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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真的是，本身就比较瘦弱怕冷，这种天气你也不多穿一些。江白瑾呢？那小子怎么把你照顾成这样？”
说到这里，老夫人才注意到一件事情。
“说起来，他人呢？”
提起江白瑾，时楠的脑海里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在酒吧外看见的画面。
人呢？
人当然是被江楚楚带回去了。
至于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干了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老夫人面前，时楠觉得这已经很清楚了。
她心里怄得很，但在秦老夫人面前这并不能发作，于是只能浅声给江白瑾找了个不容易后期被识破的借口。
“他昨晚熬夜了，今天起不来。”
说完时楠突然意识到，她说的也是事实啊，确实是熬夜了，但是熬夜干了什么别人就不知道了。
秦老夫人听言，顿时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都这年纪了，还熬夜。”
时楠笑笑，没有接话。
秦老夫人看她这副好脾气的模样，叹了口气，“也就你能容忍他这个性子了。”
“哪有。”时楠低低地道。
时楠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于是便主动提议让老夫人坐上轮椅，推她去花园转转，老夫人同意了。
陪护人员推来轮椅，扶着老夫人坐上轮椅。
其实秦老夫人的腿问题不大，但是不能长期走路，在房间里走几步可以，出去就不行了。
等她坐上轮椅，时楠轻车熟路地打开柜子的门，从里面取出来一条厚披肩和厚毛毯给秦老夫人全部披上，才推着她出去。
秦老夫人满足地拢紧身上的毛茸披肩，感叹道：“这料子真舒服，记得我以前年轻的时候啊，还嫌这种料子笨重。现在倒是喜欢，只可惜我都不年轻了。”
时楠听她的语气里似乎带了遗憾，心头微妙，及时出声安慰。
“奶奶，我倒是觉得，现在的您更适合这种料子，搭配你身上订制的旗炮，简直美极啦。奶奶的美貌和气质，一直都是我非常羡慕的。”
这是实话。
秦家的女人都非常漂亮。
不管是秦老夫人，还是她的婆婆。
秦家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很毒辣。
说到这里，时楠忍不住道：“奶奶您不知道，我幼时参加晚宴，那个时候看见您和母亲站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们是姐妹。”
当时她还小，看见这二人站在一起，二人脸上的五官都精致漂亮，脸部平整无沟壑，真的很像一对雍容华贵的姐妹花。
秦老夫人被逗笑，心情愉悦地开口。
“你呀，惯会说好听的话，奶奶被你说服了，瞬间觉得自己不老了。”
话音刚落，时楠弯下腰身来，双手圈在秦老夫人的肩上环抱着她。
“奶奶本来就不老，云雾很喜欢您。”
秦老夫人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而时楠也很喜欢秦老夫人，不是因为江白瑾，也不是因为她当了秦家儿媳妇。
她在只是个小姑娘的时候，秦老夫人就对她特别好了。
因为她自己的奶奶过世得早，她又没有母亲，而秦老夫人给她的宠爱，就好像填补了她的遗憾。
就好像……她的亲奶奶一般。
就算以后和江白瑾离婚了……
想到这里，时楠将秦老夫人又搂紧了几分：“您永远是我的亲奶奶。”
－
快到出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人。
他身形颀长清瘦，面目俊美，可眼眸却冰冷。
对上的时候，时楠脚步停了下来。
“江白瑾？”
在这里看见江白瑾，秦老夫人明显很意外。
“奶奶。” 江白瑾沉声喊了秦老夫人一句。
他的嗓音微哑，透着一抹沉郁的性感。
时楠轻嗤了声，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闻。
而江白瑾却像是捕捉到了似的，抬眸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回事？云雾说你熬夜起不来，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江白瑾没想到时楠居然给自己找的是这样的借口。
他薄唇抿了抿，而后用讨好的声音对秦老夫人道：“别说是熬夜，就算是熬通宵，我也必须过来看奶奶。”
“油嘴滑舌。”秦老夫人故作嫌弃地扔给他一个评价，可脸上被取悦的笑容还是压不住。
之后江白瑾朝时楠走过去，“我来推吧。”
走近的时候，时楠闻到他身上不仅没有酒味，反而还有一股很清新的香皂气息。
不仅如此，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昨天晚上那套，里面的黑色衬衣被熨烫得平平整整，服服贴贴。
时楠觉得自己猜都猜得到这是谁的杰出。
大概就是跟某人过夜以后，起床以后人家给他熨烫的衣服吧？
在她思索间，江白瑾的人已经靠得很近。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落到轮椅上，时楠飞速地抽回手，并往后退了两大步跟江白瑾保持距离。
好像江白瑾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江白瑾自然的动作因为她避之不及的动作而猛地僵住。
几秒后，他清俊的脸沉下来，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生而寒冷的气息。
原本，他听了季清北说的那些推测以后，心软和了很多。
江白瑾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看来，他还真的是想多了。
“怎么了？”
秦老夫人见江白瑾站过来以后，许久都没有动作，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听言，江白瑾回过神来，薄唇翘了翘。
“没事奶奶，走吧。”
之后便由江白瑾推着秦老夫人往花园的方向走，时楠在旁边跟着。
以往陪秦老夫人来花园，一般都是江白瑾推着轮椅，时楠挽着他的胳膊，或者是拽着他的衣角。
有时粘人，有时跟个小尾巴似的。
可是今天，时楠一直跟江白瑾保持着距离，这段距离还不小，好像两人并不是夫妻，而是陌生人。
江白瑾的脸色也越来越臭，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冷。
突然，他停下来。
“奶奶，我发个消息。”他说。
秦老夫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点点头。
之后江白瑾取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着什么。
时楠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地移开眼眸。
大概又是在给他的宝贝楚楚发消息吧，离开才多久就这么舍不得了，真是如胶似漆呢。
时楠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心里酸得冒泡。
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也没有多想，甚至有些不耐烦地拿出来看了一眼。
然后，时楠顿住。
因为消息是江白瑾发过来的。
“你站那么远，是想让奶奶怀疑我们的关系么？”
看见这条消息，时楠下意识地抬眸朝江白瑾看去，正好对上他漆黑幽深的眼眸。
他正定定地看着她。
时楠跟他对视片刻，抿ᴸᵛᶻᴴᴼᵁ唇扭头，不理他。
江白瑾：“……”
手机又震动一下，时楠拿起来看了一眼。
“过来。”
不，她不想。
“等奶奶做完手术，你到时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乖一点，配合我，你不是说了，我们是交易关系么？”
看到后面那句话，时楠也终于恍过神来。
也是，她们本来就是交易关系。
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她现在矫情干什么？
想到这里，时楠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步挪了过去。
虽然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朝江白瑾挪的每一步都还是很艰难。
等她终于挪到他身边的时候，江白瑾的脸色简直可以用锅底来形容了。
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简直无语到了极致。
江白瑾突然伸手去抓她。
时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但是她的速度不够快，还是被江白瑾抓上了，然后他沉着脸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胳膊旁边，沉声道：“挽住我。”
“……”
时楠震惊地看着他，他居然就这样当着奶奶的面说出来了？
她不好再拒绝，毕竟还是奶奶重要。
于是时楠只好不情不愿地挽住他的手。
江白瑾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奈地收回目光，并道：“挽好，跟上我。”
时楠不耐烦地道：“知道了。”
前面一直处于安安静静的秦老夫人终于忍不住轻笑道：“和好啦？”
时楠：“奶奶？”
“他今天没陪你一起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从我住疗养院以来，你们俩就没有不一起来的时候。”
听言，时楠只能垂下眼眸抿唇。
她还以为自己演得挺好，可没想到奶奶的心思太玲珑剔透了，什么都瞒不过她。
不仅瞒不过，她还不说。
这样的话，怎么行？
想到这里，时楠便出声道：“奶奶，只是闹了点小别扭，现在没事了。”
“年轻人有点小别扭很正常，及时解释清楚就行了。江白瑾，你是男人，要多让着云雾，明白吗？”
江白瑾：“我什么时候没让着她？”
这两年不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么？哪点不是由着她？
这个回答让秦老夫人不满：“交待你你就答应，回什么嘴？”
江白瑾：“……行，我知道了奶奶。”
之后三人在花园转了大概二十分钟，时楠怕秦老夫人冷，所以便提议回去，恰好陪护那边打了电话过来。
“医生正好过来查房了，赶紧送老夫人回来吧。”
江白瑾和时楠便把秦老夫人送回去。
做检查的时候，他们不能进去。
所以时楠看着秦老夫人刚被推进诊室，立马便松开了自己挽着的胳膊，并往旁边走了两步，跟江白瑾保持距离。
见江白瑾蹙起眉朝她看了过来，时楠便道：“我去下洗手间。”
之后，她也不管江白瑾是什么反应，转身便走。
进了洗手间以后，时楠直接去了洗漱台，找到洗手液。
时楠冷着脸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手。
她想，如果只是单独碰江楚楚的话，她似乎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会觉得江楚楚怎么样。
但是她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他和江楚楚在一起，她就觉得很脏很脏。
这种脏，是心理厌恶的那种。
天气本来就冷，等她洗了几遍之后，她手上好不容易恢复的温度又消失了，手冰冰凉凉的。
时楠擦干手，转身朝外面走。
蓦地，她脚步一顿，看着倚在门口的江白瑾。
他倚在那里，眼眸微垂盯着地面，侧脸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无比立体精致，还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
听见动静，江白瑾抬起头朝她看来，幽沉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时楠的手洗了好几遍，都洗到发红了。
江白瑾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薄唇轻启：“洗这么多遍，碰到什么脏东西了吗？”
时楠抿了抿唇，顺着他的话道：“嗯，所以多洗了几遍。”
听言，江白瑾的眉狠狠蹙起来。
这个女人！
时楠却懒得再跟他多说，朝外面走去，但是她去找奶奶的路上必须经过江白瑾的身边。
所以时楠特意往前多走了几步，走在江白瑾靠墙的对面。
瞧见这一幕，江白瑾终于忍无可忍地大步上前钳住她的手。
“时楠，你当我脾气很好是不是？觉得我脏，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脏了？”
他力气很大，时楠吃痛，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却被江白瑾握得更紧。
时楠拧着秀眉。
“江白瑾，你松开。”
他没有听她的话松开，反而眼神阴沉无比地盯着她。
时楠也不觉得怕，好笑，“你这是在对号入座？”
话落，时楠可以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不仅如此，他还将手翻转过来，跟她十指紧扣。
“就当是我对号入座，那又怎么样？”江白瑾的声音低低的，眼神始终攫紧她。
时楠忍着心理性厌恶，唇角僵硬地扯了扯，“你这样有意思吗？”
他们明明很快就离婚了，他现在这样是什么作态？
江白瑾抿唇，眼神很淡。
“你觉得没意思？那就别表现得对我避之不及，你以为奶奶看不出来？”
听到这里，时楠深吸一口气。
“行，我知道了，在奶奶动手术之前，以后来疗养院，我保证今天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说完，时楠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
“你放心，我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的。”
江白瑾确实需要她的保证。
因为他奶奶是个情感极其细腻的人，又观察入微，他是真的担心两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问题让奶奶察觉。
本意是让她配合好自己。
可是真的听到她说自己会扮演好角色的时候，江白瑾的心口一阵钝痛。
那种痛，就像生锈发钝的刀子，在他的胸口残忍地，缓慢地切割着。
甚至，江白瑾的嗓子都跟着发堵，发沉。
他看着面前素白小脸的时楠，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嗓音粗哑地问了一句。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出来找我了？”
时楠下意识地否认。
“没有。”
随即又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听言，江白瑾眯起狭长的眼眸，“不是没有么？还在意我是听谁说的？”
“哦。”时楠不以为然地开口道：“想知道是谁造谣能力这么强，顾言西，季清北？没错，季清北是给我打过电话，说你喝醉了，让我过去一趟，我没来得及拒绝，他就挂了电话。”
江白瑾拧起眉，看着她面无波澜地发言。
“本来，我是想让管家过去接你的，但是大半夜的，管家年纪大了，去把他吵醒不太好。我想着季清北和顾言西都在，他们自然会安置你，所以你就算是喝醉了，也没事。”
“所以呢？”
她的话听起来严丝合缝，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我想通以后，我就睡下了。”
时楠说完，盯着他，“所以是谁跟你说，我去找你了？替我谢谢他，替我立了这种好人设。”
江白瑾：“……”
而时楠还在持续输出：“对了，你那两个朋友是还不知道我们的交易关系吗？所以我没去，就替我打掩护，怕我们吵架？”
话落，时楠感觉到那双握着她的手，越收越紧，力道大到几乎要将她的手捏碎。
她忍着痛，轻声笑道：“有机会的话，你跟他们说清楚呗，省得你以后喝多他们总是给我打电话。大半夜的，你知道我睡得早，被吵醒的话……”
后面的话时楠没来得及说完，江白瑾便已经忍无可忍地甩开了她的手，沉着脸大步离开了。
江白瑾走后，走廊剩下时楠一个人。
时楠垂下眼帘，望着自己刚才被钳住的那只手，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再绕回洗手间去洗手。
也没什么。
既然只是一场交易，那她就得时刻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每周都要过来看望奶奶，就这么一次，总不能每次来都过来洗手吧。
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之后，时楠也转身离开。
－
“秦老夫人的情况比我想象中，恢复得还要快，如果按照目前这个顺序发展下去的话，手术就可以提前了。”
时楠刚走到诊室门口，便听见医生对江白瑾说的话。
“能提前多久？”江白瑾问。
听言，时楠没有进去，而是贴着墙面而站。
“这得结合当下的情况看，如果老夫人接下来能一直保持的话，手术可以提前半个月。”
“谢谢。”
“秦少，不用这么客气，您能信任我们，是我们的荣幸。”
对话到这里，大概也没有什么好听的了，时楠提前回去找秦老夫人。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时楠碰到了早上交待的护工。
“秦少夫人，您可过来了，拿到了数据，正想找你。”
时楠没忘记这个事，便朝她点头。
“怎么样？”
“秦少夫人跟我来。”
听言，时楠一顿，而后跟上前去。
护工带着她进了另一个房间，之后当着她的面打开电话。
“因为老夫人的饮食和睡眠数据，其实一直都有记录，我早上询问她们的时候，她们都说这种细微的变化，其实是属于正常范围内的，所以就没有特别关注。”
时楠弯腰凑过去看电脑屏幕上面的数据。
每一天的饮食，睡眠，电脑上都记录得很清楚，因为疗养院的病人从多，护工不可能详细记得每个人的饮食与生活习惯。
所以为了更好区分，他们这家疗养院都会把这些都记录起来。
时楠认真地看了一下，发现确实就如护工所说的那样，变化很细微，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般她们都有一个范围，如果没有超出这个范围，那就是属于正常的。
时楠抿了抿唇，心绪有点重。
或许，只是她想多了呢？
她能感觉到奶奶的情绪，似乎变化了一些，但并不是好的那方面。
“秦少夫人，我明白您关心老夫人的心情，但……可能是不是您关心则乱呢？”
听言，时楠也不与她分辩，甚至顺着她的话说道：“嗯，大概是我关心则乱吧。”
她说话一向分寸到位，见她这样说，护工也不好再解释什么了。
时楠朝她微微一笑，“不过能不能麻烦你，替我把这段时间的数据打印出来呢？”
护工愣了下，而后点头：“当然可以。”
“谢谢。”
“秦少夫人不用这么客气。”
护工虽然对时楠的举止感到奇怪，不过打印数据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她还是很快就做了。
时楠在旁边看着她操作，想到什么，便道：“我离开前来取，先存你这儿。”
“好的少夫人。”
之后时楠离开，回去找秦老夫人。
她回去的时候，江白瑾已经在房间里陪着秦老夫人说话了。
他坐在老夫人的面前，唇边噙着淡淡的笑，眼底也浮着暖意。
江白瑾很孝顺，这点时楠一直都知道。
“云雾回来了。”
“奶奶~”时楠走过去，加入一起陪聊。
江白瑾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不过很快又神态如常。
接下来，二人好像摒弃了之前在外面发生的所有不快，在秦老夫人的面前变得无比恩爱，蜜里调油得跟一对刚结婚的小夫妻似的。
直到暮色沉沉。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俩今天赶紧回去吧。”
时楠想到什么，摇头。
“奶奶，时间还早，我再陪您一会儿。”
“现在还早？你们回去也要时间的，等洗漱完都要几点了？”
“没关系呀奶奶，我这几天休了年假，很悠闲。”
“你休年假了？”
“嗯。”时楠点点头，“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来，到时候奶奶可不要嫌弃我啊。”
秦老夫人听说她每天都要过来，一开始眼中闪过惊喜，可没一会儿她眼里的光又消失了去，无奈地道。
“还是算了，不要每天都过来，这疗养院里都是病人，过来呆的时间长了，不好，不好。”
这些话听到时楠的耳朵里，她又是一顿。
没等她回答，在旁边的江白瑾便道：“说什么呢？奶奶又不是病人，医生说您现在状况良好，到时候可以提前半个月做手术，等手术做完，您就不用呆在疗养院了。”
秦老夫人怔了下，而后问：“提前做手术？”
“嗯。”
之后秦老夫人便不说话了。
时楠在旁边看着，想了想，出声道：“奶奶，手术听着虽然吓人，但其实过程没有那么可怕，到时候您只需要睡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自己病好啦。”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快，还带着点俏皮。
江白瑾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最近许久都没有这种神采飞扬的模样了。
大概是她身上的情绪感染了秦老夫人，秦老夫人又笑起来，“你就知道逗我开心。”
“哪有，奶奶，我说的都是真的，您不信的话，明天可以问问医生嘛。”
“好了好了，知道你这丫头担心我，奶奶不怕。”
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
本来时楠想再多陪陪她，但是秦老夫人必须得休息了，所以他们二人只能离开。
感情好到无与伦比的两个人，出病房的时候都腻在一起，直到走出一段距离，时楠才面无表情地松开他的手。
她松开手，江白瑾脸上的表情也沉下来。
之后时楠对江白瑾说：“你先走吧。”
听言，江白瑾拧起眉：“你还要做什么？”
“我要去拿一下奶奶最近的数据。”
江白瑾：“我陪你。”
时楠错愕，而后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
“你是希望明天一大早，整个疗养院的人都在传我大半夜抛弃你自己先离开么？”
时楠：“……”
沉默片刻，时楠同意让江白瑾跟上。
两人一起去拿了秦老夫人的数据，护工给了她厚厚的一叠，时楠接过以后小心收好。
“谢谢。”
“不用客气少夫人，你们是要走了么？”
“嗯。”
“那注意安全。”
“好，谢谢。”
二人出来之后，江白瑾看着她手上那厚厚的一叠，“怎么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秦老夫人有关，所以时楠也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跟江白瑾说了。
等她说完，江白瑾抿了抿薄唇，看了她一眼。
“你对奶奶，倒是上心。”
听言，时楠一顿，而后道：“我对奶奶上心，并不是因为你。”
“……”
江白瑾无语了下，之后说：“我说因为我了么？你为什么处处针对我？”
他轻描淡写，时楠也不以为然。
“我针对你了么？解释一下而已。”
她语气平和，完全没有要和他吵架的样子，搞得江白瑾很无力。
“走吧，回去了。”
时楠提醒道，江白瑾这才跟上去。
等走到了外面，秦家司机的车已经停在大门口了。
时楠看向江白瑾：“你的车没叫来？”
江白瑾：“？”
他疑惑地看向时楠，“什么意思？”
秦家司机的车，他不能坐？
听言，时楠这才‘善意’地提醒道：“你不是说，你不回家住么？我以为你会叫车。”
昨天晚上嘴炮完，今天就后悔，并且想趁着这个机会下台阶的江白瑾：“……”
谁知道时楠会直接把台阶给搬走，让他想下都不能下。
时楠微微一笑，“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之后让司机开车。
司机：“……”
他的雇主还没上车呢。
司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站在车窗外，面色布满阴沉的江白瑾，小声地询问道：“太太，先生他……”
“他有事，不上车，我们走吧。”
司机哪敢说话，但是也不敢开车，虽然江白瑾是他的雇主，但是他也明白，坐在后面的是江白瑾的妻子，他们先生平时耳根极软，对时楠又特好，大多数都是时楠拿主意。
他是哪个都不敢得罪。
下一秒，车门突然毫无预警地被打开，江白瑾俯身坐了进来。
时楠看向他。
江白瑾双腿交叠，目光冰冷地看着前面的司机，“开车。”
他声音冷漠，充满凉意，司机不敢再停留，一溜烟将车开出去。
车内的气氛陷入了诡异之中，时楠本来以为自己那样说，他应该不会再上车，没想到……
不过她也懒得理会，反正话是他自己说出去的，就算打脸，那也是打他自己的脸。
丢人的是他，不是自己。
时楠索性在车里翻出打印的数据表来看。
她不跟江白瑾说话，江白瑾也没有开口，车里就只剩下时楠翻动纸页的声音。
许久，江白瑾忍不住看向她。
并不算明亮的车内，时楠垂着眼帘翻动纸页，卷而翘的睫毛因为她眼睛的眨动而跟着上下晃动。
她很专心，也没有任何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江白瑾终于没忍住，开口道：“奶奶的情况有异常？”
时楠翻动纸页的动作一顿。
这副模样让江白瑾皱起眉：“怎么？我连奶奶的情况都不能问？”
听言，时楠抿唇，用‘你没事吧’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紧接着道：“当然不是。”
下一秒，时楠便将手中的纸张全部递给了江白瑾。
表情完全就是一副，你自己看吧，别烦我。
江白瑾：“……”
瞬间就无语住了。
不过他还是将纸张接了过来，因为有关于奶奶的病情，所以江白瑾也看得认真。
起初，他还因为时楠的表情而有些心不在焉，可是看着看着，他也逐渐入神，没有心思再去管外界的东西。
等他看完以后，便随口跟时楠搭话。
“奶奶的饮食数据和睡眠数据有了细微的变化。”
“嗯。”提起这个，时楠倒也不和他闹别扭，答得很快，并且还跟他解释说：“不过我问过疗养院里的人，他们的意思是，数据变化太小，属于正常范围内。”
“正常范围内么？”江白瑾抿了抿薄唇，重复了一下她的话。
片刻后，他将数据收起来还给时楠。
“既然疗养院的人没发现，你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我感觉到了奶奶情绪有小的变化。”说完，像是怕江白瑾不能理解似的，所以时楠又添了一句，“我比较敏感，所以能感觉到，这么说你明白吧？”
江白瑾听言，掀了下眼眸看了她一眼。
时楠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又说：“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而已，不一定准确。”
“既然拿到手的数据有了变化，那就说明你的感觉没出错。”
说的也对，她拿到手的数据，的确有了变化，这就侧面说明，她的感觉是没有出错的。
时楠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将数据拿回去叠起来放好。
等弄好之后，她想起来什么，对江白瑾说：“其实，我感觉奶奶害怕做手术，下午，你不应该跟她说手术会提前的。”
听言，江白瑾怔忡。
“是吗？”
“嗯。”
他朝她看了过去，瞧见她脸上那认真无比的表情，突然意识到她之前在疗养院说的话不是假的。
她说她对奶奶上心并不是因为自己。
这句话，不是当下赌气说的。
她是真的把她当成了亲奶奶。
思及此，江白瑾扯了扯唇，“好，我知道了，我之后会宽慰她的。”
因为提起奶奶的问题，所以两人之间难得平和。
但是关于奶奶的话题结束之后，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都觉得惊奇无比。
明明上车的时候，气氛那么僵，僵到好像下一秒他们就要进行激烈的争吵。
可是他们不仅没有吵架，反而还友好地讨论起秦老夫人的病情来。
司机本来还在心里感叹，夫妻真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时候，这两人又不说话了，两人的气氛还僵了回去，恢复到先前那般冰冷。
司机：“……”
算了算了，看不懂，他还是专心地开自己的车吧。
抵达秦家后
时楠先江白瑾下了车，下车以后她便直接朝楼上走，步子不快，但也绝对不算慢，没一会儿就把江白瑾甩到了后头。
佣人看着时楠面无表情地先进来。
然后她上楼没多久，江白瑾黑着一张脸进来了，也上楼了。
自从他们的太太从那天淋雨回来之后，这家里的气氛似乎就变得很诡异，佣人们办事都开始戚戚然，更加认真卖力了。
生怕自己一个办事不当，便成了先生与太太的出气包。
等两人都上楼之后，佣人们忍不住聚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看先生和太太这个样子，应该离离婚不远了吧？”
“天呐，你在说什么呢？两人估计是闹别扭了，但是不至于离婚吧？”
“你没听那天人家说的吗？先生太太只是假结婚，先生有自己喜欢的人，现在先生喜欢的人回来了，如果不离婚的话，那先生怎么娶自己喜欢的啊？”
“说是这样说，可是都结婚这么久了，总得有点感情的吧？你们看平时先生和太太的感情多好，反正我觉得先生和太太不可能离婚。”
“那我就押先生和太太肯定离婚，你们看着吧，这个月不离，下个月也肯定离。”
一群人分成两派，认真地讨论着属于二人的婚姻。
－
时楠回到房间后便去洗漱。
其实她这会儿的情绪，已经平静许多了。
回来的路上，她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奶奶手术在即，她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和江白瑾闹情绪。
他早就说过是假结婚，而且离婚如果是必然的，那他跟江楚楚发生点什么，都很正常。
不过时楠最不理解的还是他将自己怀孕告诉江楚楚这件事。
太迷惑了，太气人了。
但，换个角度看的话，她是他喜欢的人，自然是真诚毫无保留。
所以时楠现在也理解，但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她还是无法认同。
可是再无法认同，这段时间还是得装平和。
时楠洗漱完出来，看见江白瑾就躺在卧室的沙发上。
他大抵是累了，外套脱掉了，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听见动静，他眼眸睁开，然后朝时楠看来。
时楠本来就在看他，被他这样一注视，二人的眼神冷不防地撞上，她随即有些狼狈地移开双目。
但江白瑾却没有计较，语气疏松平淡地问：“洗完了？”
时楠这才闷闷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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