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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别墅。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江烟按下摄像机的录制键，坐在了镜头前。
“今天立冬，是我和沈时礼离婚倒计时的第28天。也是我们结婚的第1067天，还是……他失明的第1095天。”
江烟藏起眼中的苦涩，拿过一旁织了一半的毛衣，对着镜头弯起一抹笑。
“这件毛衣我织织拆拆好几次，现在就只差衣领这里了。也不知道离婚前，我能不能织完……”
说着，江烟看着自己越渐僵硬的手，不由轻轻得叹了一口气。
“哐当——”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巨响，江烟连忙丢下毛衣直奔楼上。
卧室里昏暗不清。
她借着微薄的月光才勉强能看到沈时礼倒在地上的身影。
顾不上其他，江烟跑过去赶紧将他扶起：“你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哪儿……”
“滚——”沈时礼一把将她推开，空洞的眼神里满是厌恶和暴怒。
江烟直直撞到身后的桌角上，腰部一阵剧痛，她狠狠咬着下唇，才将痛哼声咽了回去。
沈时礼浑然不觉，也不管江烟有没有事，摸索着床沿，缓缓站了起来。
“滚出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冷的让人生寒。
江烟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忍着疼痛轻轻地将倒地的椅子一一扶好。
沈时礼看不见，听着她收拾东西的声音，走过去伸手直接将桌子推翻。
“哗啦”得一声，桌上的物件摔落一地。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江烟身体一僵，结婚三年，她已经听沈时礼说了太多次这种话，心早就痛到麻木。
“只剩28天了，28天之后，我就放你自由。”她声音很轻，轻到连自己都听不清。
沈时礼闻言，沙哑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自由的是我还是你？离婚之后拿钱走人，你不是早就迫不及待了？！”
江烟只觉腰上的痛楚疼的她双腿发软，紧攥着桌角才将自己稳住：“如果我说，我不想离婚呢？”
突然，沈时礼抬起手，往江烟方向探寻着。
她愣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只能怔怔的看着他的手从她的手臂一点点向上，最后停在后颈处。
而后，沈时礼语气里尽是恨意：“你是觉得离婚分你的钱不够？你就这么贪得无厌？！”
话毕，他如同扔垃圾一般将她扔了出去！
江烟撞到了墙上，疼的眼前发晕。
可屋内的沈时礼却直接将门关上。
看着紧闭的房门，江烟靠着墙站了许久。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晕，无声说了句：“祝你好梦。”
这时，楼下传来响动，江烟压下泛滥的情绪下楼。
空荡的客厅里。
沈时礼的姐姐沈芸坐在沙发上，目光审视的打量着下楼的江烟，一脸嫌恶。
江烟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转身朝厨房走去。
可她刚走了两步，一份文件就砸在了脚边，尖锐棱角刮的她小腿火辣辣的痛。
紧接着，沈芸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好好看看！”





第二章 离婚

一张纸从文件夹中掉出来，上面的字刺进江烟的眼中。
身后，沈芸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来。
她抱臂站在江烟身边：“出卖公司是大罪，你爸年纪大了，你确定他能熬到刑满释放？”江烟抓起地上的文件夹和纸，直起身辩解：“我爸没有，你明明知道……”沈芸却根本不听：“你不想你爸受罪，就签了这份协议，然后和时礼离婚。
你该庆幸，你还有点作用。
”江烟死死的攥着文件夹，喉咙像是哽着块石头，上下不得。
“你这么做，时礼和老爷子知道么？”沈芸却拿过江烟手里的文件夹打开，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张检查单，上面写着“临床诊断，终生不孕”。
而那病患的名字，赫然是江烟！江烟看着面前这两张宣布了她命运的纸，身体发僵：“你觉得，老爷子会信？”“信不信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等的起，你爸可未必！”说完，沈芸将两张纸拍在她怀里，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别墅里寂静无声。
冷风顺着厨房的窗吹进来，两张纸飘落在地。
江烟低头看着，久久没有动作。
过了很久，她长舒了一口气，动着发麻的四肢，弯腰将那两张纸捡起，朝厨房走去。
燃气上煮着的中药翻腾的冒着热气。
江烟伸手去端，可手却开始发抖。
“啪！”一声碎响，药罐砸在了地上，汤药撒了一地，声响引来了起夜的方姨，她忙走过来：“二小姐，你没事吧？！”江烟摇了摇头，对这个自小照顾自己的人歉声道：“方姨，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吧，我……”她的话没说完，方姨这才注意到她因为发病发抖的手。
方姨一边弯腰收拾，一边说：“我给你重新煮一份药吧。
”“算了，方姨。
”江烟拒绝。
她患得是‘渐冻症’，现在的医疗水平根本不能治愈，吃药又有什么用呢！方姨偏过头，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沉默的拿出一个新的药罐煮起了药。
时间就这么滴答滴答的走过……第二天，江烟照常去卧室扶沈时礼去书房办公。
他照旧一把将她挥开，扶着墙壁一点点前行。
江烟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像个无声的影子。
直到他坐在椅子上带上耳机，开始办公，才悄声退开。
晨光打在沈时礼的脸上，模糊了棱角。
江烟本来关门的动作倏然停滞。
她看着这一幕，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两人是夫妻，可此刻，却觉得他离自己是那么遥远。
江烟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收紧，就这么一直看了下去。
很久后，沈时礼摘下了耳机。
轻微的声音将江烟惊醒，她压着微哑的声音轻唤着：“时礼。
”沈时礼没想到她还在，眉心紧拧：“说”。
江烟握着拳，迟疑了半响，才缓缓开口：“我爸的事……”提到她爸，沈时礼脸色更冷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他的事与我无关，你要求情也不该找我，我也不会帮你。
”他的话冷硬又无情，江烟下意识咬紧了唇。
铁锈味萦绕齿间，她眼眶微红蒙着层泪意：“如果我把你最想要的东西给你，你能不能帮我救救我爸？”沈时礼冷嗤了声，没有聚焦的双眸循着江烟声音的方向：“给我你的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