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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上的风夹杂着刺骨的寒意，吹着颜云单薄的身躯。
也许是太冷，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就那样站在那里，像随时会被吹倒一般。
花厅里，暖炉里的炭盆跳响了一下。
“凌寒，如今颜相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宣平侯府绝对不能再留颜云这个罪臣之女当主母了！”老夫人语气坚决。
闻言，穆凌寒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灯火打在他脸上，映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的声音淡淡的：“此事圣上尚未定论，暂且延后再说。”
连翘一边给老夫人添汤，听到此事，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算计。
回廊上，颜云已经跪得身子都麻木了，终于ʟʋʐɦօʊ等到穆凌寒从花厅出来。
她抓住他的袍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侯爷，妾身有事想同你说。”
回廊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晃了晃，穆凌寒的脚步在她跟前停下。
他的语气不带有一丝情感：“若是为了颜相之事，那便不必再提。”
一句话，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他向来就是这样，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是毫无余地的拒绝，清冷淡薄到让她心凉。
颜云眼神一暗，语气极尽卑微：“侯爷，此事定然是有人栽赃陷害，我父是三朝元老，一品丞相，为何通敌？求侯爷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穆凌寒深邃眼眸一沉：“颜云，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我侯府主母，不是相府千金！”
说完，他抽回衣角，从她身旁擦过。
回廊上的灯火将他离去的背影拉长，颜云跪在地上，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
天牢。
颜云多方周转打点，才买通衙役，允许她进去探望一炷香的时间。
阴冷的牢房里，她见到了衣衫单薄，蓬头垢面的颜家众人，不由眼眶一酸。
颜家清贵出身，他们何曾受过这种苦？
颜母一夜之间白发丛生，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母亲……”颜云扑上前去轻唤，声音不自觉的发颤。
听到她的声音，颜母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连头都没有回：“多谢宣平候夫人前来探望我颜家罪臣。”
颜云心口一痛，颜母的话就像一把钝刀子凌迟着她的心。
此时，一只瘦弱脏兮兮的小手伸出来拉住她的衣袖，小声的说：“姑姑，这里好冷，冬儿不想呆在这里。”
她看着那只小手，刚想伸手握住，她的大嫂却一把将孩子揽在怀里。
颜云愣住了，跪在地上，一滴眼泪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冲颜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母亲，我一定救你们出去，还父亲一个清白！”
颜母身影微动，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颜云深深看了一眼牢中众人，脚步坚定地转身离开。
冬儿看着颜云离去的背影，正要喊她，却被颜母捂住了嘴：“冬儿，我颜家儿郎不惧生死，你切不可让你姑姑为难。”
冬儿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不再说话。
颜云回到侯府后，径直去了书房，却被侍卫挡在门口。
“夫人请回吧，侯爷吩咐说不见您。”
心底一股粘稠上下翻涌，颜云看了一眼积雪的庭院。
她双膝一弯，嗑下头来：“求侯爷重审我父冤案！”





第五章 定罪

喊了一遍又一遍，书房的门却仍紧闭不开。
颜云就这么跪在这里，跪了一夜。
她身上堆积雪，早就冻的麻木，声音越来越小至再喊不出。
书房里。
连翘轻轻按压着穆凌寒的额角，柔声道：“侯爷，姐姐在外面跪了一夜了，再这么跪下去，肯定会把身子跪坏的，要不，我去劝劝她吧？”
穆凌寒闭着眼睛，半晌才冷淡的“嗯”了一声。
连翘走出书房，看到狼狈的颜云，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三年前，要不是颜云，她现在才是侯府的主母。
连翘慢慢走至颜云身前，没有劝止，反而俯身低声说道：“姐姐，看你这么可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侯爷说要扶我坐上正妻之位，必须要先除去你背后的靠山相府……”
颜云被这荒唐的消息骇得怔住了，良久，她才强稳着颤抖的声音：“我不信，侯爷不会这么做。”
她告诉自己，穆凌寒不是这样的人，她不能听信连翘的一面之词，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慌乱。
这时，一个小厮突然前来通报，宫里有圣旨传来，让穆凌寒亲自接旨。
穆凌寒这才终于走出书房，侯府众人在正堂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平候督办罪臣颜清秋通敌一案有功，特赐嘉赏……”
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颜云耳畔炸响。
直到太监走后，քʍ她才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穆凌寒。
“为什么？”
她跪在雪地一夜，只为求他一个重审的机会，而他却直接结案，速度快得可怕。
难道真如连翘所说，她父亲的事是他一手谋划？
穆凌寒错开颜云的目光，语气冷硬：“通敌书信是本候亲自从颜清秋书房的密阁搜出来的。相府除他之外其余人等皆只判了流放，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最好的结果？
她最爱的夫君，亲手给她的父亲定了死罪。
而她父亲一生忠正，结果家破人亡，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颜云只觉心口一窒，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痛苦蔓延至五脏，她眼里噙着泪，穆凌寒却未再多言一句，转身离开。
她知道，她的痛，他从来都是不看在眼里的。
这时，老夫人由连翘扶着走到她身边，看向她的眼神毫不掩饰厌恶。
“颜云，侯府可不能让一个罪臣之女做当家主母。只是圣上赐婚，不得休弃。你若是要脸，就自请下堂吧。”
颜云不由握拳，指甲都深深陷入了肉里。
“我父亲不会做这种事情，他是被冤枉的。”
老夫人猛地顿了一下拐杖：“你的意思是凌寒冤枉你父亲了？”
闻言，颜云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无言以对。
如果她要为父亲翻案，就是在质疑穆凌寒办案有误，极有可能会让皇上降罪于他。
可是……她怎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被冤枉处死？！
老夫人离开后，颜云呆立在原地，心里绝望、无力、难受种种情绪交织。
这时，云裳突然急匆匆的跑来，带来了一个让她几乎绝望的噩耗。
“夫人，不好了！丞相大人处刑之日忽然提前，今日午时就要在信阳门外处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