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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渺渺微眯着眼，声音冰冷：“我记得我父皇已经下令将魏王谋逆一党全部拿下，其中并没有你，那么你是被谁所救？”
话落，恍惚间，陆云舒不由想起，当年役道泥石流，她的父王确实派人来救她，但是就在回门之际，她眼睁睁看着官兵将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团团围住，父皇被抓，她知道自己回去也只会是去送死，而机缘巧合之下，让她遇见了东晋国密中来天越寻找流落皇子的太监，看着太监手上的画像，她一眼认出那是八年前厉睿铭小时候的模样，就连左眼上的泪痣也一模一样。
直到后来她辗转到了东宫……
思绪收回，陆云舒挣扎着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被陆渺渺抓得更紧了，她瞪向陆渺渺：“当然是被楼太子所救，现在我可是太子最宠爱的人，陆渺渺你还不把本宫放开！”

“本宫？”陆渺渺看着陆云舒的一身明黄，嘴角笑了：“陆云舒，被厉睿铭当作替身的感觉如何？”
陆云舒有些怔愣，看着陆渺渺杏花般的眼睛，她恍然笑道：“陆渺渺你真傻，你不会以为厉睿铭真的爱你吧？”
陆渺渺没有说话，柳眉微皱地看向陆云舒，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陆云舒看着陆渺渺与自己相似的脸蛋，眼眸中抑制不住的狠毒：“厉睿铭爱的就是我们这一款脸，你看曾经你给我做替身，如今我又给你做替身，你不知道吗？厉睿铭根本就不会爱上任何人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陆云舒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陆渺渺不想再去看，正要松手之际，却突然看到陆云舒手臂上的伤痕，新伤旧伤……十分明显，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陆云舒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陆云舒看着陆渺渺里的探究，竟更主动地将自己衣襟扒开，露出脖颈上的醒目伤痕，笑容痴狂：“陆渺渺，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这浑身的伤疤都是拜厉睿铭所赐，但你看看我这张脸……”
陆渺渺没有回答，只是紧锁着眉头看着陆云舒那张白皙无暇的脸，心中微沉。
“你不知道，厉睿铭可喜欢这张脸了，每个夜晚都要看着它才能入睡。”陆云舒看着陆渺渺脸上的怔愣，知道自己说动了，眼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真好啊，陆渺渺，就这样相信吧，陆云舒想。
正在此时，房门被厉睿铭大手推开。
他踱步走近，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出去。”
冰冷的声音落在寂静的寝殿之中，陆渺渺没有出声，只是淡漠地看向厉睿铭松开了抓住陆云舒的手，有了离开的动作。
“渺渺，我不是说你。”厉睿铭好看的剑眉微蹙，对陆渺渺说的语气明显的温柔。
陆云舒看向厉睿铭，瞪大了眼睛，食指指着自己喃喃道：“那睿铭哥哥是，在叫我吗？”
厉睿铭听到这莫名来的称呼，冷峻的脸色沉了又沉。
“我为什么要出去！明明都是一样脸！要出去也是她出去！”陆云舒站起身，指着旁边陆渺渺一阵怒吼。
对于到底谁出去这件事，陆渺渺实在无所谓，但是陆云舒这个女人她一向讨厌。
陆渺渺看着愤怒的陆云舒，更加无法理解当初的厉睿铭是如何喜欢上陆云舒的，难道真的是因为这张脸，她好看的柳眉微蹙，看向厉睿铭：“我不想听你两吵架。”
说罢，陆渺渺就要往前走，出了这个寝殿，却被厉睿铭一把抓住。
厉睿铭再也忍受不了：“来人。”
几乎是瞬间，陆云舒便被侍卫不甘地拖走，她愤懑地眼神看向陆渺渺，声音尖锐：“陆渺渺，你们不会好过的哈哈哈。”
陆渺渺看着被侍卫拖走、近乎癫狂的陆云舒，手臂上的伤痕因为被拖拽裸露在外十分明显。
陆渺渺撇过眼，眼眸不可抑制地微颤。
等到寝殿里重新恢复安静，厉睿铭看着丝毫不理睬自己的陆渺渺，剑眉紧锁
他试图伸手拉过她，却被陆渺渺闪躲开来。
“渺渺……”厉睿铭幽深的眼眸看向陆渺渺，脸上写完了担忧。
陆渺渺低垂着眼眸，声音渐冷：“厉睿铭，你喜欢的是我这张脸吗？”
她抬起了头，眉黛间三叶印花红得娇艳欲滴。
看着陆渺渺眼眸里的认真，厉睿铭喉间又说不出的难受。
“那我毁掉可好？你是不是就能放我回家了？”陆渺渺扯下发髻上的牡丹簪，用力抵在了自己的脸颊。


第42章
厉睿铭看着陆渺渺的相逼，他了解她，他的渺渺是真的会伤害她自己。
他有些慌了神：“渺渺，你先把簪子放下来。”
陆渺渺看着厉睿铭紧张的模样，嘴角有些讽刺：“你果然是。”
厉睿铭不知该如何和陆渺渺开口，最终将怀中的羊脂玉佩拿了出来。
“还记得它吗？渺渺。”厉睿铭小心开口问道。
陆渺渺看向厉睿铭手中的羊脂玉佩，记忆猛地涌来。
她记得那是十岁那年跟着父皇一起微服出巡到了扬州，路过扬州林的时候，曾经救了一个落入陷阱的小男孩一命，为了救她，自己也不慎受了伤，羊脂玉佩上面的红点赫然是她的血。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多去，血居然能够安然无损地保存在玉佩当中。
看着陆渺渺震惊的小脸，厉睿铭苦笑道：“我用了特殊的方法将你的血融入玉佩当中，是提醒自己时刻要记得你，没有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你居然成了我厉睿铭的妻子。”
陆渺渺看着厉睿铭，嘴角嘲讽：“当年若非不是你救我一命，对我许下那种承诺，我又怎会被你蒙骗了整整三年，成为别人的替身。”
这件事情仿佛成了心中的一根刺，无法不去耿耿于怀。
厉睿铭的心中也揪得发痛，他看向陆渺渺手中刺向自己的牡丹簪，漆黑的瞳孔痛苦无比：
“渺渺，你不要伤害自己，也不要信陆云舒对你说的话。我之所以会对陆云舒好，是因为我曾经错把陆云舒认成了十岁的你，并非因为她的脸，你从来不是谁的替身。”厉睿铭的剑眉紧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厉睿铭对天发誓，对你的爱也不变一分一毫。”
陆渺渺看向厉睿铭，眼里的光芒早已消失。
牡丹簪抵在脸上更加用力，竟划出一道血丝来。
她说：“太迟了。”
陆渺渺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东晋腊月里的飘雪，让厉睿铭觉得随时都有可能抓不住她。
“厉睿铭，我对你的爱早在一年前就消失殆尽，到现在我已然分不清对你是怨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真相如何已经不再重要，你明白吗？我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再去爱人。”
看着陆渺渺脸上渗出的鲜血，沉重的话语落在厉睿铭的心中，心揪得更加难受。
他看向陆渺渺，眼底的痛苦更加明显。“渺渺，我们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吗。”
陆渺渺低垂着眼眸，轻轻回答：“没有。”
厉睿铭嘴角一片苦涩，内心依然无法说服自己放弃。
但他的渺渺是要逼着他放弃她，他怎么可以放弃。
厉睿铭看向陆渺渺，漆黑的墨瞳里一片幽深：“如果你今天就想毁掉自己的脸，可以，我会找东晋最好的太医来为你止血调养。”
“但是渺渺，如果你想先我一步死，我会让天越不再姓陆。”
陆渺渺怔愣，看向厉睿铭眼里的疯狂与血色，手中的牡丹簪滑落在地，她再也承受不住，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厉睿铭上前搂住坠落的陆渺渺，大手温柔地替她擦去脸颊中微渗的鲜血。
他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心死的陆渺渺听清：“我可以等，等你重新爱上我。”


第43章
寒冬腊月。
厉睿铭真的使劲了浑身解数想让自己重新爱上他，但心已死，爱已迟。
现在的陆渺渺再也对厉睿铭泛不起一丝爱意，只想念着故土的人与事。
东晋的冬天格外的寒冷，陆渺渺披着裘衣，一身明黄踏上了东晋皇宫的楼阶。
这个冬天，厉睿铭做了东晋的皇帝，东晋和天越也正式签订了百年之好。
六个哥哥前不久给她稍来信，告诉她他们都很好。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很想再见见她。
陆渺渺捧了捧石栏的层层白雪，目光微眯。
她也很想他们啊，可是她……
喉间止不住地涌上一抹鲜血，染红了手上的白雪。
陆渺渺微微一笑，是不是快解脱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焦急地喊着。
陆渺渺有些听不清侍女在叫什么。
皇后娘娘，在叫她么？
意识模糊，陆渺渺再也支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
皇后寝宫。
“先前就吐血几次，到底还有没有药可治皇后！”厉睿铭一身龙袍，面色凝重地看着跪了寝宫一地的太医们。
“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因为郁结在心，微臣们也没有办法啊，只能开些基础的药缓解，但是皇后娘娘这病……治标不治本啊”太医颤颤惊惊地回答道。
厉睿铭看着床榻上双眼紧闭的陆渺渺，心一阵绞痛。
他睨向跪地的一众太医，新帝的脸上写满了冰冷：“出去。”
太医们面面相觑，看着新帝眼底对新后的疼爱都已经了然，只默默地退了出去。
大殿恢复寂静，床榻上的人儿微弱的呼吸着。
看着爱人日渐消瘦的面孔，厉睿铭紧紧地抓住陆渺渺的手，眼底的痛苦一览无余：“渺渺，我是不是错了。”
生平第一次，东晋的新帝将爱人的手摩擦在自己的脸上，眼中的晶莹第一次落下。
感受到手上的冰冷，陆渺渺缓缓睁开眼睛：“厉睿铭……”
她好看的柳眉微蹙，嘴角苦笑道：“还是……应该叫你陛下？”
厉睿铭没有说话，眼里的痛苦叫陆渺渺也觉得有些难受。
她说：“我不想待在这。”
“渺渺你知道的，我不会放手。”厉睿铭的声音有些微颤。
陆渺渺凄美一笑：“没关系，我放手就好了。”
厉睿铭听懂了陆渺渺话里的意思，他的眼眸中的痛苦再次加深：“我说过你不能先我一步死。”
男人的声音沙哑，眼角的莹润湿透了陆渺渺的手心：“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你别离开我。”
陆渺渺撇开眼，感受着手心的温度：“我想家了，送我回家好吗？”
她近乎乞求的声音灼痛了厉睿铭的心。
厉睿铭知道，自己没有让陆渺渺重新爱上自己。
或者真如她所说，她已然没有了力气再爱任何人。
只是当初的不想放手，如今真的要放手。
心中还有太多的不甘，太多没有向她兑现的承诺。
如今都已经要没有机会了吗？
厉睿铭看向陆渺渺，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仿佛是最后一次。
他的嘴角苦涩，终是缓缓开口答应了她的请求。
“好。”
话落，陆渺渺眼角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滑落在耳边，浸湿了一片棉枕。
这句话，她不知等了多久。
等到她以为自己生命终结，他依然不肯放过自己。
但是，厉睿铭还是松口了。
她不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勇气和决心，与她而言，也已经不再重要。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她已经没有多少勇气可以面对与他的过去，也更没有勇气去面对与他的未来。
她宁愿独自一人，在家乡中安静的死去。
……
开春，陆渺渺被厉睿铭护送回了天越。
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皇祖母、父皇和母后，还有最疼爱她的六个哥哥。
眼角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涌出，心底的郁结也终于见到了阳光。
接下来没有厉睿铭的一生，她要潇洒而过。
直到多年以后，陆渺渺走遍了天越的大好河山，在一间茶肆里喝起甘茶，在无意间想起一段往事，而厉睿铭这个人的脸已经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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