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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她气的说不出话来，封渊连忙上前扶住她，心里倒是十分庆幸之前把下人都撵了出去。
“殿下，殿下息怒，侯爷他头一回做父亲，难免护子心切，您也是这么过来的，他眼下疼爱孩子的心，和您是一样的呀。”
这话说的十分有技巧，看似是在劝慰长公主，可一字一句，都是在提醒嬴谡，这是她的生母，难道还能害他？他眼下这所作所为，和不孝有什么区别？
嬴谡听懂了，却没有给出回应。
孝道大于天，可那个孩子，那个被沈矜雪那么看重的孩子……
他这厢迟迟不开口，那边长公主却被他气的眼前发晕，封渊几乎有些扶不住，顿时有些急了：“殿下？太医，快传太医……”
嬴谡听见这喊声才回神，还是上前几步，和封渊一起将长公主扶了起来，安置在罗汉床上。
他今天来这里，心里清楚肯定有的闹腾的，可长公主这一晕，还是让他觉得很震惊。
云水也被眼下的发展惊住，开了门就要去请太医，却不等腿迈出去，身后就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站住。”
云水脚步一顿，扭头看过去，却见长公主正瞪着他：“干什么去？”
“奴才去请太医……”
长公主冷笑一声：“请太医来看热闹吗？若是问起来，说我这是被你主子气的，他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云水被骂的抬不起头来。
长公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把门关上。”
云水只得讪讪听话，没敢再动弹。
嬴谡神情复杂的看着长公主，迟迟没开口。
长公主没好气的看着他：“看什么看？还想再骂我？”
嬴谡抿紧了嘴唇，半晌才开口：“人不能讳疾忌医……”
长公主随手抓起一把棋子朝他砸了过去：“本宫素来身体康健，哪来的疾？你这个混账是在诅咒我吗？！”
嬴谡抬手挡了一下那劈头盖脸的棋子，眉头却皱了起来，长公主的脾性，是做不出来装病博可怜的事情的，刚才可能真的是被气坏了。
他心里有了点愧疚，但事情走到这里，是绝不能这么罢手的。
手忽然被人一把抓住，他下意识想拽回来，一抬眼才发现是长公主，对方拧眉看着他：“怎么包起来了？伤了？”
嬴谡想起沈矜雪那一口，又想沉默，实话是绝对不能说的，长公主本就对她有偏见，要是知道了……
他还是把手抽了回去：“不小心碰了。”
长公主皱眉：“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碰的能这么厉害？我看看你的伤。”
嬴谡将手背到了身后，为了让长公主停止继续追问伤口，他再次提起了孩子的事。
“母亲，萧家百年声誉的确可贵，可因此就要牺牲孩子吗？他是我的血脉，是无辜的。”
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可神情却仍旧冷静：“百年声誉，不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而已，是萧家数不清的人命拼出来的，他们哪个不是娘生爹养？旁人的孩子死的，沈矜雪的孩子就死不得？”
可自家的孩子和旁人毕竟是不一样的。
“……我已经做了安排，会有人截杀土匪，遣散的姨娘也有人盯着，绝对不会有人有机会将谣言散布出去，母亲，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处理好。”
他看着长公主，见她许久不说话，眼底慢慢露出一点恳求，长公主要强，他又何尝不是，这样的神情也是头一回出现在他身上，看的长公主一愣，几乎要心软松口。

可她脑海里闪过老侯爷战死的样子，嘴边的话就硬生生咽了下去，她扭开头：“我不能冒这个险……你还会有别的孩子的，阳儿，别糊涂。”

嬴谡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糊涂，可却很清楚，如果任由长公主动作，他一定会后悔。
他沉默片刻，深深的朝长公主又行了个礼：“母亲好好歇着吧，儿子告退了。”
封渊一喜：“侯爷这是答应了？”
长公主却没有她那么乐观，她自己的儿子她了解，怎么会是那么轻易就放弃的人呢？
果然，听见封渊的话，嬴谡脸上露出点类似于自嘲的笑来，里面却又带着几分苦涩：“母亲心意已决，儿子这里却也没有转圜的余地，那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各凭本事？
封渊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侯爷，你怎么能和殿下……”
嬴谡抬了抬手，阻止了封渊的话，语气平静又认真：“封渊，我知道你从宫里出来，手段多的是，我和沈矜雪一起接着。”

第198章
这话听在长公主耳朵里，像极了宣战，她一瞬间怒不可遏，抬手狠狠拍在棋盘上。
本就凌乱的棋子，因为这剧烈的冲击，不安的震动起来，磕碰间的哐啷声，听的人胆战心惊。
长公主从罗汉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嬴谡：“你这是非要和我，和萧家对着干？！”
她控制不住的抬起手，微微颤抖的指向嬴谡：“你这个逆子！”
这样的指责，即便是嬴谡也有些吃不消，可他还是咬着牙没有吭声，他不能松口，不然怎么和沈矜雪交代？
他缓缓吸了口气，挺直了腰背直视这位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母亲维护萧家声誉，这无可指责；可儿子护持子嗣，尽父，尽夫之责，又何错之有？”
长公主一时被问住，嬴谡有什么错？
他不过是想要自己的孩子活着，有什么错……
她一时间颇有些难受，可有些话还是得说：“你有没有错，不是本宫说了算的，你既然执迷不悟，就去祠堂问问列祖列宗吧。”
封渊张嘴就要劝：“殿下，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长公主一抬手：“不必说了。”
她看向嬴谡：“你放心，你出来之前，不会有人动溪兰苑，等你在里头把事情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我，你要怎么做。”
嬴谡也没再继续纠缠，他甚至没有再看长公主一眼，只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儿子告退。”
他转身开了慈安堂的门，外面的日头已经彻底升了起来，门开的时候，明艳的阳光将他的影子长长的投射在屋子里，可没多久，那影子就迅速消失了，连一丝停顿也无。
长公主的目光一直追着对方，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收回来，她叹了口气，有些苦涩的笑了一声。
“我何尝不愿意他高兴……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事情当真被传出去，百年后我要如何去和萧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她闭上眼睛，满脸都写着疲惫。
封渊也跟着叹气，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捡起了满地的棋子，然后悄悄退了下去。
慈安堂里气氛凝滞，离开的人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云水其实猜到了今天这一去，肯定没什么结果的，母子两人的脾气太像了，嬴谡今天的举动，与其说是讨公道，倒不如说是去表态，去站队。
可惜在长公主眼里，儿子的意愿和孙子的命，合起来也比不上萧家的名声。
他在心里偷偷的叹了口气，却也不敢将愁绪表现出来，只能努力克制，一抬头却看见嬴谡已经走远了，他连忙快步追了上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人进了祠堂大门，连句话都没给他留。
这是什么意思？多久出来？好歹给句话啊……
他在这里候着？可冯不印那边他还什么都没审出来。
走的话……把主子一个人扔在里头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云水很纠结，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
长公主虽然说是让嬴谡来这里问祖先，可灵位怎么能说话？不过是要他在这里受罚，一时半刻怕是出不来了。
可嬴谡能在里头，他们这些人却不能就这么等着，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旁的不说，那溪兰苑肯定得守好了，不然等嬴谡出来，肯定饶不了他们。
他想着抬脚急匆匆朝溪兰苑去，到了地方却没能瞧见寒江，心里顿时一跳：“臭小子跑哪里去了？爷给的差事这么不上心，活腻歪了？”
他有心去找人，却又担心一不留神，这院子里就进了不该进的人，思考片刻，他还是在门口坐了下来。
身后吱呀一声响，他一扭头就看见沈矜雪那间屋子的门开了，沈矜雪人虽然没出来，目光却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心里一动，连忙站起来走了过去：“稻姨娘有事只管吩咐奴才。”
可沈矜雪现在没别的吩咐，她只想知道嬴谡这一去，有没有把事情解决。
“侯爷什么时候回来？”
云水被问住了，这可真是说不准，但话不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