看到他，时楠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江白瑾唇微抿。
“这是我的房间。”
他的语气算不上好，凉凉的。
时楠微怔，下意识地问：“你在外面受气了？语气这么差。”
“什么受气？”江白瑾蹙起眉，这问题怎么问得莫名其妙的，他一大早的能去哪个外面受气？
不过他陡然想到什么，话语一顿，沉寂片刻后，也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我昨晚在家。”
果然，时楠脸上出现意外的表情。
江白瑾盯着她：“很意外？我昨晚就躺在你身边你都不知道？”
时楠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原来半夜感觉到身边下陷不是错觉。
她睡得迷迷糊糊，醒来以后又摸到他的位置是冰冷的，还以为他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得知他在家之后，时楠的心情多了几分微妙。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一句话，让两人陷入沉默。
江楚楚才回来两天，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已经尴尬到近乎陌生了。
谁也没有去说那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似乎两人已经默契地避开了，至于为什么，大概只有彼此心里清楚了。
许久，江白瑾忽然问：“为什么不喝药？”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时楠转向笔记本，装作无事人般地浏览着显示器画面，并淡淡地开口解释道：“昨天是不想喝，今天是身体感觉好多了，不用喝了。”
她这副淡定的模样让江白瑾扯了扯唇：“是吗？那报告单是怎么回事？”
原本滚动鼠标的手在听见‘报告单’三个字后，猛地停顿下来。
时楠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告诉她，他刚才清晰地说过这句话。
江白瑾看见了。
他说报告单以后，她手指那一瞬间的猛然停顿。
也是这个表现，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她有事瞒着他。
片刻后，时楠似乎才梳理好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看他，美眸中藏着疑惑。
“什么报告单？”
江白瑾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表现得很好，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亦或者是语气，都很如常，就像平时说话那样。
如果不是江白瑾提前看到她的动作，恐怕，他就会被她骗过去。
他目光攫紧她，眼神如刀锋般锐利，“是我在问你，你说是什么报告单？”
听言，时楠似乎一怔，“是你在问我没错，可是我不太清楚你说的什么报告单？”
一开始，时楠确实是被他提到的报告单给吓到了。
甚至心想，他难道看到那张报告单了？
他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了？
可是很快，时楠就重新冷静下来。
自沈家破产后，她从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摸爬滚打到现在人人都尊称的沈秘书。
和秦氏集团合作的企业老总，见到她都会客气地跟她打一声招呼。
这可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江白瑾的太太，还更因为他们认可她的能力。
这两年的磋磨与历练，已经让她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再也不是那个遇事惊慌，会方寸大乱的小女生了。
且不说报告单已经被她撕了。
就算没撕，上面的字迹也被大雨冲刷得不成样子，纸张都是烂的。
所以就算找到也看不出来什么。
分析过后，时楠彻底冷静下来。
江白瑾唇角微翘。
他在她面前坐下来，二人目光平视。
两人是青梅竹马，认识这么多年，江白瑾又怎会不知道她这两年的改变？
一开始让她来公司，江白瑾也是打的这个心思，希望她可以成长起来，可以独挡一面。
这两年，她也确实做到了。
是一个很完美的得力助手。
面对上百人的会议她都能冷静演讲，更何况只是面对自己。
思及此，江白瑾眯了眯眼眸。
“你不清楚？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了解你？”
时楠无惧地迎上他的眼神。
“是吗？你很了解我吗？”
下一秒，他的手搂上来，扣住她的后颈，紧接着他的额头也贴近，两人火热的气息交缠。
一句话从江白瑾的齿缝中挤出来。
“满打满算，认识了二十多年，同床共枕两年，时楠，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
时楠怔忡。
原来他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么？
他自诩了解她，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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