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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听了她的话，反而笑了出来：“小姐，你太想当然了。从煤气泄露到中毒昏迷，身体素质差一点的，三分钟左右就能昏迷。我没记错的话，江瑟瑟的厨房和客厅只有一墙之隔，这么近的距离，最多五分钟，就已经足够让死者们陷入昏迷了。”
对，江瑟瑟虽然是别墅，但并不大，室内面积只有两百平方米，厨房和客厅相互依靠，以一扇玻璃门分割开来，那扇玻璃门只有在做饭的时候才会关闭，平时都是敞开的。

也就是说，煤气泄漏的时候，也是敞开的，煤气蔓延到客厅毫无阻隔。

法医又问：“短短五分钟，你觉得能做多少事情？按照人的正常反应来说，死者发现煤气泄漏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打开门窗，发现门窗无法打开后才会想到报警，五分钟时间根本不够他们做这么多事情。”
“”江瑟瑟听着法医的话，后背无端渗出了冷汗。
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怀疑是有道理、有逻辑的，但被法医这么一说，她才惊觉自己把很多事情都想得太过理想。
她只想到没有报警这一点很匪夷所思，却没有想到时间短暂，等江瑟瑟四人记起来要报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也是，煤气中毒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要不然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煤气中毒了。
法医还说了另一种可能性：“如果电话是在比较远的地方，死者可能还没能来得及走到电话边就昏迷，或者是走到电话边了，但是意识涣散拨不出电话、拨错电话，这都是有可能的。”
江瑟瑟叹出口气，心情复杂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嗯”了一声。
“我们都不在现场，所以只能尽量推测当时的情形，但无论哪种可能，在室内完全密封的情况下，死者不会煤气中毒的可能性非常小。”法医总结道。
他不是强词夺理，而是从科学角度分析，江瑟瑟完全没办法反驳他，静默了一会儿，算是赞同地道：“一氧化碳密度达到一定值的时候就会爆炸，因为厨房和客厅只有一墙之隔，所以起火点可以说是厨房，也可以说是客厅。”
这也就解释了卷宗里为什么会写起火点是客厅。
法医也颔首：“是的。”
傅阮挠挠额角：“这么说那场大火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她们这段时间的折腾，都是多余的啊？
法医听出她语气里的迟疑，像是匪夷所思似的：“难道你们一直以为是故意纵火？这怎么可能？真要是故意纵火，这件事得闹得多大啊。”
江瑟瑟垂眸，将整件案子结合法医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基本上找不到逻辑漏洞，她疑惑的事情现在都找到了答案，只剩下最后一个还没有解释通的点——
“如果江瑟瑟起火纯属意外，那姐夫你，为什么要给警局施压，让他们结束调查匆匆结案？”江瑟瑟看着虞筝，是他说的，她今天想问什么随便问的，她现在就想知道这个原因。
虞筝停笔抬起头，对上江瑟瑟的眼睛，她里头清清楚楚写着疑问，他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一下：“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怀疑我。”
江瑟瑟动了动唇，想说她不是怀疑，只是想不通。不过她还没开口，门外的阿慎便像是听不下去了，强行插嘴道：“因为先生不想江瑟瑟被媒体当成谈资。”
江瑟瑟怔了怔，一下子看了过去。
阿慎和阿谨都在门外，阿慎说完，阿谨也接着说：“当时有很多媒体都在报道江瑟瑟大火案，不过不是据实报道，而是各种扭曲大火的原因！”
“什么竞争对手杀人越货、什么惹了黑帮惨遭灭门等等，他们不遗余力地消费江瑟瑟四条人命，把一起惨案当成引人注目的嘘头！林大小姐毕竟是先生的未婚妻，小姐您当时又被先生收养了，先生哪能坐视不理？所以先生才会动用关系把案子压下去，杜绝传播，免得打扰过世的林先生、林夫人和林大小姐的安宁。”
听到这里，江瑟瑟已经完全呆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阵寒气从脚底不断往上爬，浸入她的心尖和神经，冻得她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她完全错了。
虞筝以前说过她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爱自作聪明，她还觉得是他的偏见，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真的挺爱自作聪明。
江瑟瑟自嘲地笑了笑，抓住了一点漏洞就以为掌握了什么惊天大案，拼命地往下挖，挖了一堆麻烦不说，还差点给虞筝惹出大麻烦难怪虞筝总说她有一天不给他添麻烦才是意外。
虞筝放下毛笔，微微扬起眉梢：“都清楚了吗？还怀疑我吗？”
“”江瑟瑟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低着头走到虞筝身边，拉拉他的袖子，呐呐道，“姐夫，对不起，我错了。”
她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活像一只斗败的蟋蟀。
虞筝看了她一眼，回头对阿慎说：“送医生回医院。”
傅阮左右看了看，莫名觉得她可能不太合适再待下去了，干咳了一声：“那啥，小明，我几天没去局里，同事们现在肯定很着急，我就先走了哈，我们改天再约。”
说完她就溜了，还特别体贴地帮他们把门关上。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虞筝和江瑟瑟两个人。
虞筝在大班椅上坐着，端起桌边的一杯茶，如玉的手指捏着茶盖慢条斯理地沏着，目光温淡地扫过她，像是要她自己开口。
江瑟瑟眨眨眼睛，语气带了一点儿撒娇的味道：“姐夫，我都知道错了，也道歉了，你就不能不生气嘛”
虞筝垂眸吹开茶面上的烟雾，眼角挑着一抹意味：“平白无故被你扣了一顶那么大的帽子，一句对不起就想算了？”
以前她惹事，虞筝顶多责备她两句，还从没有真的跟她追究过，江瑟瑟挠挠头：“那、那要怎么样才可以？”
虞筝给了三个字：“自己想。”
江瑟瑟抬起眼皮去看虞筝，他喝完了茶，唇上沾了一点水光，像清晨里染了昨夜露水的翠叶，纹理清晰，她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唇，心思不知怎么的就歪了。
道歉？嗯？有什么比用这个道歉还要有诚意江瑟瑟想着就凑了过去。
虞筝本是在看他刚刚写的那副毛笔字，宣纸上倒影出一道朝他凑近的黑影，他下意识偏过头去看江瑟瑟想做什么，结果，不偏不倚，撞上了江瑟瑟的唇。